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錦西和田邵雷也沒坐多大一會兒,又有老人過來,他們都讓了座。
接下來的八個小時他們的屁、股都沒挨着座椅,一直在讓座讓座。
好不容易等到下車,站久了的幾個人都覺得膝蓋不會打彎兒了。
車子停在一個不大的小鎮,他們還要坐一個多小時的大巴才能到大小張的村子。
村村都通上了水泥路,並不顛簸,車子距離村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大小張就興奮的伸着頭朝外面喊,原來得到消息的家人都來村口接他們了。
並不算閉塞的村子,大學生也不算多稀罕,可一家雙胞胎都在部隊紮根還是村裡的獨一份。
一行六人走在村裡就跟大閱兵的首長似的,村裡老老少少幾乎都出來看他們。
田邵雷長得魁梧硬朗,是上了年紀的大媽眼中最佳女婿人選,一路走過來,已經有三個大媽拉住他問他有對象沒有,平常最是臉皮厚的人這會兒竟也紅了臉,龐大的身軀躲在元錦西身後尋求庇護。
“急着嫁閨女的大媽比什麼敵人都可怕”,他還在她耳邊嘀咕。
元錦西搖頭失笑,心道大雷子也太沒見過世面,更熱情的還在後面呢。
果然,到了張氏兄弟家裡,張家人忙前忙後拿吃的喝的招待他們,熱情的把家裡所有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
還沒到晚上呢,張家人就把壓箱底的嶄新的被褥鋪好,燒了好些熱水想讓一路奔波的他們洗個舒服澡睡個好覺。
晚飯也是特別豐盛,還不到十個人,張家人準備了十八道菜,左鄰右舍又贊助好些特色菜,零零總總一桌都擺不下。
酒足飯飽之後,張氏兄弟陪父母說悄悄話,元錦西幾人便坐在院子裡閒聊。質樸無華的農家小院,熱情好客的農家人,清新怡人的空氣,最重要的是沒有壓力沒有競爭不去想責任、義務和榮譽,這樣的生活實在愜意,愜意的幾個人心裡莫名的有些感傷。
“老大,以後你想幹啥?”田邵雷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問元錦西,好像說話聲音大一些就會驚走這一片寧靜似的。
元錦西倒在搖椅上,認真的想了好一會兒,“到實在打不動的時候,大概就會和大隊長他們那樣專門折騰別人吧”。
“沒想過離開部隊?”小秦參謀接着問道。
元錦西想也沒想直接回道:“沒想過,如果可能,我想在部隊待一輩子”。
“那亓指揮願意?”江曉斌問出幾人都比較好奇的問題。
元錦西勾脣輕笑,“他願不願意關我什麼事兒?他不想留在部隊就復原,我一定支持他的決定,我相信他也會支持我做出的任何決定”。
這是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養成的默契——信任。在那樣的環境中浸、淫多年,很多東西都已經深深的烙印在骨子裡,她不會改變,她相信亓放也不會變。
“你們呢?都有什麼打算?”她把話題引到別人身上。
第一個發言的是田邵雷,他一臉憧憬的說道:“我就想在部隊好好幹幾年,沒想過在部隊待一輩子。我文化程度不高,等到打不動的時候留在部隊也沒什麼發展,還不如轉業回家,到時候在老家的鎮上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娶個善良潑辣的媳婦兒,生兒育女好好照顧爸媽”。
很樸實的打算,絕大多數的人一輩子大概都是這樣度過的,元錦西也很嚮往,不過她知道自己肯定沒辦法長時間過這樣的日子,不是說平淡,只是說她志不在此。
大家品了品田邵雷的願望,江曉斌接着說道:“我沒什麼大志向,就想在部隊好好幹,有機會就留下,沒機會就轉業。我爸特希望我留在部隊,但是他不希望我留在太危險的地方,上次咱們上電視他看着特別開心,以爲我從常規部隊調去專門軍事表演的隊伍了呢”。
小隊六個人中,大概也就元錦西的家人知道她具體在哪支部隊,具體是幹什麼的,其他幾家的家長只知道兒子在部隊挺出息,具體怎麼個出息法並不清楚。
上面並沒有強令他們不準對家人說自己所在的部隊,可他們都很默契的選擇欺騙,無他,只是不想讓家裡人擔心罷了。
只剩下秦簡一個人沒說,大家都轉頭看他,他仰頭看天。
天上一輪明月高懸,繁星點點,意境悠遠曠達,籠罩在這一片月色下整個人也跟着平和起來。
他沒有讓衆人就等,開口幽幽說道:“我也要留在部隊。我的選擇比你們多一些,等我不能上前線了,還可以像亓指揮那樣幕後研究戰術,可以進行軍事科研,總之我不想脫掉軍裝。我從小就喜歡讀書,學習好,一直很自信,覺得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會是最棒的。來到咱們野玫瑰才發現自己有多少不足,認識你們我覺得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兒,我喜歡部隊的氛圍,我想不出還有哪裡能讓我這麼自在,過這麼充實的生活”。
認識這些熱血善良又義氣的戰友,也是元錦西最幸運的事兒。
亓放、老鬼、阿直、泥鰍、秦簡、江曉斌、田邵雷、張晨曦、張朝陽……
未來,這一串名字後面肯定還會加上更多的名字。有人來,就會有人走,這是永遠也不會變的規律,這也是部隊永久的生存法則。
他們都想永遠像現在這樣聚在一起訓練,一起執行任務,一起嬉笑玩鬧,一起胡天侃地,像最親密的朋友一樣互相去家中做客。
可他們也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即便他們在之後的任務中沒有傷亡,他們也早晚有散的一天。
既然分別逃不開,那就好好的珍惜眼前吧。
“老大,我想喝點兒酒,你喝不?”田邵雷問她。
喝,當然要喝,不喝多掃興。
於是田邵雷和江曉斌去到村中的小賣部買了不少當地自制的酒釀,度數不低,喝下去從口腔一直到胃都跟被火灼燒着似的。
直接對瓶喝,一邊喝一邊聊天,不知不覺元錦西一個人就喝了兩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