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傳播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就連鳳城那邊的陳家人都接到了消息。
下午四點鐘陳雙的遺體會經過鳳城,然後抵達杏花村。
不知道這個消息是不是因爲口口相傳的厲害,一時之間整夜的大小攤位,飯店,酒桌,哪怕是夜市小餛飩鋪子裡吃混沌的人,都無一不在談論此時。
好一個英年早逝,好一個商業界的奇才就這麼沒了。
自然也有幸災樂禍的,一直眼紅陳家產業日漸龐大的中小型企業,突然感覺前路光明瞭。
沒有了老闆,單憑一位莽夫就能管理的好?
曾經忌憚陳家產業的中小型老闆之間,哪怕曾經是競爭對手,在這個消息傳播開來之後,竟然成了盟友。
能從陳家產業中瓜分那麼指甲蓋大小的一席之地,一年的純營業額,絕對不只是六位數。
小企業咬小口,大企業咬大口。
目前京北商業風雲之中,唯獨華中集團獨大的趨勢讓人似乎一下子給遺忘了。
因爲華中集團是有能力趁此機會吞吃一些陳家資產的,就憑古董商行連鎖店,華木一張紙就可以全部佔爲己有。
可偏偏華中是最風平浪靜的企業。
華木,始終想不明白,宋德凱怎麼會放棄治療?他們之間的感情可謂是無堅不摧,根本毫無縫隙,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放棄了治療?
他打給金啓凡,雖然華木也是因爲這次相親才和金啓凡有所接觸,根本不知道他懂醫術,但是,這根本不重要。
“你現在在跟我妹妹交往,這些事,你覺得你如此過問,合適嗎?”
那邊金啓凡的聲音十分平靜,甚至有些平靜的不可思議。
只因爲金啓凡在海景別墅的時候,就看得出來,華木這小子,恐怕心有所屬了。
誰知道金啓凡跟自己妹妹提了一嘴這事兒的時候,妹妹那個開放的思想卻來了句讓人噴鼻血的話——沒有肉體的摩擦,哪來愛情的火花,而且,我也沒急着要嫁人啊,還沒玩夠呢。
以至於金啓凡也懶得理會金啓娟了,出國幾年,就成了這幅模樣。
“啓凡,你誤會了,我和陳雙之間,認識了四年有餘,不光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華木只想問他,陳雙中的毒真的有那麼嚴重嗎?以至於讓深愛她的宋德凱都束手無策只能選擇放棄治療?
“反正我是經歷了,按照我多年的經驗,陳雙只不過要悉心調養一段時間,不至於無可救藥,但是,也不排除因爲個人體質的抗毒性有差異,而結果自然無法估算!”
“好,我知道了!”
華木目光深邃的站在總裁辦公室,看着整個京北上空被傍晚水藍色的天空遮蔽的一切高樓玉宇。
城市,還像是以前那樣繁華,好像陳雙這個人從來沒來過。
她的離去,沒有讓天變得更藍。
“對了,陳家現在在京北算是屈指可數的四大家族之二了,你怎麼沒打算,趁機拓展事業?”
“啓凡兄果然是讓我佩服,雖然以往金家不問世事,一直低調行事,對整個京北商業界的風向,竟可以瞭如指掌”
華木確實原本準備掛電話的,他頓了頓,轉過身繼續道:
“只是我華中集團位於四大家之首,犯不着和陳家搶飯碗,再說,陳雙已經壟斷了農業,古董商行也是我們倆合資的,我沒有必要再去攙和什麼權衡利弊的事。”
……
“看來你媽腦子是不夠用,這次幹對了一件事!”
楚家宅子裡,得知陳雙中毒身亡之後,楚雄第一次讚賞自己的女人。
他們楚家三兄弟雖然是同胞生,但是性格和擇偶要求天差地別。
楚雄覺得女人就是女人,永遠成不了大氣候,所以,從認識自己女人的那一刻開始,就是因爲喜歡她的沒腦子,偶爾不講理一下。
雖然鬧了不少笑話,不過,他駕馭的了就行。
而楚峰則不同,他是一屆書生,自然覺得書中自有黃金屋,對妻子的要求便是能通百科,彼此有共同的話題,這樣才稱得上是相濡以沫。
即便有時候這個女人有些孤立,甚至有些強勢,以至於後來對楚家產業經營上都有了很強的接受能力,可他還是駕馭不了女人。
“爸,這確實是個好消息,但是,我覺得這中間會不會有詐?”
楚藍宇蹙眉說道。
不得不說,在商場上,他確實有些忌憚陳雙,他很多地方都不明白爲什麼,可陳雙卻不知不覺的佔了上風。
就拿自己手底下的那些工人來說,陳雙可以讓她的人爲她冒死,而他楚家的工人,每次有什麼事,第一個想到的是欲蓋彌彰,推卸責任。
“怎麼?你是不是覺得即便陳家沒有了領頭羊,你一樣扳不倒陳家企業?”
“……”楚藍宇心裡一驚,好像……真的說到了他的心坎裡:
“沒有,我沒有這樣的想法,她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就算是打從孃胎裡就開始學習商業管理,也難成氣候,我出國深造了那麼多年,難道還會怕她一個死人?”
……
第二天清晨,太陽還沒升起來的時候,御景園門口已經堵滿了人。
有小區內看熱鬧的,也有農貿市場擺攤賣菜的,也有陳雙手底下的那些負責管理的工作人員。
議論聲,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
毫不相干的人,總會感嘆那麼兩句,才十八九歲就死了,真是可惜。
也有人說,陳老闆那麼多錢,都不知道咋花呢,就沒了,看來人這輩子啊,還真不能那麼拼命,有錢就得花。
麻桑花帶着管理部的工作人員,掂着腳尖錯開人羣四下張望着。
大高已經把買來的香燭全都分了下去。
這個習俗湘蜀地區特別重視,不管死者是不是自己的親戚,只要喪車必經之路,家家戶戶都會在自己門口插上香燭。
以便於死者能看到黃泉路,能找到回家的路。
這也是對死者的一種寄託,希望以後,思念了可以回來看看。
一千多塊錢的香燭,很快被分發到路邊擁擠的人羣手裡,每隔一里路,便插上一枚香燭。
紅色的香燭,跳躍着微弱的火光,空氣中瀰漫着蠟油燃燒的氣味。
喪車前頭掛着一朵碩大的布制白花,黑色的綢緞隨着浩浩蕩蕩的車流出現在了馬路上。
市中心,人潮擁擠,交警大隊實在沒轍,拉了一條警戒線,所有車輛全都改道,禁止通行。
站在十八樓落地窗內的華木,遠遠地就能看見送葬的車隊,一輛軍卡在前頭開道,各個胸前佩着一朵雪白的紙花。
他竟然突然感覺視線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