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狐,你就是敏玉的孩子?像,太像了。”文敬亭看着自己面前的的快及弱冠之年的男子,剛毅的臉上滿是欣喜,接着似乎又陷入了無邊的回憶當中。
和他不同,陸蒼擎面無表情的看着盯着自己的男人,語氣有些不耐:“振國將軍,麻煩讓一讓,在下還有事。”
文敬亭聽言,神色微變,忙道:“阿狐,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啊,當年你母親負氣離家,我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沒想到你竟然成了狀元郎,阿狐,若是你母親知道了,九泉之下也一定會開心的。”
陸蒼擎冷眼看了看他,並未打算接話,這男人莫不是魔障了吧,他陸蒼擎永遠姓陸,他以爲他是無知孩童嗎,幾句話就能讓自己改變心意。
沒有理會文敬亭自顧自的言語,他徑直從他身邊繞過,文敬亭這纔回過神來,連忙大步跟了上來。
“阿狐,我們談一談吧,父親有話對你說。”他的臉上帶着懇求。
陸蒼擎視而不見,見實在甩不掉這張狗皮膏藥,只好隨他進了一間較爲偏僻的茶樓。
兩人面對面的坐着,文敬亭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陸蒼擎的臉,看着看着,竟然紅了眼眶。
當年都是他的錯,明明知道妻子性子執拗,還對她說了自己的計劃,所以才導致妻子離家出走,而自己也差點因此再也見不到兒子。
從邊關回到京城,聽人提起最多的就是這位年紀輕輕的狀元郎,聽了他的事蹟,他對這個年輕人也起了結交的心思,卻萬萬沒有想到,偶然的一份案卷,才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
“振國將軍有話請直說。在下真的有事要處理。”陸蒼擎開口道。
“阿狐,都是父親對不住你們母子倆,當初如果不是爲了你姑姑和兩個表弟。爲父也不會對你母親說出那樣的話,你母親是個驕傲的人。在有八個月身孕的時候負氣離家,連個伺候的人都沒帶。當年我派人找遍了大江南北,也沒有你們母子的消息,如今再見到你,爲父實在是…”
聽了這話,陸蒼擎皺了皺眉,“鎮國將軍此話差矣。在下的親生父母早在我三歲的時候就已病故,在下從小跟着姨父姨母長大,將軍莫不是弄錯了。”
“沒有,怎麼會弄錯呢。你身上是不是有一顆在暗處會發光的吊墜,那是我們文家的傳家之寶,當年是我親手交給你母親的。”
“天下在暗處會發光的石頭多了去了,文將軍爲何認定那就是你文家的傳家之寶?”
陸蒼擎挑眉看向他。
文敬亭道:“若是憑那顆吊墜,我的確不能判斷你是不是我文家的血脈。但是,想必阿狐後背有一顆月牙形的紅色印記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看着陸蒼擎的反應。
而陸蒼擎在聽到這話以後,臉色再次變了。文敬亭說的不錯,他的後背的確有那麼一個印記。除了姨父姨母外,沒有其他的人知道。
文敬亭見他臉色變了,便知道自己賭對了,接着道:“只要是我文家血脈,出聲之時,後背都會有這麼一個印記,是兒子便是一道紅色的月牙,如果是女兒則是一朵紅色的梅花。阿狐,吊墜和印記你都有,你就是我文敬亭的親生兒子。”
這時,陸蒼擎卻猛地一下起身,面無表情的拱了拱手:“文將軍,在下有事先走一步,將軍請自便。”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茶樓。
文敬亭看着兒子的身影漸漸消失,不由得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時至今日,全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四月十五,是寧瀅十五歲生辰,那天也是她及笄的日子。
關於自己的身世,陸蒼擎沒有告訴寧瀅,他不希望她跟着自己一起煩惱,只希望她能夠開開心心的過完生辰,而後兩人成婚。
陳學楊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寧瀅的及笄宴排場十分隆重,一大早,首輔府就開始忙碌起來,下人們忙着準備及笄宴所需的各種物品,而主子們也都爲了出席及笄宴而挑選着適合的着裝。
自分家後,魏國公府又經歷的奪爵,老魏國公四個兒子,就有三個兒子成了白身,小兒子也被流放至邊疆。
陳學楊作爲四個裡面唯一有官職在身的,其餘幾個少不了要靠着他,所以,老魏國公和許老夫人一大早就讓其餘的兒子媳婦帶着家眷全部來了首輔府。
過了一會兒,齊國公府一衆也來了。
寧瀅及笄的服飾全都是由楚昭帝賜下來的,蘭草鄭重的替她挽起髮絲,今日之後,她家姑娘就是大人了,梳着梳着,不由得有些感傷。
她和萱草雖說都是姑娘身邊的一等丫鬟,但是,萱草是家生子,從小就伺候姑娘,她不同,她是在揚州的時候,被七奶奶救回來的,而後便一直跟在姑娘身邊伺候。
