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不帶你這樣的啊關曉琪,哪個人沒有心事,偏你還這麼又文藝又直白地表露出來,這是明擺着讓我們問麼?”陸旭笑嘻嘻地接口,接着臉色一變,“你不會是在下套吧?!”
關曉琪一筷子戳在思嘉的碗裡,眼神幽幽,“思嘉,管好你男人,和他的嘴!”
思嘉乾巴巴笑了兩聲,一把扭住陸旭的耳朵,“低頭,趕緊給我吃飯,堵住你的嘴巴!”倆人又是一通笑鬧。
徐謙澤不理他們,只看着關曉琪,嘴邊含笑,“什麼心事?介不介意說給我聽聽?”
關曉琪立馬一臉期待地看着徐謙澤,“那你聽完了,就一定要如實給我解答好不好?”
她這樣子,分明就是個自己挖了坑等着別人跳,可是那點小陰謀全都擺在臉上了麼!傻乎乎的。徐謙澤點點頭,“好,你說吧!”
“昨晚我跟着林亞青去小湯山賽車了。”關曉琪說完這一句,特意頓了頓,看着徐謙澤依舊淡淡地點頭,有些失望,但還是繼續說道,“然後就惹來了所有人跟我說我的不謹慎。話裡話外,好像這個林亞青實在不簡單?我就想問問你,這個林亞青究竟是什麼人?”
“就是這些?”
關曉琪點頭。
徐謙澤推了推她的碗,“先把飯吃了。吃了飯咱們去外面聊。”
關曉琪本想纏着讓他現在講,可是看着徐謙澤一副不想談的樣子,只能低頭繼續數米粒。
終於吃完了中飯,跟着徐謙澤去了樹林那邊。學校的樹林是個納涼的好去處,裡面還設置了一些石凳木椅,倒是個休息聊天的好去處。
“你不該跟林亞青扯在一塊的。”開頭,徐謙澤就來了這麼一句。也大概奠定了他接下來這番話的基調,“林亞青本身我並不瞭解,正如你所瞭解的,他是去年才從國外回來的,然後直接進來念了中學。這個人很低調,成績好像也不怎麼好,不過至於是真不好還是他故意爲之,這就說不準了。來學校這一年多很安分,甚至我們不去特意關注,都會認爲這是個隱形人。”
“可是到底他還是有不同之處的。不然你們也不會去特意關注了!”
徐謙澤笑了笑,“對,確實是這樣。林亞青的爺爺林宜昌。政治局常委排行第三,實打實的大權在握。只是這個實權人物的以前可不怎麼光彩,原本他不是從政的,軍界起家。具體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後來犯了事。你爺爺不得不揮淚斬馬謖。只是這個人很有些運道,換了旁人在那個情況下早就萬劫不復了,可偏偏就讓他又創出一條路來,跑到政界,打下了如今的根基。”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爺爺跟我們家有仇?”
“有恩怨!”徐謙澤點頭。“只不過人坐到了他那個位置,這樣的恩怨慢慢也就看得淡了。畢竟經歷的事情多了,就更能體會緣法的奇妙。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就是這個道理。可問題出就出在這林宜昌的兒子,也就林亞青的父親身上。”
“他父親又怎麼了?”關曉琪忍不住追問。
“你以爲林亞青好好的不待在國內幹嘛跑到國外去?他去年纔回來,實際上他是從小就在國外長大的!如果沒有些特殊情況,誰會把自己家的孩子那麼小就送出去?”徐謙澤呼出一口氣,“林亞青的父親林京杭當年也當過兵。可是後來,他被送上了軍事法庭。”
再後來的事。徐謙澤沒有再說清楚,他只說他知道得也不多。可是隻讓關曉琪知道,這件事機密,可當時軍中的幾位大佬都是明白其中的始末的。爲這事,林宜昌沒少四處求人,可最後,還是沒能保住林京杭被送上了軍事法庭。
關曉琪忍不住扶額,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的。林京杭犯了事嚴重到上了軍事法庭,林宜昌爲了這唯一的兒子四處求人,其中必不可少是要有自家的爺爺的,不過現在也可以知道關老爺子當時必然是沒管的。那麼大的事,且不說管不管得了,沾上就是一身腥。只是這麼一來,關家豈不就是跟林家結下了兩代的恩怨?
“可是爲什麼你們也這麼忌諱他呢?”
