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然一聽,心裡跳了一下,以爲喬蓮藕遇到了什麼事情,趕緊麻利兒地把衣服胡亂套上,從水裡跑上去,近了又覺不宜正面對着,便背對着身子問道:
“妹妹啥事?”言語裡全是緊張。
“哦,其實也沒啥事,這頭髮弄溼了,沒有洗頭的東西,只是用水沖沖不乾淨,幫我想想法子,看哪兒能夠找到一些洗頭的東西來。”
原來這事,喬慕然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嘆了一口氣道:
“夜半三更的沒事不要亂叫人的,聽着讓人緊張啊——妹妹,知道不?”
喬蓮藕說:“那你說,離得這麼遠,我不大聲叫你你怎麼聽得到呢?你跑那麼遠,倒怪起我來了。”
“你是女孩子嘛,你洗澡我自然不能在近處的,爲着你好,倒怪起我來了,好吧,我走了……”
喬慕然佯裝要走。
喬蓮藕急了,忙說:
“慕然哥哥不要走啦,真的有事,我要洗頭髮,你到河邊淺水窪裡找一找,看有沒有那種能夠用來洗頭的植物。”
這種植物長相普通,葉形狹長,放在手心裡搓,能夠搓出泡沫來,喬蓮藕不知道它們的名字,心想現在也許可以拿來用一用的。
“不找,那怎麼行?不過能搓出一點泡沫來罷了,你那頭髮那麼多,起不了太大作用的,不如,我們去空間看看,興許能夠找到些。你別忘記了,那些你從來沒有見過的藥材植物裡,說不定能夠找到呢。”
“好嘛,那你不要轉過來哈。我把衣服穿上咱一起去看看。”
“唉喲喲,誰想看你啦,瘦骨嶙峋乾巴樣,要啥沒啥,叫我看還不想看呢。”喬慕然逗妹妹道。
喬蓮藕自然惱他,從水裡出來幾下子將衣服裹上,走過去,趁喬慕然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擰住他的耳朵:
“還要不要那樣說妹妹?嗯?不要忘了,我纔多少歲。咱長大了定讓你刮目相看的……”
喬慕然連連求饒:“好妹妹,我錯了。你長大了肯定是個漂亮的美人兒,這下好了吧,快鬆開手,你弄疼我了——”
喬蓮藕鬆開了手,兄妹倆嘻笑了兩句。便一前一後進了空間。
空間裡生機勃勃,各色蔬菜蔥綠水嫩。那些藥材也長得極是繁盛,看着讓人心情大好。
倆人在溪水邊發現一種淡紫色的植物,葉子肥厚,一掐出水,將沾有粘液的雙手輕輕一搓,便起了豐富的泡沫。
“試試這種怎麼樣?也許不錯吧。”喬慕然跑到水邊,將那泡沫洗掉。感覺手上清爽異常,聞之有淡淡的異香,煞是好聞。
“來,試試,慕然哥哥幫我洗一下頭髮哦……”
“沒問題的。你站到水裡去,我掐了這葉子來揉碎了與你洗。看看效果怎麼樣。”
喬蓮藕挽了褲腿,站到清涼的水裡,俯下身子,閉上眼睛,將頭髮全部垂到水裡弄溼。
自重生後,喬蓮藕便不太喜歡自己原來留的那頭短髮了,除了定期剪剪前邊的劉海兒,後面的頭髮就任由它長,長了幾個月,居然也有垂肩了,平常就用橡膠圈紮成一個馬尾巴,甩來甩去的,倒也便利和好看。
喬慕然掐了一大把紫色葉子,揉出泡沫來,與喬蓮藕的頭髮混合在一起,揉搓起來,不一會兒,居然滿頭泡沫,像頂着一腦袋的雪花兒。
幾分鐘後,喬蓮藕覺得應該好了,便讓喬慕然住了手,將頭髮又放到水裡,幾理幾搓幾順,然後起來,用手將頭髮上的水擠幹,擡起頭來,頓時感到神清氣爽。
喬慕然將鼻子湊到她的頭髮上一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醉道:
“妹妹,這香味真好聞,雖不濃烈,但是清雅,混合了頭髮的香味,比純粹的植物香味更加好聞呢。”
喬蓮也覺得很舒服,心下歡喜,想不到又在空間裡發現了一種珍貴的植物。看來這植物不但能夠洗乾淨頭髮,而且能夠滋養頭髮,長期用下去,頭髮定會長得又濃又密,長大了也不會再有脫髮的苦惱吧。
