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川進了二門,便讓人去向姑母通傳,下學回家,偶然得知母親來陳家退婚,他便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以求阻止母親的決定。
他和寧涵的婚事,是早在兩人小時候就定下了的,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從未想象過,自己的妻子除了她,還能有誰擔當。
寧涵在宮裡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同窗之中也有人取笑過自己,說人還沒進門就給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爲此,他也惱怒過寧涵的不知分寸。
可是,要真的讓他放棄寧涵,他卻是怎麼也做不到。就像一個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忽然之間得不到了,,心裡的落差是極難忍受。
被丫鬟帶到唐氏的院子,首先見到的卻不是唐氏和寧涵,而是滿臉怒氣的陳仕瑀和神色未定的陳學樟。
心中雖然有些驚疑,卻還是躬身作揖道:“子川見過姑父,見過表哥。”
陳學樟微微頷首,陳仕瑀卻沉不住氣了,嘲諷道:“怎麼着,大舅母前腳剛走,表弟如今是來善後的?”
唐子川神情一滯,趕緊賠笑,“表哥這話可就錯怪子川了,我今日來是求姑父和姑母不要解除我和寧涵表妹的婚約。”
“你來晚了,你母親已經拿着你的玉佩回唐家了。”
這一次開口的是陳學樟,畢竟是在官場裡歷練了幾十年的人,沒有像兒子那樣給唐子川臉色看。
唐子川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您是說,我和寧涵表妹的婚姻已經解除了?”
“的確是這樣,識趣的話,你還是趕緊給我離開陳家,不然別怪我翻臉不認人。”陳仕瑀看到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揪着他的衣襟警告道。
“仕瑀,放開子川。”陳學樟沉聲道。
陳仕瑀自然不甘,“父親,大舅母如此作踐妹妹,如今這唐子川又擺出這副樣子,我看着就生氣,今天如果不爲妹妹出口氣。我就枉爲人兄。”
陳學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仕瑀你給爲父記着,萬事不能衝動,只要靜下心,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說完,瞥了一眼他緊揪着唐子川衣襟的手,看到那雙手鬆開後。微微勾了勾脣。
“子川。你告訴姑父,你母親的決定你可否知道?”他看着面前的少年,溫和的問道。
但是隻要一細看,就能看出他眼中的冷意,唐子川不敢撒謊,“姑父。母親來陳家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但是之前她跟我說過。不會和寧涵表妹解除婚約,祖父也說過,只要寧涵表妹肯以貴妾之位入我唐家,等到誕下子嗣後,就立刻扶爲正妻。”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出口就惹怒了本就急躁的陳仕瑀,就連深沉內斂的陳學樟也動怒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要我堂堂公府嫡女給你一介白身做妾?”陳學樟極力隱忍着。
唐子川一陣瑟縮,“不會一直做妾的。”
陳仕瑀再也忍不住了,揪着他的衣襟,狠狠的一拳砸下去,唐子川的臉上立刻腫了起來。
陳學樟這一次並沒有阻止,任他脾氣再好,也難忍受有人如此作踐侮辱自己的女兒,況且那個女兒還是自己和妻子捧在手心裡的掌上明珠。
唐子川捱了打,對陳仕瑀感到一陣後怕,輕輕擦了擦嘴角的血漬,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正在這時候,唐氏被寧涵扶着出來了,她看到被打的一臉紫青的侄兒,心裡一陣不忍。但是一想到女兒因爲他而被退婚,不忍便少了幾分。
“姑母,表妹。”唐子川期期的喊道。
寧涵一見他,就立刻偏開頭,唐氏道:“你還來幹什麼,還嫌不夠作踐你表妹嗎?”
唐子川忙解釋:“姑母,不是這樣的,祖父之所以會讓表妹以貴妾之位入唐家,也是爲了表妹好,只要她日後有了孩子,正妻之位還是她的。”
“啪。”唐氏氣得拿起桌上的茶杯扔了出去,指着唐子川的鼻子罵道:“你給我滾,以後別再來陳家,這裡不歡迎你,你回去告訴父親,如果還想認我這個女兒,就別再有這種想法了,我的女兒是斷不會給人做妾的。”
這話一出,唐子川臉色閃過尷尬之色,他將目光轉向一直未說話的寧涵身上,“寧涵表妹,你要相信我,我是絕對不會負你的。”
寧涵斜睨了他一眼,心中很是難過,面上卻極力壓制着,她看着冷聲道:“多謝唐公子厚愛,寧涵福分淺薄,當不得公子如此,還請回吧。”
“表…”唐子川一個表字還未完全說出口,就被陳仕瑀一把推攘到門口。
他瞪着他,警告道:“你若是想捱打,就儘管往我妹妹身邊湊。”
唐子川收到威脅,立刻老實了許多,陳學樟面無表情的下了逐客令:“唐公子請回!”
