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飛揚素來知道賀寧馨不是那種不懂外務,只諳內宅的女子所以也不避嫌隙,將能說的都說了。
“從去年十月開始,西南就再也沒下一滴雨。你知道,西南那地兒夏天潮熱,冬季比別的地方都要暖和,也是不下雪的。旱了兩三個月,西南最主要的河道都快斷流了。”簡飛揚一邊說,一邊看着賀寧馨,生怕她露出不耐煩的樣子,卻見賀寧馨聽得津津有味,見他停了下來,還忙不迭地推他:“還有呢?”
簡飛揚嘴角噙笑,繼續往下道:“西南多崇山峻嶺,河道都是山上流下來的。我們大齊的地界兒,大部分都在山下的平地裡,山上住的都是羌人。”
賀寧馨聽得出神,忍不住問:“水都不夠用,羌人會不會在上游築水壩,攔了水源?”
簡飛揚微微一愣,繼而笑道:“你聽誰說得?”這可是安郡王和他進宮面聖的時候,聖上跟他們說得機密,剛剛纔從西南八百里加急報到朝廷。
“人之常情。兵法…………”賀寧馨住了嘴。她是賀寧馨,不懂兵法,不能懂兵法。
簡飛揚仲出手,拉了賀寧馨靠在他身側,枕在他寬厚的肩膀上,低聲道:“在上游攔水築壩,確實是古戰役裡面有過個例的。不過,西南的情況還沒有糟到如此地步。羌人也沒有攔住所有的河道,只是在幾條小河道上動動手腳。我們大齊人又在當地鑿有水井,吃水還是夠的。就是糧食這一項難說。”
冬季大旱,靠着去年的存糧,還能堅持一陣子。可是如果大旱延續到春季,影響了春耕…就是切切實實的難題了。
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慾望和本能。若是沒有了活路,很多人都會不惜鋌而走險,只爲了尋一條活路。
“我大齊有官倉存糧的定例,就是爲了這樣的荒年準備的。聖上已經派人去江南和東南,查探那裡官倉存糧的實數,好決定到時候要調多少糧食去西南。”簡飛揚說了聖上的打算。
賀寧馨眉頭蹙了起來,看着帳頂的合歡掛墜,也嘆了口氣…道:“但願春季快快下雨,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彼時的糧食出產比不得後世,一年的出產能讓大齊的百姓吃飽肚子就不錯了。能存下來做荒年儲備的糧食並不多,再加上前兩年,江南也大旱過,將官倉的糧食已經用了。
如今江南官倉的存糧,應該是這兩年才重新入庫的。好處是糧食還比較新鮮,不是陳了數年的陳米…壞處就是數量肯定不如以前多。
東南一地,本來一直風調雨順,可是前幾年被謝運偷偷將官倉的糧食拿出去賣給了倭人,換了許多黃金白銀回來。如今東南的官倉,還要看伍文定和宋良玉兩人的手段了。
伍文定本是東南道台州府的知府,後來謝運倒臺之後…便遷任承平府做知府。承平府是東南道的首府,品級比下面的府臺要高上半級。
簡飛揚的義妹鄭娥便是嫁給了伍文定做正室,如今已經生了一兒一女,一家四口過得十分投契。
伍文定也是能臣,在東南和宋良玉合作,將謝運的殘餘勢力拔得乾乾淨淨,有些漏網之魚,在東南待不下去,便跑到西南去了。
簡飛揚看了看賀寧馨擔心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將吐未吐…面上的神情十分奇怪。
賀寧馨對簡飛揚十分了解,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還含了話沒有說,便推了推他…不許他話只說一半。
簡飛揚只好從實招來。原來上一次,賀寧馨的爹,左督察御史賀思平被派到江南去查過貪腐,宏宣帝對他十分滿意。這次又派了他去江南清查官倉。
賀寧馨的心果然又高高地吊了起來。
上一次,賀思平就在江南遇到幾個硬點子,差點九死一生。幸虧賀寧馨託了輝國公府的關係,請他們尋他們另一支的本家,執江南白道牛耳的南宮家派專人護送,才讓賀思平活着回到京城。
想到這裡,賀寧馨沉了臉,對簡飛揚問道:“聖上有沒有派軍士護送?”
