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席越一心只要找到魅影腦海中關於傅元澤的信息,所以根本不在意這些信息是來自於哪裡,也就沒有在意魅影大腦的奇怪之處。
畢竟這太離奇了,誰也不會往這方面想。
林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呂涵的意思,“你是說,她原本自己的大腦已經停止了運行,有人用機器做的大腦代替了運行。而且在裡面早就設定好了程序。”
林凌聽到自己的聲音一寸寸發沉,“也就是說,她討厭的,她喜歡的。甚至是她愛的人,都有可能不是她真正愛的,是那個機器大腦給她設定的。”
呂涵鄭重地點頭,“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不要懷疑海那邊的能力。那邊的科研水平領先很多,他們拿活人做實驗的。聽說,在我們被抓去那裡之前,海那邊就已經研究出了控制人行爲的辦法,這恐怕已經是成品。”
林凌忽然覺得嗓子乾澀,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那魅影,她知道嗎?”
“不可能知道,海那邊做事很絕。一旦她自己的思想覺醒,她大腦中的機器就會爆炸,她會死。”
呂涵看向外面,彷彿要通過空蕩的走廊看到魅影,“除非取出那個機器大腦,再在最短時間內喚醒她自己的大腦,否則她必死無疑。”
人腦是最複雜的器官,也是最脆弱的器官。
一旦停止運行的時間過長,就像電腦忽然死機卡住。電腦還可以重啓解決,可人不行。
人不可能重啓解決一切問題。
實驗室裡安靜了很久,半晌,呂涵道:“從她的大腦的信號裡,還是找到了一些關於海那邊的消息。”
林凌表示自己在聽。
呂涵道:“看起來,她在海那邊的地位還不低,在面對海那邊三個字的刺激時,反應沒有那麼多的厭惡和仇恨,其中還有一點點驕傲。”
呂涵指着信號圖上面紅色的線,“這說明她在海那邊過的還不錯,有一定的勢力。”
“再後面,她知道海那邊的真正掌控者是誰,而且知道海那邊的秘密。但是不知道是什麼,要想再具體知道一些,恐怕要用催眠輔佐。”
“不過……”呂涵聳了聳肩,“我認爲沒什麼必要,海那邊做事一向謹慎。不可能讓她被催眠加讀大腦信號,就把海那邊的信息透露出去,一定有更嚴密的防守措施。”
林凌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過來,“如果強行對魅影進行催眠,試圖探究她隱藏在深處的記憶,她很可能會死。”
呂涵點頭,“這是海那邊一慣的伎倆,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林凌突然覺得手腳無力,她現在大概明白海那邊都是一羣什麼人了。
簡單地來說,就是一羣瘋子。
用最快速最骯髒的方式賺錢,然後再用最殘忍最變態的手段去研究自己想要的東西。
對於手底下的人,用最霸道的手段綁架他們。
只要是背叛海那邊,就只有死路一條。
甚至就算不背叛,是被迫,也只有死路一條。
這樣的對手,不可謂不可怕。
林凌手腳冰涼,她看向呂涵,忽然問道:“你說,魅影她知道這一切嗎?”
她知道自己的思想其實是別人設計好的嗎?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部都是別人強加給她的嗎?
甚至她對於傅元澤偏執專注的愛,都有可能是設計好的。
這一切,聽起來就讓人覺得窒息。
呂涵知道林凌在想什麼,她不忍心讓林凌知道真相,可是卻不能撒謊。
“她不可能知道,她只會以爲自己就是這樣的人,控制不了那就讓一切隨心而爲。”
林凌脣角動了動,“可是她認爲的率性而爲,不過是別人給她規劃好的路。”
太可怕了。
林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後脖子的植入體。
她的大腦裡也有芯片,也有一些程序。
一個人的想法,喜好,甚至是對另一個人的愛,都是設定好的程序,這是多麼可怕的事。
自以爲的瘋狂和不顧一切,不過是被控制。
“啊!”林凌忽然捂住腦袋,“頭好痛。”
呂涵嚇得手上的信號圖掉了一地,“凌凌,怎麼樣?我看看!”
她不敢給林凌連接那些儀器,只是用光照了照她的眼睛。
林凌只說頭疼,可是卻看不出來任何反應。
呂涵握着拳頭,猶豫着要不要去找黑蟲。
席越在離開時說過,一旦遇到沒辦法解決的事,可以去找黑蟲,他可以幫忙。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黑蟲成了席越的人,但是既然席越這麼說,她還是選擇相信。
只是席越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暴露黑蟲,後面他還有用。
可是現在林凌這樣,不就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嗎?
就在呂涵打算帶着林凌去找黑蟲的時候,林凌突然停止喊痛,掙扎的聲音也消失。
整個人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一樣,呆呆地看着前方。
呂涵嚇壞了,卻不敢動她,輕聲喊道:“凌凌?凌凌?你怎麼樣?還好嗎?凌凌?”
良久,林凌都沒有任何反應。
呂涵安靜地等待着。
不知過了多久,林凌突然看向呂涵,“涵涵,我好像想起來一些東西。”
她顧不上呂涵的驚訝,隨意拿過一張紙在上面塗畫,她害怕自己忘記了。
剛剛頭痛欲裂地時候,她看到了一些畫面。
直覺告訴她,那是海那邊的畫面。因爲那裡終年瀰漫着大霧,還有很多面無表情地人,還有機器運行的聲音,和現在實驗室裡這些電腦屏幕。
她快速地在紙上畫着,一張接一張。
呂涵盯着看,越看越驚訝。
“這是……”
林凌畫的全部畫面,都是呂涵不曾見過的,但是她知道那是海那邊。
海那邊分很多區域,其中大部分區域他們都去不了,每天都是待在宿舍裡,要麼就是在訓練,要麼就是在接受測試。
或者是接受洗腦。
大部分人就只知道這幾個地方,其他地方根本沒去過。
但是林凌不一樣,她比其他人接受更多的訓練,反抗最多,受苦最多,得到的偏愛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