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家
對於最近一段時期的酈家來說,可謂風波不斷。
酈震西雖然已經休了錢碧瑤,但快二十年的夫妻,之前他們又是形影不離,酈震西走到哪裡錢碧瑤都會跟着。現在突然只剩下酈震西一個人了,反倒是更加明顯的提醒其他人,酈震西和錢碧瑤撕破臉的一出。
眼看就到了每個月都要由商會會長住持的商會月會,之前一個月,酈震西就沒參加,這一次酈震西若是還不露面,他這個商會會長是真的不想幹下去了。
所以到了這一天,衆人格外關注酈震西是否會出現。
商會之中,一衆商戶大多是抱着看熱鬧和有機可乘的心態來的。且不說現在副會長一職懸空,就是會長也未必就是酈家的了。
在巨大的權欲地位的誘惑下,每個人的心,或多或少的都會有所萌動。
就算是之前妥妥支持酈家的幾大商戶,此刻也是抱着觀望的態度。
一大早,衆人早早到了京都商會,隨着人到了的差不多了,一身樸素打扮的酈震西準時現身。
看到酈震西的一瞬間,衆人都是目瞪口呆。
雖然都是早就收到消息,酈震西這陣子一直都在酈家各個米鋪幫忙,卻是在親眼見到之後還是有些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裡怎西。
一身樸素裝扮倒也罷了,就是這膚色……比木炭還黑。臉上還曬出了斑,也瘦了很多,因爲心情不太好,酈震西一直陰沉着臉,在外人看來則是更加憔悴疲憊。
酈震西的變化衆人都看在眼裡,也紛紛議論酈宗南這是鐵了心要重新改造酈震西了。
以前,衆人都知道酈家當家做主的是酈宗南,酈震西不過是被他推在人前罷了。而酈震西的能力也非常有限,不過是仗着第一皇商這塊金字招牌罷了。
就在衆人都等着看酈震西頹廢不起的時候,酈宗南卻使出了這麼一招,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酈震西一來,就成了衆人關注的焦點。
有些年長一輩的商戶掌權人就開始話裡話外的刺撓着他。
“我說震西賢侄,你這手指不是骨折了嗎?俗話說的,傷筋動骨一百天,這還不足一百天呢,你不好好在家修養着,着急上火的出來作何?”
“是啊,賢侄,你這是害怕以後沒機會住持京都商會的月會了嗎?啊哈哈哈……”
“瞧你們說的,賢侄可是連坐了三屆商會會長的位子呢,說不定人家早就坐夠了,也不那麼稀罕了呢!”
幾人的話,可謂極盡挖苦刺撓,專門往酈震西傷口上撒鹽。
如果是在以往,酈震西豈能輕饒了他們?一定是要加倍的諷刺回來!可是今天,他必須忍着,就算被諷刺成龜孫子,也得忍着!
爲了將來酈家家主的位子,爲了保住商會會長的位子,他必須要忍!
這是來之前,老爺子給他下達的最後通牒!如果今天不按照老爺子的安排進行,那老爺子明天就會將發配邊關的那幾個庶子接回來!不管老爺子會不會真的如此做,但這根刺已經紮在了酈震西身上了,他就當成了一回事,難以忘懷。
此刻面對幾個老傢伙的諷刺挖苦,酈震西想到之前酈宗南教着他說的那些話,不由清了清嗓子,沉聲道,
“諸位長輩,俗話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酈震西不過是一屆凡夫俗子。原本以爲娶到的是賢妻良母,怎奈竟是被欺瞞了十幾年,造成如此休妻的結果。我也是悔恨不已,好在我及時發現,懸崖勒馬爲時不晚。試問,深宅五百,誰家沒有一本難唸的經呢!不過是我酈家太受關注罷了。
而今,我與錢碧瑤的事情已經徹底解決了,從今以後也再無任何關係。還請幾位長輩口下積德,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反覆提及了,這知道的會當你們是在關心我,關心酈家,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是別有用心,落井下石呢!
諸位可都是家父那一輩的至交好友,如此爲難一個侄子,傳了出去,對你們的名聲也不好,不是嗎?”
酈震西很少有如此條理清晰頭頭是道的時候,當即將那幾人說愣了。
又是提到了酈宗南跟他們幾個的關係,他們若是繼續說下去,傳了出去,對他們的名聲也是不好的。
幾個長輩憤憤然閉了嘴,酈震西則是暗暗鬆了口氣,旋即趾高氣昂的朝商會會長的位子走去。
這些個老傢伙,一把年紀了,一隻腳都跨進了鬼門關,卻還是不死心的要跟他爭奪商會會長的位子,真是不知死活!等他連任了下一任商會會長的位子,先拿這幾個老傢伙開刀!一定要讓他們在京都商會中難以立足!
