離開書房後,陳學楊又去了一趟紅楓院,見伺候女兒的兩個大丫鬟都站在門外,便問:“你們姑娘呢,你們怎麼站在外面?”
蘭草和萱草連忙行禮,接着回答:“姑娘心情不好,說要自己一個人靜靜,就讓奴婢們退下了。”
陳學楊皺了皺眉,直覺告訴自己很不對勁,女兒一向最是體恤下人的,蘭草和萱草又是她最看重的丫鬟,怎麼會讓她們在站在外面吹冷風呢。
想到這裡,他的腦海裡忽然浮現之前發生在大廳時的情形,伸手推開房門,進去後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茶杯還冒着熱氣,看來在這之前寧瀅還飲過熱茶。
跟在他後面進來的蘭草和萱草二婢也大吃一驚,急忙喚了好幾聲姑娘,當然,回答她們的是滿室的靜謐。
“你們一直都站在門外,這期間沒有人離開過?”陳學楊沉聲問道。
蘭草和萱草連連點頭,她們退下後,就一直站在外面,就怕姑娘有吩咐,卻沒想到,姑娘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不在屋子裡了。
見她們不像是在說謊,陳學楊又走到窗子邊,仔細觀察了一陣,在窗櫺處發現有踩踏過的痕跡,當即便明白了,寧瀅原來是從這裡出去的。
女兒一向乖巧聽話,恪守着大家閨秀的禮儀,骨子裡卻和自己一樣,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想到這裡,裡他的心裡有些複雜。
轉過身,對着萱草蘭草二婢吩咐道:“你們在姑娘回來之前,一步不離的待在屋子裡,若是有誰來了,就說姑娘身子不爽利,請她明日再來。”
萱草點了點頭,接着又疑惑的問道:“要是老夫人那邊派人過來怎麼辦?”
“我說過,不管是誰都一樣。”陳學楊皺了皺眉,“你們是瀅兒的貼身丫鬟。竟然連自己的主子去哪裡都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你們姑娘的面上,早就將你們發賣了。”
蘭草和萱草一聽,立刻跪下了,“七爺息怒。”
陳學楊斜睨了兩人一眼,甩了甩袖子,轉身離開了紅楓院。
看了看天。快到正午了,過會兒族裡就要來商量分家的事情。這個時候,自己是不能出府的。
思索了一陣,陳學楊決定找陳仕璟幫忙,以來陳仕璟在一幫堂兄弟裡和寧瀅關係最好的,而來他也相信這個侄子的爲人。
陳仕璟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心裡感嘆了一番,感情真的會讓人失去理智,就連一向淡定從容的十妹妹也不顧禮教深陷其中。
聽了七叔的話,他點頭應了,“七叔放心。侄兒一定會將十妹妹安全帶回來的。”
陳學楊聽罷,這才放心的去處理分家的事情。
陸府。
寧瀅扮成丫鬟模樣混出府後,便直接來到了楚昭帝賜給陸蒼擎的府邸,陸府只有三個子主並五個伺候的下人,府里人口十分簡單。
她走到角門處拍了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伯立刻從裡面探出頭來,仔細打量了寧瀅好幾眼,問道:“這位姑娘,你找誰呀?”
寧瀅擺出一副和善的笑容,道:“老伯,我想找一下陸狀元。”
那老伯眯了眯眼,說:“你是哪家府上的,說出來我去給你通報一聲。”
寧瀅道:“魏國公府。”
老伯努了努嘴,複述了一遍,恍然大悟,最近他們的主子正在和魏國公府上的十姑娘議親,可不能把人得罪了。
於是,直接讓寧瀅進來了。
進了府後,老伯又叫了一個丫鬟過來,帶着寧瀅去找陸蒼擎。
陸蒼擎從國公府回來後,心情一直陰鬱着,此刻正在練字凝神,忽然聽到下人稟報,說是魏國公府來了一個丫鬟要見自己,擱下筆,讓人帶了進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他眼裡,他怔怔的望着門口,有些不敢置信。
不過,很快又回過神來,問道:“瀅兒,怎麼是你?”
寧瀅進了屋,將門關上,搓了搓發冷的雙手,挑了挑眉,“怎麼不能是我,那你以爲還有誰?”
