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氏不知道自己那句話惹了姜得龍生氣,害他發了這麼大的火,姜得龍後面說的那番話也的確讓她無法反駁,所以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下牀吹息了油燈打算睡覺了。
而這時,蕭晨逃到了姜家村邊上,看着這座籠罩在夜色中的村落,他冷冷地笑起來。
他身旁的副將來到蕭晨身邊,低聲道:“王爺,追兵要上來了,咱們還是趕緊逃吧!”
蕭晨陰測測道:“逃是自然要逃的,不過是本王,不是你,呆會本王帶着人馬從小路撤退,你帶一部分人,進村殺光裡面的人,一個不留!”
副將一聽,哪裡還不明白,王爺是打算用他和這一村人的性命引開楚將軍的注意力,爲自己贏得逃命的時間,雖然副將並不想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但他的家人孩子都在王爺手裡,也由不得他反抗。
“末將,領命!”
蕭晨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他臉上和身上都是血跡,這麼一笑,看起來猙獰又恐怖。
姜寒銘和顧芊芊費盡千辛萬苦,終於第二天一大早趕回了村子裡,只是迎接他們的,不是嫋嫋升起的炊煙,不是扛着鋤頭外出幹活的村民,而是滿地殘煙狼藉。
到處都是被火燒過的痕跡,還有濃煙從廢墟中升起來,房屋倒塌了大半,地上是縱橫交錯的屍體,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身下的血染紅了泥土。
這些人曾經鮮活地站在顧芊芊面前說笑,雖然大部分人都對顧芊芊不怎麼友好,但如今見他們死狀悽慘地曝屍在外,顧芊芊心裡還是生出了一絲難過。
這就是生爲嘍蟻的可悲,生死都無法握在自己手裡,權貴隨意的一句話,對他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顧芊芊從來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楚地意識到這個問題。
姜寒銘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只覺得腳都軟了一半,這裡都成這樣了,那他家……姜寒銘想起了顫顫巍
巍的母親,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意,他大吼一聲:“娘!”撒丫子朝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顧芊芊緊跟在姜寒銘的身後,說實話,她對張氏龐氏和姜得龍這幾個人並沒有什麼感情,當初從她醒過來時龐氏的刁難就沒有停過,張氏對她也是時好時壞,當初離開時她也和張氏徹底鬧僵了。
至於姜得龍,雖然表面上對他們很好,但其實那是在不觸碰到他自己利益的情況下,否則也是一個翻臉無情的主。
顧芊芊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前世的她心恨無情到連自己親人都沒有放過,你還指望她心裡有半分良善嗎?今生她雖然收斂了很多。
但其實,她也只對自己好的人好,姜寒銘對她很好,所以她也會對姜寒銘好,但這其中,並不包括姜寒銘的家人。
只是看姜寒銘爲此這麼難過,她終究還是有點心疼,所以想盡力救下姜家人,只是,還是意料之中的晚了。
姜家的情況和姜家村其它家差不多,屋子被燒得看不出原來的痕跡,只剩下倒塌的橫樑臥在廢墟上,無論是張氏,還是姜得龍夫婦,都沒有看見他們的影子。
姜寒銘開始還傻里傻氣地想要衝進去救人,卻被顧芊芊攔了下來:“你現在衝進去也沒有用,房屋都燒成這樣了,就算裡面還有人,也多半已經被燒死了。”
姜寒銘哪裡接受得了這個事實,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卻無淚,腦海中是一片空白,顧芊芊在姜寒銘身側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無論他們曾經怎樣,逝者已逝,願他們能夠早登極樂,脫離人世苦海。
這時,一個弱弱地呼喚聲傳來:“寒銘,弟妹。”
在這種死寂的環境裡顧芊芊和姜寒銘兩個人都聽見了,姜寒銘猛然回過頭,就見自己的大哥從井裡艱難地爬了上來,之後龐氏也從裡面冒出了頭。
大哥和大嫂都還活着,姜寒銘空空的腦袋裡慢慢接受到這個信息,他突然一個激靈,既然哥嫂都
安然無恙,那母親是不是也活着?
只見姜寒銘突然從地上蹦了起來,跑到井邊衝井下大喊:“娘,娘,你在嗎,你回答我呀!”
這時一旁的姜得龍哽咽道:“寒銘,你別喊了,娘,娘已經不在了。”
什麼,娘不在了?
大喜之下又是大悲,姜寒銘眼神中死寂一片,他向來木訥的臉上射出刻骨的恨意:“是誰,究竟是誰殺了娘,我一定要爲娘報仇!”
姜得龍和龐氏哪裡見過這樣的姜寒銘,他們只覺得背後的寒毛根根豎起,甚至龐氏還有一種當初面對顧芊芊時的感覺。
姜得龍沒有說話,龐氏傷心抽泣道:“娘死得好慘啊,當時那幫強盜一進來就殺人,要不是我和得龍躲得快,現在,只怕也成了刀下亡魂,寒銘,你在將軍身邊做事,一定要叫將軍爲娘報仇啊!”
只有龐氏和姜得龍知道,這一番話他們說得有多心驚肉跳。
因爲他們說謊了,張氏不是死在匪徒之手,而是在屋裡面被活活燒死了。
而她和姜得龍,都選擇了見死不救。
當時強盜進村殺人的時候,龐氏和姜得龍都還沒有睡熟,他們聽見外面慘叫連連,火光沖天,之前還以爲是哪家着了火,正打算出去看看,正好目睹了強盜殺人的場面,龐氏和姜得龍嚇壞了。
兩個一陣手忙腳亂之後躲進了井裡面,兩人都忘了年老的張氏,等想起來時,家裡面已是一片火光,姜得龍本來打算出去救人的。
但龐氏害怕驚動那夥強盜,死死不讓,再加上姜得龍自己心裡也怕得很,所以再三猶豫之後,姜得龍放棄了,此時張氏的慘叫聲已經傳到了屋外,夫妻兩個都在這慘叫聲中默默低下了頭。
龐氏現在想起來,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她在心裡輕輕說道,娘,你不要怨我們,那幫強盜就在外面殺人放火,那些村民死得那麼恐怖,我們實在是太害怕了,要怨,你就怨那些強盜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