簡飛揚安慰賀寧馨:“聖上都考慮到了,讓安郡王點了緹騎裡面最好的好手在暗地裡護送,明面上派了五百軍士隨行。”
賀寧馨才略略放了心,有些困了,眼皮耷拉下來。
簡飛揚笑了笑,在賀寧馨耳邊道:“還有一件事,大皇子妃有孕了賀寧馨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大皇子是去年十月份成的親,到今年一月底的時候,也有四個月了。雖然不算是“進門喜”,可是也是在半年之內有的身孕。
“那要恭喜塗皇妃了。”賀寧馨扯了扯嘴角。
簡飛揚沒有再說話,起身捻熄牀旁邊的夜燈,放下牀簾,也躺下睡了。一夜無話。
第二日,賀寧馨被小子言的撥浪鼓聲吵醒,睜眼一看,已經日上三竿。
知道自己走困了,賀寧馨忙忙地起身,又嗔怪一旁伺候的大丫鬟白茶和紅茶:“你們怎麼不叫醒我?”
白茶抿了嘴笑:“是國公爺吩咐,不用吵醒夫人的。說夫人這陣子就沒睡過好覺。”
賀寧馨心裡溫暖,抱着小子言在牀上說了會兒話,教他背幾句詩,才起身寬衣,又去淨房洗漱,出來安排府裡一天的事情。
這邊安郡王一大早起來,就去了宮裡面,向宏宣帝稟報自己兒子的婚事,說是有了中意的人選,要去宗人府報備。
宏宣帝那裡,自然也要知會一聲,特別是此事還牽扯到二皇子。
巧的是,二皇子居然一大早也在宏宣帝那裡,聽宏宣帝吩咐,讓他去東南查官倉的糧食去。
宏宣帝最近臉色不太好,似乎有些過度疲勞的樣子,又加上西南大旱…心裡着急,夜不能寐。好在大皇子妃有喜的事情,還是讓宏宣帝心情舒暢了不少。
和許多朝代一樣,大齊朝的帝位傳遞,從來就不是尚德或者尚才,而是嚴格遵循“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傳統,看皇子的出身來決定。
只要不是開國皇帝…後來的人坐上皇帝的位置,既不是因爲他是最高尚的聖人,也不是因爲他是最能幹的全才,而是因爲他是皇帝的兒子。在皇帝羣兒子中,再來遵循嫡庶有別,長幼有序的繼承順序。注這裡參考了明朝的皇位繼承。)
上一次的隆慶帝費了大力氣,處死了原配皇后,廢了嫡出太子…終於捧了自己的寵妃的兒子上位,卻沒過多久,就把大齊朝弄得一團糟,差點將大好江山做了別人的囊中物。
宏宣帝有了自己的經歷自不必說,而大皇子既嫡又長,加上行事謹慎…從來不行差踏錯,且能取捨,懂得退讓,是不二的人選。除非大皇子等不及了,想弒父弒君,拖宏宣帝下馬,否則宏宣帝是不會動搖決心的。
再說大齊朝律例齊全,內閣完善,又有穩定的三年一次的開科取士…選拔人才不在話下。作爲皇帝…最重要便是稟承公正之心,挑選合適的人去合適的位置,而不是事必躬親,事情做不做得好兩說…反而將自己活活累死。