酈震西坐定之後,底下衆人仍是少不了議論紛紛。
不管是錢碧瑤的事情,還是蘇蘇的事情,都足夠整個商會的人議論一陣子Lee。
酈震西端坐正中,聽着下面竊竊私語,有些話不經意的傳入耳中,甚至是故意讓他聽到的,酈震西臉色愈發鐵青陰鷙。可誰叫他現在曬的比木炭還黑呢,無論他臉色如何,別人也看不出來。
就在這時,商會外面一陣混亂,不知是誰在那裡大吵大鬧。
酈震西面上一副疑惑的表情,心下卻比誰都清楚明白。
“來人,去看看,怎麼回事?”
酈震西如此一開口,衆人視線都是不由自主的朝門口看去。
不一會,商會的護院就帶進來一個衣着樸素的農婦。
農婦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年紀,皮膚紅紅的,滿面皺紋,一身粗布衣裳倒算乾淨。只是頭髮有些蓬鬆凌亂,像是早上沒有梳頭就來了。
“你是何人?”酈震西看着來人,沉聲發問。
農婦看到酈震西,頓時如同見到了再生父母,不覺跪着上前就要抱住酈震西的大腿,卻被護院攔了下來。
“有話好好說,這是作何?”酈震西皺着眉頭開口。
農婦跪在地上,突然嗚嗚哭出了聲,等着衆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來,那農婦才停止了哭聲,沙啞着聲音說道,
“酈老爺,你們我們家的大恩人啊,之前一切都是蘇蘇不對,她明知道自己有病,卻還不肯安生養病,一直纏着您不說,還在酈家門口那般胡言亂語說您的不是!作爲蘇蘇的遠房姑姑,我是親眼見證了您是如何對蘇蘇好的。
您跟蘇蘇在一起的時候,從沒想過少了她的吃穿用度,可是她卻是……唉……這孩子就是倔強,也是恃寵而驕,仗着有酈老爺的信任和寵愛,也就更加有恃無恐了,竟是……”
這所謂蘇蘇遠房姑姑的一番話,在商會內,頓時炸開了鍋。
“沒聽說那蘇蘇有什麼親戚啊,這哪來的一個姑姑啊!”
“瞧她說的,難道這蘇蘇一直有病不成?並不是因爲沒了孩子才病的?”
“嘖嘖,孰是孰非,不是當事人,還真的說不清呢!誰又能知道呢!”
農婦早就得了酈宗南的好處和授意,應該怎麼說,比誰都清楚。
況且,她的確是蘇蘇的遠房姑姑,只不過兩家關係普普通通,來往的也少,所以蘇蘇不曾提及扒了人人。
而今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種事,她雖是一個農婦,也懂得如何說和做。
“諸位有所不知,我也是最近一段日子才找到蘇蘇的,之前蘇蘇的確是有失心瘋一類的疾病,只不過病情不那麼嚴重罷了,酈老爺跟蘇蘇在一起,一直拿蘇蘇當家人看待,蘇蘇小產的事情也是個意外,酈老爺也不知情啊。
後來,失去孩子的蘇蘇因爲傷心難過,失心瘋發作,這纔有了之前那一出出……唉,後來酈老爺不但給蘇蘇找大夫醫治,還派人關照我們,這讓我們感激不盡。我們一直想來京都找酈老爺表示感謝,奈何我們是粗野之人,也不知道酈家在哪兒,這是打聽着才找到了商會,所以……”
農婦後面的話,無非是說着酈震西多麼有人情味,之前的事情都是誤會。
至於蘇蘇那邊,酈宗南也早就找她談好了,只要能留在酈家,好吃好住好喝,反正她發瘋的時候別人都看到了,就陪着酈震西他們演一場戲又如何?而且酈宗南還給了她一筆銀子做封口費!
對現在的蘇蘇來說,有住的地方,有錦衣玉食,還有銀子傍身,外面怎麼說的,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雖然她心下也有些不甘心,但是比起眼前的實在來說,顯然的,那所謂的不甘心不能吃不能喝,還不如暫時放下!
正如酈宗南找她的時候說的那句話:別忘了你最初想要跟震西在一起的時候,圖的是什麼?不就是過上現在的日子嗎?
不得不說,酈宗南終究是老狐狸,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又快又狠,準確的掌握了蘇蘇心中所想!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和藉口。
蘇蘇拿了銀子,保持緘默。
遠房姑姑拿了銀子就按照酈宗南的要求來演。
這麼一齣戲演下來,哪怕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了酈震西是無辜的,至少面子上,酈家是爭回了一些。
再加上稍後酈宗南再派人散播一些對酈震西有利的傳言,還有酈震西之前每一家米鋪熬粥送粥一出,可謂環環相扣,有一有二的將酈震西跌至谷底的顏面拉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