姑娘和其他府裡的主子不一樣,不但十分體恤她們這些下人,並且做錯了事情,只要有改正的餘地,就絕對不會重罰。
她今年十七歲,跟着姑娘也有十個年頭了,看着她從一個小小的稚童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心情就像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妹妹快要嫁人了一般,複雜極了。
萱草沒有蘭草心思多,她是個直性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看到自家姑娘一身隆重貴氣的裝扮,連連誇獎,“姑娘穿這身實在是太好看了,走出去一定會讓人看直了眼,要奴婢說呀,九姑娘還不及您一二分呢,京城第一美人的頭銜應該姑娘得纔是。”
聽了這話,寧瀅笑着道:“要是你家姑娘我真的成了京城第一美人,恐怕也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花瓶美人,怎麼比得上九姐姐的多才多藝呢。”
“纔不是呢,姑娘你只是爲人低調罷了,在奴婢心中,您才擔得起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萱草嘟噥着嘴,又朝着蘭草問道:“你說事不是呀,蘭草姐姐。”
蘭草正在出神,被她這麼一打岔,思緒又迴歸正常。點了點頭道:“姑娘的確比九姑娘出色的多。”
聞言,萱草比寧瀅這個當事人還開心,寧瀅看着她,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時,外面有人來報,說是時辰已經到了,陳學楊讓寧瀅出去見客。
寧瀅在蘭草和萱草的攙扶下,來到大廳。
大廳裡幾乎是人滿爲患,細看之下,京城裡有權勢的人家的夫人和小姐們幾乎都來了,今日是寧瀅及笄的日子,千芳公主作爲繼母,自然也在。
寧瀅不經意的瞥了瞥男客那邊,發現陸蒼擎和顧齊豫也在,倒是王子燦沒有出現。陸蒼擎看到寧瀅的裝扮,眼裡不由得閃過一絲驚豔,接着,很快便恢復如常。
顧齊豫自然看到了好友的變化,笑着湊到他耳邊,道:“慎之好眼光,怪不得外面那些都看不上眼,這陳十姑娘果然是國色天香。”
陸蒼擎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心裡卻得意的不行,那個嬌豔如花的女子將會是自己的妻,唯一的妻,這輩子,他再也不會放手。
主行笄禮者爲本來該首輔府的女主人,可是馬氏在護國寺,連女兒及笄之禮都不能參加,千芳公主作爲繼母,自然也是有資格的,但是陳學楊卻不願給她那個機會。於是寧瀅的主行及笄者就由他這個做父親的親自爲女兒插上了髮簪。
接下來,便是加笄之禮,這個時候,受邀執行加笄之禮的賓客正要上前,卻被一個嬌俏的聲音打斷。
衆人朝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十一歲左右的少女,穿着一身極爲華麗精緻的衣裙緩緩走來,身後跟着兩個豔若桃李的美貌丫鬟。
那少女不是別人,而是被許老夫人拘在府裡的十一姑娘寧溪,因着陳學柏被流放一事,寧溪就恨上了自己的七叔,覺得是他不顧兄弟情義,寧願看着父親被流放也不願意施以援手。
今日是寧瀅的成人之禮,許老夫人知道陳學楊看重寧瀅這個女兒,害怕寧溪在寧瀅的及笄之禮上鬧事,所以纔沒讓她來首輔府。
沒想到,她竟然擺脫了看守的婆子,一個人跑了過來。
許老夫人的臉色變了變,讓臘梅上前將寧溪帶過來,誰知寧溪並不配合,對着滿場的賓客笑了笑,大聲道:“今日是十姐姐及笄的日子,作爲妹妹怎麼能不來道賀呢,你說是不是啊,十姐姐。”
寧溪這般放肆的樣子,牽動了陳學楊心裡的火氣,他只是冷眼看着這個不安分的侄女,同時對着蘭草和萱草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好好照顧自家姑娘。
寧瀅笑着回答:“十一妹妹說的是,妹妹特意來參加姐姐的及笄之禮,我哪有不歡迎的道理,蘭草,快帶十一姑娘入座。”
聽了這話,蘭草馬上就走到了寧溪的面前,寧溪瞥了寧瀅一眼,臉上的表情忽然變了,陰沉的看着寧瀅道:“十姐姐不必麻煩了,反正我在陳家也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今日祖母讓婆子看着我,不讓我出府的,但是我想,十姐姐的及笄之禮,作爲妹妹的,總該送上自己的禮物,不然還真對不住我們的姐妹情誼。”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聚在了許老夫人身上,看得她極爲不自在,心裡不停的罵着寧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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