宏宣帝剛登基時,因爲是靠着老寧遠侯和三朝首輔裴立省的擁簇上得臺,當時又波詭雲譎,情形不明,宏宣帝被文淵閣的羣臣處於半架空的狀態。很多事情不得不靠自己,其次便是靠着安郡王,慢慢從收軍權開始,將權力逐漸集中到宏宣帝手裡。後來簡飛揚嶄露頭角,還有裴書仁從地方調任軍暨,才讓宏宣帝慢慢騰出手來,不用擔心出現自己的聖旨無人理會的尷尬局面。
只是經過這一番折騰,大齊朝的皇權又傾向集中的趨勢,皇帝的權力有同內閣的權力分庭抗禮之勢。
如果任這樣發展下去,大齊朝的自我修復能力會越來越差。
若是再有龐太后之亂,大齊朝不會再有這一次的好運氣,能夠撥亂反正。
宏宣帝也意識到這樣下去的嚴重後果,已經在太傅裴立省和首輔裴書仁的勸告下,抓大放小,集中力量抓軍戶制的廢除。只要將軍權都收攏到皇室手中,將理政之事重新分配給文官也未嘗不可。
畢竟有野心,也有能力擁兵自重,進而造反的,都是手裡握有軍權的武將勳貴,並非寒窗苦讀,官職也不能世襲的文官。
在宏宣帝看來,鞏固範氏皇朝的傳襲是最重要的。祖宗的基業,不能斷送在他手裡。爲了達到這個目的,必須得讓黎民百姓過上有奔頭的日子,而不是讓他們民不聊生,一有災荒,就餓殍千里。
所以西南的旱災一報上宏宣帝的案頭,宏宣帝就招了內閣議事,很快就做了幾手準備出來。
二皇子近來的心情比宏宣帝更糟。裴家人就是不鬆口,裴謙謙也對他淡然以對,讓他很不是個滋味兒。
從他知人事以來,還從沒有在女人那裡吃過這樣大的虧。若不是大皇子攔着他,他早就恨不得劍走偏鋒了。
宏宣帝早就看得清楚,二皇子在情之一事上,看得比大皇子要重得多,很容易就鑽了牛角尖了,所以也只是冷眼旁觀,看他能不能從裡面掙出來。
安郡王滿臉笑意地踏進養心殿,看得殿內衆人都精神一振。
先不說安郡王生得如何,一個滿臉笑意的人,總比宏宣帝父子的苦瓜臉要讓人看得心情舒暢。
安郡王笑着給宏宣帝行了禮,二皇子又過來見過了安郡王,便打算退。
安郡王存心要在宏宣帝面前將此事挑開,免得二皇子從別人那裡聽見,惹出不可開交的禍事來,便故意大聲道:“皇兄,臣弟給犬子看上一門親事,特來向皇兄報備!”
宏宣帝的臉色又輕鬆了三分,笑着頷首道:“今兒難怪鳳栩宮那裡的喜鵲嘰嘰喳喳地叫,咱們範家,也真是喜事連連啊。”
昨兒大皇子進來給宏宣帝報喜的時候,安郡王也在場,自然知道宏宣帝說得是什麼事…聞言忙道:“真是託了小皇孫的福!”
宏宣帝忍不住笑罵道:“你兒子娶媳婦,關我孫子什麼事?!你越發得阿諛了!”
安郡王笑嘻嘻地不說話,等宏宣帝笑過了,才問他:“哪一家的姑娘這樣有福氣?——是你媳婦的孃家侄女,還是你知交的閨女?”