“忌諱,是有點忌諱。剛不是說了,當年他爹的案子可是軍中不少大佬都經手了的。你覺得這些大佬都會是誰?”關曉琪瞭然,徐謙澤笑,“我們也有我們的處世生存法則,不是哪個人都能當朋友的。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該敬而遠之的還是得要敬而遠之。”
關曉琪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我又傻又天真啊!搞不懂你們的勢力劃分,也搞不懂這些明潮暗涌。”
徐謙澤揉了揉關曉琪的腦袋,“幹嘛這麼悲觀,你剛過來自然什麼都不知道。以後慢慢留心不就好了。像你現在既然知道了林亞青的敏感身份,就儘量避免跟他接觸,免得以後有什麼意外不就好了。”
關曉琪自嘲地笑了一下,“但願如此吧!”
下午放學的時候,關曉琪還在爲今天的去處而茫然,關博恆就已經幫她選了路。關博恆親自來接她了。本以爲得費上一番口舌才能帶回去的關曉琪卻意外得一口就答應了。只是她答應得爽快,關博恆的心裡卻沒有輕鬆多少,反而多了幾分莫名得沉重。
關曉琪跟着關博恆回去,其實本心裡也大致有了些決斷。關家只怕她是待不下去了,是她太天真,以爲什麼都抵不過一顆誠心。而實際上,這顆誠心的鑑定標準又是如何?對自己而言是誠心,對別人而言,恐怕就並非如此了。如果人家一直認爲你就是威脅的所在,那麼不管做什麼,只怕都是會被打上不良居心的標籤。在徐靜和關怡情看來,她的存在之於關怡情不就是這樣?
到了關家,徐靜和老太太已經等在裡面了。大家陸續下車,走了進去。
關怡情走在前面,頭一個迎上徐靜,徐靜臉上滿是溫和的笑意,接過關怡情手裡的書包,轉過眼看到關曉琪,臉上的笑瞬間淡了下來,連語氣都變得冷淡,“回來了?”
關曉琪點點頭,換了鞋子跟着關怡正還有關博恆進去。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繃着臉,還殘留着些怒氣,轉眼看到他們一行人進來,尤其是看到關曉琪,臉色立馬舒展開了,笑吟吟朝着關曉琪招手,“曉琪,快過來!你這個丫頭,昨晚上跑到哪裡去了,可是把我擔心壞了!”
關曉琪笑着坐過去,“就是去同學家住了一晚,您別擔心我,我知道怎麼照顧自己的。”
“知道什麼?你要是知道,就不該那麼晚還跑出去,一個女孩子家多危險啊!”
“我知道了外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您現在可以放心啦!”
徐老太太一臉不贊同,“現在是沒事,可是絕對不能再有下次了,記住沒有?”
“好!”
關博恆走過來坐在另外的沙發上,他一來,大家都停了談話,紛紛看向他。
“關於昨天晚上的事…”
“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我有一件事要說,爸爸!”關曉琪直接截斷關博恆的話,有些事,她現在不做決斷,只怕就晚了。
關博恆微微蹙眉,但還是點頭道:“你說吧!”
關曉琪深吸一口氣,看着在座的衆人,“我想搬出去住!”
除了徐靜和關怡情,其他人都是一副驚訝的樣子。徐老太太更是直接拉了關曉琪的胳膊,“你這孩子,在胡說什麼呢?!”
關曉琪安撫地握住徐老太太的手,“外婆,爸爸,媽媽,我沒有在開玩笑。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相信大家有努力要接納我,我也很努力想要融入這個家。可顯然,我們所做的努力收效並不明顯。每個人的感情都是有限的,分給的人多了,自然就分薄了別人的愛,矛盾自然就會源源不絕地產生。我不願意做這樣的矛盾之源,一如我當時跟你們回來時說的那樣,家和才能萬事興。如果這個家是因爲我而失去了和諧,我願意退出。”
徐靜臉色淡然,一言不發。關博恆的臉色卻沉了下來,沉吟着什麼。徐老太太則一臉焦急,卻不好說些什麼話。說到底,這是關家的家務事,她這個岳母實在不好插手。
良久,關博恆纔開口,卻是看着關怡正和關怡情,“你們怎麼看?”
關怡情沒想到這件事,關博恆沒有問徐靜,卻是直接問了他們,一時間怔在那裡,不知該說什麼。
“爸爸,我不同意曉琪搬出去。昨晚的事,是個意外,媽媽也是因爲擔心曉琪才…曉琪才十三歲,就要搬出去,要搬到哪裡?安全又要怎麼保障?最主要的,還是這樣太不像話。”關怡正先說道。
關博恆點點頭,面上並看不出什麼來,只依舊轉頭看着關怡情,“你怎麼說,小情?”
“啊?我,我覺得至少有一件事她說對了,那就是這個家裡,包括我們還有曉琪自己,都爲她融入這個家做了努力。可是努力地結果不盡人意,那就只能另闢蹊徑。既然曉琪自己提出來要搬出去,我覺得沒什麼不可行的,我尊重她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