這一下,唐子川只能捂着臉離開。
他前腳剛走,唐氏就差點暈厥過去,好在陳學樟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她。
“仕瑀,你和涵兒先回去,你們母親這兒還有我呢。”他轉身對着一雙兒女吩咐道。
陳仕瑀點了點頭,拉着一臉擔憂的寧涵下去了。
這邊,唐氏靠在軟榻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想不到父親會如此待我,就連嫡親的大哥大嫂也…”
說到後面,便忍不住哽咽起來,“當年母親臨走的時候,拉着我和大哥的手,讓我們兄妹倆一定要相互扶持,說父親雖然疼愛弟子嫡女,卻是個唯利是圖之人。如今看來,母親果然是一語成讖。”
陳學樟聽着,輕輕的拍了拍妻子的手背,道:“別難過了,爲夫定不會讓我們的女兒白白受委屈的。”
唐氏點了點頭,直直的望着他:“夫君,你要怎麼對付唐家不用顧忌我,反正我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當年看你病重,不顧母親還未入殮就急急的將我嫁了過來,如今看你康復了,又是世子,就扒着國公府不肯放手。
大嫂當我是傻子,她真正屬意的兒媳婦人選是她孃家的侄女兒,看到涵兒出了事,心思就活動開了,只是不知雲家許了父親什麼好處,讓他竟然連自己嫡親的外孫女都不顧了。”
思及此,陳學樟感慨道:“我會記着你的好。”
二十五年前,他雖爲嫡子,卻生來體弱,曾有太醫斷言,他活不過二十歲。爲了能夠讓他撐過二十歲,府中上下各種辦法用盡,父親更是廣招天下名醫。
就算是這樣,他的身體依舊沒有恢復,並且一天一天的更加虛弱,眼看他就要奄奄一息,父母爲了替自己留後,做主娶了現在的妻子唐氏來沖喜。
他本不願害了這個無辜的女子,他命不久矣,她嫁過來遲早會守寡。卻不料,唐氏還是嫁了過來,新婚之夜,她拉着自己的手,表明自己除了他,此生不不會再嫁。
唐氏嫁進國公府後,每日悉心照料他,並且執意替自己試藥,好在這個時候,父親找到了一個從江南來的一個醫術高超的大夫,用了三年時間治好了自己。
他的身體養好了以後,對於這個沖喜的兒媳,母親多有成見。反倒是他,患難見真情,不管父母怎麼訓斥,他也堅持沒有納妾。
兩人風風雨雨一起走過二十五年,孕育了兩子一女,妻子在自己的心裡是僅低於父母的存在。
夫妻倆又說了一會兒話,陳學樟見唐氏精神不好,便讓她躺着歇息。
另一頭魏國公府,寧涵被退婚的消息很快就傳了過來,寧瀅聽了以後,也不由感到一陣惋惜。
吩咐齊嬤嬤做了一些寧涵愛吃的點心,親自提着去西府看她。
寧涵怏怏的沒有精神,寧瀅十分理解,退婚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是奇恥大辱,好在寧涵並不是心思細膩之人,要不然,她也不敢想象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八姐姐,這是我特意讓齊嬤嬤做的,都是你愛吃的,嚐嚐吧。”寧瀅揭開食盒,對着寧涵道。
一聽說有吃的,寧涵總算恢復了一絲生氣,用筷子夾起一塊金絲棗糕往嘴裡送去,一邊吃一邊說:“我要化悲憤爲食慾,還是十妹妹最瞭解我。”
寧瀅看着她道:“八姐姐,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那個唐子川福緣淺薄,纔會錯過你,你放心,五叔和五嬸嬸一定會給你找個比唐子川還要俊朗可靠的夫君的。”
寧涵一邊猛吃,一邊不住的點頭,看來也是十分的同意這個說法。
吃完糕點後,寧瀅又遞上茶水,寧涵接過去,大口喝了,然後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滿足道:“十妹妹不知,我已經好久沒吃這麼飽了,以往母親總不許我多吃,現在好了,婚也退了,日後我可以開開心心的吃東西了。”
聽了這話,寧瀅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正要開口,卻被門外傳來的聲音打斷。
“妹妹這樣說,也不怕十妹妹笑話。”
接着門簾被掀開,陳仕璠和陳仕瑀走了進來,先前說話的,正是陳學樟與唐氏的長子陳仕璠。
寧瀅見了兩位堂兄,立刻欠身行禮,陳仕璠與陳仕瑀均笑着虛扶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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