高門大戶聯姻,就這麼幾條路子。不是姻親佔了便宜,就是友情佔了上風。
二皇子本來要出去的,此時也有些好奇…站在門口,伸長了耳朵聽,打算出去跟大哥說一聲,好去安郡王府送禮去。
安郡王瞥了一眼站在門邊的二皇子,笑得越發開心,道:“是犬子有福氣。內子看上了裴太傅家裡的裴大姑娘,裴謙謙。——若是聖上無異議,臣弟明兒就去遣人提親下聘去了。”一幅急不可耐的樣子…似乎生怕人家將裴謙謙搶走了。
“哦?裴謙謙?”宏宣帝的笑容淡了下來,也瞥了一眼站在門旁的二皇子。
二皇子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大了嘴,瞪着安郡王,手裡的拳頭都握了起來。只是在極力忍耐,額頭的青筋直冒。
“是啊!內子對裴謙謙很滿意。”安郡王說得興致勃勃。
宏宣帝手裡把玩着墨玉鎮紙…似笑非笑地問安郡王:“裴謙謙雖然是裴家大房的姑娘,卻母亡父棄,被父族除了族的。——你們安郡王府娶她做正妃不好吧?做個側妃倒也合適。”
安郡王像是大吃一驚的樣子,對宏宣帝道:“陛下,話不能這麼說。謙謙爲何被除族,別人不知道,陛下難道不知道?可憐她孃親爲了陛下鞠躬盡瘁,陛下卻…………”連“皇兄”都不說了,改稱“陛下”…似乎是提醒宏宣帝的意思。
宏宣帝笑着看了二皇子一眼…見他鬆了一口氣,手裡的拳頭也鬆了開來。
“嗯,是朕說錯話了。裴謙謙曾是御封的臨安鄉君,因爲她爹的緣故…才被撤了的。”宏宣帝口氣緩和了下來。
二皇子的拳頭又捏緊了。
安郡王喜出望外,單膝給宏宣帝跪下,道:“難道陛下要恢復謙謙的臨安鄉君的封號?!——這怎麼好意思?皇兄這份大禮送的,臣弟恨不得肝腦塗地,爲皇兄效犬馬之勞!”
安郡王擡起了高高的轎子。
宏宣帝眸光如劍,從安郡王笑意盎然的臉上,掃到了門旁臉色黑如鍋底的二皇子身上。
二孌子再也忍不住,走過來對安郡王道:“皇叔可問過謙謙意思?裴家人的意思?——就在這裡一廂情願,仗勢強娶,不好吧?”又拱手對宏宣帝道:“父皇,想裴家乃是陛下的肱股之臣,謙謙的孃親又是一品國夫人,這樣的身份,怎麼能不問一聲,就決定了她的終身?!”
安郡王從地上站起來,束着手對二皇子點點頭,含笑道:“二侄子真是出息了,想必是前一陣子經常去裴家,也學了些禮儀之道,曉得了不能仗勢強娶,要心甘情願才行,是不是?”接着又追問:“可是二侄子知不知道,你前一陣子自作主張,已經讓外面有人說謙謙和裴家的閒話了。你可想過謙謙的感受?裴家的感受?想過她還沒過門,就被人議論?”
二皇子被噎了一下,忍不住掩飾道:“我是仰慕裴太傅和裴首輔的學問人品,才經常去裴家討教一二,跟謙謙有什麼關係?”又發狠:“誰敢亂嚼舌頭,皮不揭了他的!”
安郡王笑着搖搖頭:“二侄子,發狠沒用的。爲人處事,要行個正字。—就當是個教訓吧。”轉頭對宏宣帝道:“二侄子也該結親了,皇兄還是早給二侄子定了親事再說。”
二皇子只覺得安郡王的笑無比奸詐,求援似地看向宏宣帝,道:“父皇,您答應過兒臣的。”
安郡王又問了一句:“答應什麼?不是跟謙謙有關吧?”
宏宣帝默然了半晌,對二皇子道:“此事全在裴家人。謙謙是裴家的姑娘,裴家願意將她嫁給誰,就嫁給誰。”
二皇子精神一振,趕緊道:“那兒臣也去提親!”
安郡王當然不會讓二皇子去添亂,袖着手問:“二侄子,我倒要託個大…問你一句。自古姻緣都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次則要兩相情願,方成姻緣。——二侄子是覺得自己能在哪一條佔上風呢?再說,二侄子跟謙謙的年歲實在差的多了些,不是良配,不是良配啊……………”
宏宣帝聽這話,似乎安郡王同裴家人已經達成某種默契了…便試探地問他:“此事裴太傅知否?”
