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拂柳見到長亭後,也是明顯一怔。 . .
尤其是在看到長亭是跟臨安郡主和長公主親熱的坐在一起,那畫面更是說不出的刺眼。
她辛辛苦苦才搭上長公主這條線,誰知,還是晚了,在速度上輸給了酈長亭。
長亭和陽拂柳之間氣氛詭異,臨安郡主眼神淡淡的落在陽拂柳身上,揮手示意她坐下,神情也平淡無波,反倒是對着長亭,笑的自然隨和。
長公主只當郡主對不熟悉的人都是一貫淡漠如水,也沒在意。
陽拂柳卻是尷尬的坐在一旁。
長亭和長公主以及郡主坐在一邊,將她晾在了另一邊,孰輕孰重,她豈會感覺不出來。
“長亭啊,之前看着你的時候,只顧着跟你說別的了,也就忘了引薦陽拂柳給你認識。其實這次的晚宴之所以會成型,還都是拂柳攔了我的轎子提出來的,否則啊,我也不知道將士們的家眷有很多病的病老的老,孩子也是小的小,正是最需要我們幫助的時候。”
長公主後面一番話,讓長亭頓時明瞭,這一出出究竟是怎麼回事。
運來,陽拂柳趁着長公主出行的時候,帶了很多將士們的家眷當場攔下了轎子,訴說了情況,陽拂柳還用了苦肉計,將自己雙手反綁着,乞求長公主的處罰,即便是一死,也要爲那麼老弱婦孺爭取到生存下去的機會。
陽拂柳此番舉動,自然是得到了那些將士家眷的一致認可,再加上朝廷之前也曾想過如何舉辦一場類似的晚宴來安撫那些家眷,一直沒有合適的由頭。
陽拂柳這一出,算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看似得罪了長公主,可依着長公主的性子,卻又是最欣賞這種大公無私之人。
尤其是陽拂柳性命都不要了也要幫那些家眷爭取更多,這在長公主看來,便是佩服和欣賞了。
至於陽拂柳之前的事情,只要她多哭訴幾場,那些家眷一定會相信她的,也一定會在外面幫她重新扭轉名聲。
不得不說,陽拂柳這一步還真是走的漂亮精彩!
這樣一個對手,自是讓長亭心下警惕大作。
一個錢碧瑤已經學會夾着尾巴做人了,現在陽拂柳更是懂得利用百姓的支持想要東山再起,這二人若是得逞了,那便是她的死路了!
只是,朝廷的決定陽拂柳如何能提前洞悉?
長亭可不相信,陽拂柳不顧生死走的這步棋就是運氣好,碰巧長亭有意安慰那些家眷纔會走了好運!
如此說來,陽拂柳背後的聖尊在朝廷的關係也是錯綜複雜的。
長亭沉思片刻,不知何時,握緊的拳頭掌心一片濡溼。
好一個陽拂柳,一時看不住,竟是鬧了這麼一出,還真是小看了她。
之前,長亭去地下皇宮的時候,一直不曾接見過隱衛,因爲最近京都實在不太平,長亭就想着以不變應萬變,但陽拂柳的不安分卻是帶來了現在的收穫。
看着陽拂柳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長亭眼下冷意更濃。
陽拂柳心機深沉,現在更是懂得拉攏將士們的家眷當做給她洗白的工具,其心機何止是深沉,簡直是歹毒至極。
她根本就不是一心一意幫那些家眷。
而是爲了她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罷了。
那些家眷,家中丈夫或是兒子,大都是跟着盡大將軍在邊關風吹日曬了好幾年的將士,最近看似邊關太平,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們也不可能每年都回來,所以家中老少也就少了頂樑柱的照顧,如果這時候能給她們一定的支持的話,那必定是好事一樁。
陽拂柳緊緊抓住了這一點,爲那些百姓出頭,這一齣戲,演的自然是讓人無話可說了。
哪怕她之前有多麼丟人,但是在這件事情面前,便成了個人和民族大義的比較,人人現在看到的都是陽拂柳如何不辭辛苦的去幫那些家眷爭取更多,甚至於不惜用死來幫助她們。
任誰看了不會動容?
而實際的情況就只有陽拂柳自己清楚了!
