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習習，吹動一層一層地波浪撞在遊輪上，砸出嘩啦啦地水聲。
時不時還有魚兒躍出水面，像是迫不及待想要離開水裡，上岸去看看。
可魚兒上岸，只有一個方式，被人釣走。
傅元澤淺笑晏晏，對手下彙報的消息很滿意，“這個獨眼倒是幫了我們的忙了，雙重刺激之下，她一定會更加迫切地想要恢復記憶。以她的意志力，一旦要做什麼，即便是在有限的科技手段都阻止不了她。
等着吧，老島的大小姐很快就要回歸了。她會想起一切，想起曾經的罪惡。她會知道哪裡纔是適合她的地方，終於要回到我身邊了。”
“主人，要不要派人跟着他們上老島？萬一獨眼的人不管不顧，直接殺了二號實驗體，那我們該怎麼跟老爹交代？”
傅元澤站起身，任由海風將風衣吹得颯颯作響，“獨眼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殺她？由着他們鬧吧，不用跟。派人在老島附近守着就行，看看她出老島時是什麼狀態。
那個地方是她一手建立的，也許回到那裡，她會想起了一些什麼。一旦她有恢復記憶的跡象，就做好準備啓動芯片。”
“是。”
周圍再次恢復寂靜，傅元澤眺望着海面，彷彿能通過海面一直望向橫州一般。
“凌凌，可不要讓我失望啊。我可還指望着你幫我解脫呢，否則我們就只能一起沉淪了。”傅元澤眼底劃過一抹精光。
……
一天的時間，林凌彷彿是聽故事一樣，聽呂涵他們講關於自己過去的故事。
她每天閒來無事，就開盲槍玩弄人。
她以欺負人爲樂，對待弱者一點沒有同情。
她攆走了很多老島上的人，認爲他們不配生活在老島。
總之，她很壞。
可是別人拿她沒辦法，她太強，就算再壞也沒人敢說什麼。更何況，在老島那樣的地方，好人都死絕了。
林凌聽着自己的過去，腦海裡好像突然閃過一些什麼，可是太快了，她沒來得及抓住。
就好像是她過去藏在心底深處的一個念頭，她從沒跟任何人說過。反而是現在她以一個旁觀者來聽自己的故事，心底出現了同樣的理解。
可是具體是什麼，她又說不上來。
“……老島上還有十一個人是可以信任的，你可能認不出他們來，我會跟你說哪個是自己人。”阿瑞手邊仍舊夾着一隻煙，大概是陷入了回憶，一直沒抽，菸灰都好長一截了。
林凌問他，“那我看到他們時，需要說什麼嗎？”
“不用，你從來不理會我們。”
“你們不是我最親近的人嗎？你們我也不理？”林凌覺得奇怪。
阿瑞笑了笑，“是最親近最信任的人，你可以把後背交給我們，但是你很少跟我們說話，有時候連個眼神都沒有，看到了也是無視。只有在有事情商量的時候，纔會跟我們說話。”
林凌看向呂涵，“那涵涵呢？”
阿瑞：“鬼影是你的影子，你在的時候是看不到她的，她會一直隨行在你的左右。”
呂涵沉默。
林凌突然覺得過去的自己還真是有個性，又問道：“那我平時都做什麼？不跟人交流，自己發呆？”
“嗯……算是吧。”阿瑞抖了抖菸灰，“你經常望着海那邊的方向發呆，好像有什麼事情沒做完一樣。每次問你，你也不會回答。”
呂涵也道：“你不會跟任何人說你的想法，甚至不會跟任何人有過深的接觸。下面的人都以爲你是因爲在海那邊有了陰影，害怕自己跟在意的人產生感情後，會被威脅牽制，所以纔會那樣子。”
林凌本能地搖頭，“我覺得不是。”
對上三雙不解的眼神，她解釋道：“不管我過去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本身的性格底子在這裡。如果是我在意的人，我不會完全不理人。
你們說我可以把後背交給你們，對於那個時候的我來說，你們一定很重要。我倒覺得，我不理你們，更重要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爲有所忌憚。”
她強調，“不是忌憚在產生感情後會被牽制什麼的，而是根本就不可以讓人知道對你們有感情。”
她撓了撓頭，“怎麼說呢。”
突然，她問道：“你們那個時候，有沒有覺得我很可能被監視着？”
阿瑞嚇了一跳，“怎麼會？誰敢監視你？”
林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種直覺。按你說的那種狀態，我覺得就像是有人在監視着我一樣，所以我必須要裝成一個非常壞的狀態。”
“你說的那些我欺負人的事，不是我的性格。如果我心狠手辣，那些人不可能只是被我欺負。按你們說的，那麼多人我都殺了，還在乎那幾個嗎？更何況那時候我已經是老大，做什麼都沒有人敢說話。”
她斟酌着用詞，“就像……就像是我不得不表現出一個狀態，來應付一個暗中監視我的人。纔會出現那種違和和矛盾的我。”
呂涵和阿瑞對視一眼，阿瑞問：“可誰會監視你？又是怎麼監視的？目的呢？”
呂涵也道：“你所有用的東西我都檢查過，不可能有問題，我也感覺不到暗中有人監視。”
林凌見他們這麼認真，反而覺得是不是自己想象力太豐富了。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就是直覺。算了算了，這個不重要，還有我需要知道的嗎？”
他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把老島上的人都救回來，至於她過去經歷了什麼，可以往後稍微放一放。
沉默了一會，呂涵開口道：“還有一點，你要學飛刀。”
“什麼？”
呂涵從她手上拔出匕首，匕首在她掌心飛快旋轉，然後她手腕微動，匕首飛出，準確地插在對面牆上一幅畫中人的眉心上。
林凌被驚豔到，好帥。
呂涵拔下匕首遞給她，“你試試。”
阿瑞急忙道：“別傷着自己，儘量……”
話還沒說完，林凌指尖微動，匕首在她的指間旋轉，隨後她將匕首往空中一扔，擡腳上踢，匕首飛出，準確插在剛剛呂涵插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