安郡王笑着點點頭:“說過一次。”那就是沒有反對了,不然安郡王不是這樣沒眼色的人。
二皇子臉如死灰,只覺得一片茫然。
看着二皇子的樣子,安郡王也有一絲不忍,想了想,對二皇子道:“二侄子,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若是真心爲謙謙,就要爲她着想…而不是要違揹她的意願,將你的心思,強加在她身上。”
二皇子低了頭沒有說話,過了良久,給宏宣帝和安郡王行了一禮,默默地出去了。
安郡王嘆了口氣…對宏宣帝賠禮道:“居然讓皇兄爲難了。要不,臣弟……”退讓兩個字就是說不出口。
宏宣帝雖然對自己的兒子有些遺憾,不過安郡王府娶了裴謙謙,比二皇子娶要好得多。——至少兄弟鬩牆的可能性大大減小了。
想起自己的幾個兒子,宏宣帝頓了頓,對安郡王道:“你兒子的親事,朕準了。你下去的時候,順便去宗人府說一聲,讓他們着手給二皇子和三皇子準備人選好定親。”想起裴謙謙…身份也不能太低…便對安郡王道:“你等一天,朕這就下旨,恢復謙謙的臨安鄉君身份,跟你的世子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安郡王大喜…對宏宣帝謝了又謝。想起和熙公主也是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便問道:“公主那裡呢?”
宏宣帝道:“給和熙公主挑駙馬的事,就交給皇貴妃吧。”
安郡王放了心,回去就尋了宗人府的媒人,交待幾句,讓她明天帶着庚貼去裴家提親。
裴家人從安郡王那裡得了準信,知道了聖上要恢復裴謙謙的臨安鄉君身份,都是喜之不迭。
下午的時候,聖上的聖旨和鄉君的全套裝儀都到了裴家。從鄉君的朝服,到儀冊,再到封地的地契,都送到了裴謙謙手裡。
裴謙謙望着手裡的聖旨,百感交集,伏在哥哥裴謙益肩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場。
賀寧馨在鎮國公府聽說此事,也很歡喜,趕緊託人送去了賀禮。
到了第二天,裴家來了來了車,請賀寧馨和小子言過府一敘。
賀寧馨忙收拾了收拾,帶着小子言去了。
這一天,裴家十分熱鬧。
宗人府的媒人上門,帶着一雙大雁,向裴家求娶臨安鄉君裴謙謙,是爲納采。
安郡王世子是宗室子弟,婚配事宜是要向宗人府報備的。
裴家也沒有多做推脫,便應了親事。
緊接着,便是問名,交換彼此的庚貼。然後便是納吉,即民間俗稱的合八字。
納吉之後,便是安郡王府備了一百二十擡聘禮,送到裴家,是爲納徵。
納徵之後,便是請期了。因爲安郡王世子和裴謙謙年歲都不大,便定了三年之後,裴謙謙及笈,安郡王世子十八歲的時候,再成親。如今兩個人算是正式定了親,過了明路了。
裴謙謙的親事一定,裴謙益的婚事立刻在京城炙手可熱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裴家人反而不着急了,誰來問,都說要等裴謙益今年鄉試之後再做計較。
那些人家也不好意思追得太緊,便暫且放下了。
二皇子自從知道安郡王府納采之後,就動身去了東南查官倉的糧食去了,像是要撂開手的樣子。
安郡王府和裴家都暗暗地鬆了口氣,再加上宏宣帝又派大皇子親自來到裴家和安郡王府道賀,也算是表明了態度。
只有寧遠侯府對此事保持沉默。
寧遠侯楚華謹和柳夢寒從自己各自的手下那裡知道西南大旱的消息,都琢磨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