既然聖尊能給她透露了情報,也就料定長公主的性子是不會殺了她的,說不定還會重用她。
這一切,看似都在陽拂柳掌控之中。
但陽拂柳如何也想不到,竟會在這裡遇見酈長亭。
爲何她的人生,眼看就要成功的下一步就會出現酈長亭這個攔路虎。
而且,她跟臨安郡主和長公主的關係,明顯是比跟自己親密太多。
連臨安郡主如此淡漠性情的人都能對她露出如此笑容,這讓陽拂柳內心的火焰嫉妒燃燒如火如荼。
長亭此刻而也忍下心中冷冽嘲諷,衝着陽拂柳微微一笑,
“原來是老熟人呢,這就不用長公主引薦了呢!沒想到陽姑娘你還如此關心民族大義!果真是襯得起你暹羅巷聖女的稱號。”
長亭這話,明顯帶着諷刺的意思,可她此刻是笑意盈盈的一張面孔,說的又都是實話,無論陽拂柳聽的多麼刺耳,也不能當衆反駁爭執,類似的虧她已經吃了太多,現在是酈長亭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又是在臨安郡主的地盤上,真要鬧起來,熱鬧了臨安郡主,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這也是酈長亭的目的!
故意激怒自己,用她的怒火來掩蓋她之前做的那些事!
她絕不會上當!
她好不容易纔說服了聖尊的人,收到這麼個消息,鋌而走險的走到這一步!這是她翻身的唯一機會!只有利用那些窮人對她的感激心,她才能順利翻身重新開始!
所以,無論酈長亭說什麼她都不能翻臉。
陽拂柳垂下的眸子,眼底滿是凝結的憤怒和不甘。
酈長亭,你等着!就讓你再得意幾天,馬上就是我陽拂柳當家做主的時候了!到時候,你酈長亭給我提鞋都不配!
“本公主也知道你們早就相識,既是如此,有些事情交接起來也比較方便。”長公主說到這裡話鋒一轉,長亭和陽拂柳具是豎起了耳朵仔細聽着。
“拂柳這一次,一開始的確嚇到本公主了,不過後來聽到她說的那些感人肺腑的話,還有她爲那些家眷寫的聯名信,也是字字句句情真意切,不僅如此,她還將自己的首飾細軟全都拿了出來,不遺餘力的幫助那些有困難的家眷。
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這次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拂柳付出的一切,她纔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卻有如此大情大義,讓本公主也是欽佩又心疼,所以,這次的晚宴,本公主特意將拂柳安排在身邊,正好與長亭一起。
長亭,你是這將軍府的常客,拂柳今兒在這邊,你就替本公主好生照應着。”
長公主不太瞭解長亭和陽拂柳之間的恩怨,這種事情臨安郡主也不可能跟她多說。
她是真心欣賞長亭,而通過這次的事情又覺得陽拂柳是個有魄力的少女,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將她們放在一起,並沒有比較的意思。
陽拂柳緩緩擡起頭來,已然恢復她曾經的自信和優雅,看向長亭的眼神卻有着隱藏的挑釁。
酈長亭不是千方百計的想要將她置於死地嗎?
結果呢?
她酈長亭不過閉關學習的十幾天,她陽拂柳就能打如此漂亮的一個翻身仗,還有什麼事情能攔住她?
陽拂柳這邊越想越得意,眼前彷彿已然出現了一條陽關大道,而酈長亭就被她踩在腳底下不得翻身!
長亭深呼吸一口,聽着長公主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這一次陽拂柳付出了多少努力,又是吃了多少苦,而陽拂柳時不時的說上幾句話,表面上是謙虛的樣子,實則那話語後面都給長公主留了延伸的話題,無非是藉着長公主的口再多誇她自己幾句。
長公主說她跪下攔轎子的時候撞傷了膝蓋,她就說那些家眷連夜等候長公主的轎子時淋了雨,很多都發熱生病了,長公主自然就會想到陽拂柳之前也是奔波勞累的生了一場病。
嘖嘖!
這心機,比之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長公主雖不是蠢鈍之人,可畢竟是宮裡得**的公主,性情脾氣算是比較單純,一路走來也是順風順水,沒經歷過太大的風浪,這會子陽拂柳稍微用心計,長公主就會被她的外表欺騙。
長亭告訴自己,越是這種情況越是不能表露出任何不滿和焦躁,長公主要說什麼,她不好阻攔,但是陽拂柳想借此翻身,簡直是癡心妄想。
長亭眨眨眼,低下頭,但笑不語。
可陽拂柳卻是得意的主動挑釁起她來。
“長亭,我們也好久沒有聚在一起閒話家常了,本以爲這一次能跟你好好敘敘舊,只不過……你也看到了,這次的晚宴我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還要幫那些家眷統籌分配,所以,如果我們要敘舊的話,看來要到年後了。”
陽拂柳這話一出,一直不吭聲的臨安郡主眉頭不着痕跡的皺了皺。
長公主看不出陽拂柳的爲人,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之前種種,她不是沒親眼見證過。
長亭此刻握緊了拳頭,面上卻是清淡如煙的氣質。
一身的清冷氣場,與她此刻穿着的煙霞色芍藥花長裙相得益彰,清理絕倫,又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