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凌夕的鼻腔,她的頭好沉,迷迷糊糊中呢喃着,“好濃的消毒水味道,到底是哪裡來的味道……”漸漸的,她的意志開始慢慢的清醒,撐着頭。
不!她在古代,古代怎會有消毒水的味道?爲何,爲何她的頭好疼,像是被扯去頭皮那樣疼得難受。
是誰,是誰在叫她,爲何聲音聽起來那麼傷感,又是那麼的熟悉!
終於,凌夕睜開了沉重的眼皮,朝四周看了看,朦朧的眼睛只看到一片白茫茫,消毒水的味道還沒有散去,旁邊響起了一記聲音,“夕夕,你醒醒,你快醒醒。”
好滄桑的聲音,可這不是爸爸的聲音嗎?
凌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頭一看,竟然真的是爸爸,他的臉上已滿是皺紋,眼角卻掛着淚痕。
見到這樣的凌慕,凌夕頓時倍感親切,她有多久沒有見到這個養育她的男人,嘴角忍不住上揚,掛起幸福的笑意,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埃,卻發現身上依舊穿着古時候的衣服,依舊是跳崖時的那套衣服,顧不得去考慮,她又聽到凌慕在喊着:“夕夕,夕夕……”
凌夕再也忍不住,直衝過去,對着凌慕高興的說:“爸爸,夕夕在這裡,你看,夕夕回來了,夕夕真的回來了。”
凌慕卻始終沒有回頭,手裡捧着一隻蒼白的手,好似看不到凌夕的樣子,對着前頭的人,依舊傷心的喊:“夕夕,只要你能醒過來,爸爸以後不會再讓你去聯姻,爸爸錯了,爸爸真的知道錯了,只要你能醒來,爸爸做什麼都願意。”
這樣的凌慕,凌夕何曾見過,而凌慕的一番話,更是感動着凌夕,她的眼角溢出了淚珠,忍不住哭出聲音,原來即使她不是凌慕的親生女兒,他還是這麼愛着她,他是真的愛着她這個女兒,那她還要在意些什麼呢。
凌夕擦了擦眼睛的淚珠,想再次上前的時候,只聽到身後的老婆子說:“老爺……”
凌慕回頭看,竟然是北埠,他老臉一橫,顫抖着雙手,拽起北埠的衣口,怒聲道:“你這個混蛋還來幹什麼,夕夕都被你害死了,你覺得還不夠麼,我凌慕欠你們的,我凌慕自然會還,爲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的女兒,爲什麼……”
死了?
凌夕吃驚的看着凌慕,她以爲是得了幻聽,她明明好好的站在這裡,爲何會死了?爸爸一定是想要嚇唬北埠,一定是這樣!
可就算是嚇唬,那躺在病牀的‘自己’又作何解釋?她明明就好好的活着……
就在這時,凌慕太過激動,導致血壓上升,昏迷過去,被醫生急急的推了出去,凌夕的心提到了嗓門,嘶吼着:“爸爸你怎麼樣了,爸爸,爸爸……”
凌夕正隨着凌慕急救出去的時候,她這才發現,北埠竟然坐着輪椅,雙手垂下,十足一個殘廢人士,還有他的眼睛,爲何……少了一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夕顧不得去思考,隨着急救車就跑出去,焦急的守候在急救室外,直至急救室的燈滅了,她急忙跑過去問醫生,“醫生,我爸爸怎樣了。”
醫生根本看不到她,只對旁邊的老婆子說:“凌老爺沒什麼事,以後儘量不要讓他受什麼刺激,否則大羅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他。”
聽到醫生這麼說後,凌夕這才安下心來,也顧不上到底有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而這時,腦袋浮現北埠坐着輪椅的身影,還有他臉上哀傷的神情,這時的她是不是該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是該去嘲諷他,這就是惡有惡報?
不管是出自什麼原因,凌夕沿途再次回到那個病房,她並沒有再看到北埠的身影,只看到那天北埠摟着的那個女人,還有……病牀上被白布蓋着的‘自己’。
爸爸說……她已經死了,那她現在是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裡?
靈魂?夢境?
凌夕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側目撇見女人的臉上嵌着哀傷的神色。
在凌夕看來是異常的刺眼,她上前正想推開那個女人,可是她無法碰觸的那個女人,急躁得她有些抓狂的時候,只見那個女人開口了,伸出手,握起躺在病牀上的‘自己’說:“凌夕,你怨北埠嗎?”
凌夕只是冷笑的回答:“怨,爲何不怨。”
女人的眼睛溢出淚珠,略帶哽咽氣息道:“凌夕,不要怨他,不要怨他好嗎?”
凌夕依舊冷笑,“我不會怨他,但我會一輩子恨他,就是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他。”
“他騙了你很多,但有一點他沒有騙你,他愛你,他是真的愛你。”女人毫無預兆的說。
凌夕再次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不可置信的看着女人,北埠那個如此狠心的男人,竟然真的愛她?
她只是冷笑一聲,這樣的謊言,她不會再相信。
或許是不願意再面對,凌夕轉身就想離去的時候,她聽到女人繼續說的話,再次頓住腳跟,轉身吃驚的看着女人,只見女人的嘴巴一張一合,訴說着她不知道的真相……
女人的話,滿滿的裝進凌夕的耳朵,一點都沒有遺漏。
凌夕不知道她是如何離開病房的,只知道走出來的時候搖搖晃晃,像是個不倒翁,站也站不穩,漫無目的的繞着醫院走了一圈又一圈。
猛烈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卻沒有灰飛煙滅,難道……她不是靈魂,而是在夢境?
也許,她真的只是在夢境,否則……她又怎會聽到如此可笑的真相?
走着走着,凌夕在醫院的角落看到了又愛又恨的身影,他孤寂的擡頭看着烈日,那樣肯定會很刺痛眼睛吧。
凌夕的心再次觸動了!
真相?
她一直尋覓的真相,真的會是那樣嗎?
凌夕不敢相信,一步一步的朝着北埠走去,他們的距離是如此近,可是他卻看不到她,而她又是多麼想問,“你真的愛我,你是真的愛我嗎?”
揚起手,正想去碰觸北埠的臉的時候,一記引力牽扯着凌夕,只是那麼一瞬間,“啊……”
北埠似是聽到聲音,擡頭看時,眼前什麼也沒有,只有那花花草草,他不禁傻笑着:“夕夕,我好像聽到你的聲音,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