陸蒼擎忙道:“沒有誰,只有你,我只是不敢相信你會過來。”
寧瀅笑了笑,解開大氅,她自己還不是不敢相信,當時心裡的確是猶豫了好久,但是始終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個好人,也許錯過了他,以後就再也遇不到一個對自己一心一意的良人了。
因爲着急趕路,她的鼻尖凍得紅紅的,再看她身上一身丫鬟的裝扮,陸蒼擎也知道出來這一趟實屬不易,隨即替小姑娘感到心疼。
他將他拉到自己身邊,拿起她的雙手放進懷裡暖着,有些埋怨責怪,“這麼冷的天,如果有什事情,讓人傳個信就是了,何必自己專門跑一趟呢。”
寧瀅擡起頭望向他,“有些話,我必須要親自跟你說纔好。”
“就算有什麼話要說,也可以讓人傳信給我,我來見你就是。”陸蒼擎依舊皺着眉。
“那好,我現在就回去。” 寧瀅瞥了他一眼,欲縮回自己的手,卻被男人一個大力的拉扯,扯進了他的懷中。
“別走。”他貼着她的耳,輕聲呢喃道:“好久都沒見你了,我好想你。”
溫熱的氣息鋪灑在她的耳後,寧瀅心裡一窒,瞬間便紅了臉,聽着耳邊傳來他的強穩有力的心跳聲,她覺得自己心裡像揣了一隻小兔子,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忽地又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猶豫了一陣,輕聲開口,“慎之,我祖母她…”
話還未說完,就被男人打斷,“我只要知道你不會拒絕我就行,至於許老夫人,她的念頭恐怕是要落空了,因爲你註定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陸蒼擎的聲音低沉醇厚,如重錘般落在寧瀅的心裡,她被這直白的話語震得有些怔愣,過了片刻,回過神後,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拒絕你?”
男人笑了笑,“因爲我瞭解你,你不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還有就是我十分相信自己,普天之下,再也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對你一心一意,忠貞不移。”
聽了這話,寧瀅直覺的開口,“你也太自大了。”
和他接觸久了,才知道,這個表面看起來溫潤如玉的狀元郎,是多麼的厚臉皮,不僅如此,還總是喜歡佔自己的便宜。
看他篤定的樣子,不知怎麼的,她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慎之,自古以來,兒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的,父親雖然同意我們的婚事,但是祖母卻不贊同,父親對祖母一向沒有什麼辦法,我害怕祖母真的會強行將我嫁給表哥。”
這話一出,陸蒼擎摟着懷裡人兒的手臂不由得緊了緊,心裡默唸了兩遍金遷的名字,恨不得立刻將他狠揍一頓。
竟然連他喜歡的人也敢肖想,也不看看自己是一副什麼德行。
“沒事的,有我在,不用擔心。”他輕聲的安慰她:“伯父不是一個糊塗人,就算他礙於孝道不能和許老夫人硬來,不是還有我麼,實在不行,我就去求皇上,讓皇上給我們賜婚,我就不信,許老夫人還能使壞。”
寧瀅沒想到,這話竟然讓陸蒼擎當了真,卻沒有打算和他說自己是逗他的,過了好半晌,她纔開口:“嗯,我相信你。”
得了寧瀅的回覆,陸蒼擎欣喜若狂,他年少得志,一舉奪魁,也沒有她的一句相信來的讓他渾身充滿動力。
此時,他不由得慶幸,慶幸自己重活了一回,在她未嫁之時,將她定下。此後,他用生命來發誓,一定會好好待她,不讓她受絲毫的委屈。
接下來,兩人都沒說話,一股難以言喻的溫馨圍繞在兩人之間,他們僅僅的擁着彼此,靜靜地享受着片刻的安寧。
“噔噔噔。”門外傳來敲門聲。
陸蒼擎的隨從廣白在門外稟道:“爺,陳公子來了,現在正在花廳等您呢。”
陸蒼擎微微皺眉,心裡有些陰鬱,暗怪廣白掃興,不過,陳仕璟這個時候過來,爲的必定是自己懷着的人。
“嗯,好生伺候着,我隨後就到。”
得了吩咐,廣白立刻下去了,他一邊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邊慶幸,好在爺沒有怪自己打擾了他與陳姑娘。
寧瀅自陸蒼擎懷中掙脫,“八哥怎麼來了?”
陸蒼擎笑了笑,“肯定是你偷跑出來被發現了,我和修遠約好的,明日在福源樓碰面,這個時候他過來,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一定是伯父讓他過來找你的。”
“八哥來了,我不能多待,趁着現在還有時間,我們把話說清楚。”
“什麼話?”懷裡空蕩蕩的,陸蒼擎有些不習慣。
寧瀅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就是關於我們的婚事,你不要輕舉妄動,不管祖母怎麼千方百計將我和金家表哥湊在一起,父親是絕不會答應的。”
面對他灼熱的視線,她依舊有些不自在,頓了頓,又繼續道:“但是在我及笄之前,與她們少不得有一番周旋,你只需記着,只要你不負我,我便嫁你爲妻。如果你沒有堅守承諾,就當做咱們有緣無分,我不會怪你,之前說的那些,一切作罷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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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各種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