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心底劃過一絲異樣，問林凌，“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不等林凌回答，他恍然想起剛剛林凌跟羅媚單獨相處過，眼底閃過一抹狠色，旋即變得平靜，“如果是羅媚的話，你不用太在意。她不是我們的人，你甚至不需要信任她。”
雖然羅媚不敢背叛，但是畢竟不是自己人，還是不要太推心置腹的好。
林凌苦笑着搖頭，“信不信任是我的事，我只想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有人正在危險中，而且是我在意的人，對嗎？她說的琉姐，是誰？”
林凌眼神倔強，站立在槍戰後的廢墟中，頭髮有一絲凌亂，獨成一種美。
阿瑞嘆口氣，乾笑了兩聲，“看來我今天不說實話，你是不會讓我走了。”
他不瞭解現在的老大，但是他的基本功還在。一個人眼底的倔強和堅定，代表着她內心對真相有多渴望。
他示意林凌坐下，“也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情，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只不過你不要想救他們，很危險。”
林凌沒說話，靜靜地等待着阿瑞開口。
自從來橫州，種種跡象表明，她曾經確實還有一個身份，一個她完全沒有記憶的身份，令人聞風喪膽地身份。
一開始，她還非常懷疑。平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經歷這麼大的事情，她卻比別人經歷得要多得多。
槍戰、死亡、稱霸、爲王，這些事情無論放在誰身上，都是一輩子不可能忘記的事情。即便她再怎麼失憶，怎麼會失憶得這麼徹底。
可是隨着呂涵逐漸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她開始意識到，也許她真的曾經是老島上的人，只是她忘記了。
否則，很難解釋呂涵這麼強大的人，爲什麼要跟在她左右，還陪着她上高中。
一直陪在她的左右，盡心盡力地保護。
她漸漸相信自己的身份，雖然還是不明白爲什麼她對老島和海那邊一點印象都沒有，卻有在帝都生活的回憶。
但是如果阿瑞他們說的是真的，她一味的逃避，只會失去自己曾經重視的人。
阿瑞這麼維護她，她這麼弱還一直跟着她，說明他們曾經關係不錯。而跟阿瑞一樣的其他人，一定也與她關係不錯。
能這樣爲她的人，一定是她在乎的人。
就算她不記得了，也該替過去的自己做些什麼。
沉默了一會，阿瑞都抽完一支菸了，才輕笑出開口：“該從哪裡開始說呢。”
他深吸一口氣，“就說司琉吧。”
他對上林凌的眼睛，“就是羅媚口中的琉姐。”
“我們一起的一共有十二個人，不包括鬼……呂涵，羅媚也不在其中。呂涵跟你要比我們十二個還要親近。而我們十二個人中，跟你最親近的就是司琉。”
林凌靜靜地聽着。
阿瑞繼續道：“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老島和海那邊兩個地方，老島算是我們後來的根據地，在那之前我們一直住在海那邊。”
“至於海那邊的事，只能等你自己想起來才能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阿瑞臉上染上一層陰鬱，“我只能說，那個地方比十八層地獄也差不了多少。”
“每一個在那裡的人都受到非人的折磨，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他們會用藥物和科技手段，徹底改變一個人的體質和思想，就算想反抗都沒辦法反抗。
其實，這個世界科技已經很發達，只是很多東西因爲道德的限制，不可能公開使用。但是海那邊不是，他們沒有任何道德約束，爲了變強，爲了培養自己的勢力，他們能做任何沒有底線的事。”
阿瑞又點燃一支菸，苦笑，“那是個暗無天日地囚籠，隨處可見地屍體殘肢，夜夜都能聽到的痛哭哀嚎，每天都在發生的同類相殘。那裡的人，瘋的瘋，死的死，殘的殘，一百個人裡面能完整活下來一個就已經不錯了。”
他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凌，“但是你的出現，給我們帶來了希望。你把我們從那個人間煉獄中解救了出來，帶我們衝破了海那邊的禁錮，逃到了老島。”
雖然老島也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但是比海那邊好很多。你帶着我們把以前老島老大的勢力屠殺了一遍，從此老島以你爲尊，你是老島的主人，人人稱你爲大小姐。”
阿瑞注意到林凌的眼神有一絲變化，那是一種嚮往和喜歡，他微微一笑，那樣的日子誰聽了都覺得跟故事一樣，又爽又強。
可是現實比故事要清醒得多，爲了站穩腳跟，他們幾乎每天都睡不安穩。因爲總會有不服氣的人前來挑釁，總有人想取而代之，他們必須時時刻刻提防，一旦放鬆，很可能就沒命了。
而林凌那個時候，幾乎是日日身上帶傷，有時候甚至穿着帶血的衣服過夜。即便後來他們已經站穩了腳跟，也一點都不敢大意。
直到後來，林凌單槍匹馬破了在老島盤踞三十多年的一個勢力，就因爲那人說跟着林凌遲早一死。
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進了別人的地盤的，也沒人知道她是怎麼一個人殺出來的。等消息傳出來時，是林凌踩着那人的屍體，在他家門前坐着，直到被前來找那人的人看到。
老島上沒有信號，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孤島，誰會去那種地方安信號。
但是消息還是傳得很快。要知道，那人在老島上經營了幾十年，雖然勢力不大，但是手底下的人個個都是精英，有聰明的也有打架厲害的，幾乎各種人才都有。
而林凌選擇剿滅他們的時間，正是他們每月一次的集體會議，所有分佈在老島個個地方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
也就是說，林凌一個人面對的，是那人勢力的最強時間段。
阿瑞每每想起來這件事，都覺得心驚膽戰。一個女孩兒，在一衆大漢中游走，一旦失敗，面臨的是比死亡還要殘忍的折磨。
可林凌就是做到了，她把他們一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