喬蓮藕記得前世,小時候,因爲經濟還不發達,市面上的洗頭用品很少很少,即使有,那東西也很貴,不是普通家庭能夠用得起的。爸爸喬振軒在世的時候還好說,去世後,媽媽秦瑛一個人艱難地支撐家庭,光是三個孩子的吃喝拉撒和學費都讓人苦惱不已,哪裡還有多餘的閒錢去買價格昂貴的洗頭用品啊。
於是,一家人的洗髮用品便用洗衣粉代替了。
那洗衣粉刺激性大,用在頭上對頭皮有極大的損傷,用了後頭發也是粗糙發乾開叉,像枯草一樣,雖然不想用,但是沒有辦法。三妹妹喬蓮蓬每次最怕洗頭了,媽媽和姐姐們幫她洗的時候,那洗頭水流下來,流進她稚嫩的眼睛裡,流到她的耳朵眼裡,刺激得上傢伙“哇哇”地哭,洗個頭便像是上刑場一般難受和懼怕。
現在好了,發現了這種神秘的植物,沒有一點兒化學的成分,以後用它來給妹妹和媽媽洗頭,絕對不會再傷害她們的頭髮和身體的。
“給它取個名字,就叫‘紫梳’吧。”喬蓮藕說道。
“走吧,太晚了,媽媽說不定在等我們呢。”
喬慕然見喬蓮藕站在水裡,將那頭髮摸了又摸,出神的樣子,便急切地催促道。
於是,倆人出了空間,回到了家裡。媽媽秦瑛站在院子門口,踮起腳尖朝宋小山家的方向張望着,焦急不已。
見月色裡倆孩子來了,這才放下心來,免不了又是幾句責怪,但喬蓮藕一點兒也不難受,那是媽媽對她和哥哥的關愛,被人惦記着被人關心着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重生了,真得好好享受這些美好的親情。成長當然重要,但是一味地埋了頭往前衝生活也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回味點滴,享受點滴,這也是重生帶給自己巨大的饋贈。
“借的書呢?咋去了這半天才回來?”
喬蓮藕說:“嗯……我要借的那本書他上週借給他同學了,然後我們就在他那兒看了一下其他的書,所以耽誤久了些……”謊話雖然有些牽強,但是因爲秦瑛成天操心的事情太多,喬蓮藕和喬慕然這倆孩子一向懂事聽話,便也沒多想多問,就讓他們趕緊回去睡覺去了。
兄妹倆正拔腿要跑,秦瑛一下子將他們叫住了:
“明天去幫宋小山他們家薅秧……”
“好滴,沒問題——”喬蓮藕高興地答道,一溜煙跑了。
……………
第二天一早,媽媽到河對岸開門營業去了,吳老頭兒在家裡看家,喬蓮藕便帶着喬慕然和兩個妹妹到田裡去幫宋小山家的忙。
現在正是農忙時節,家家都要薅秧,這活兒可不是件輕鬆活。
脫下鞋,赤了腳,挽起褲腿,拄了長棍下到田裡。一大早還好說,太陽剛升起來,天氣還涼爽,陽光照在身上還不覺得痛苦,過一會兒,天氣熱起來了,太陽大起來了,站在秧田裡,沒處躲蔭涼,汗水簌簌地流,那秧葉兒邊緣有小刺,紮在小腿皮膚上,與那泥水汗水混在一起,火辣辣地痛。
再痛都要堅持,因爲如果不經歷這一道程序的話,秋天的收成是不可能好起來的。
田裡的稗子長得比秧苗還要高大茂盛,立在田裡,肆意地吸收爲數不多的營養,秧苗的生長因此而受到影響,必須踩到田裡用手將它們一一拔出才行;還有那泥里長出來的各種雜草,因爲比較矮小和脆嫩,便要用腳去將那些草兒葉兒一一拱過,將它們的根用腳挑起來,將它們的葉兒踩碎,讓它們不再生長,給秧苗更多的營養和空間。
那秧苗長得正盛,葉片抽出許多,將田隴遮得嚴嚴實實。這項工作着實費勁且辛苦,每家每戶都請了村裡的人集中突擊,不然,一個人要在田裡曬好久太陽的,痛苦不堪。請了人,大不了一上午或者一天就薅完了,家裡留了主婦做飯,早飯中飯之間要“打尖”,通常用來“打尖”的吃食是頭天蒸好的饅頭,等天上午十點過的時候,家裡便派人將那饅頭用筲箕端出來,熱騰騰的,田裡的人“轟”的一下子跑出去,洗了手,拿起來就吃,這年月,能夠敞開肚皮吃幾個大饅頭,那是怎樣的享受啊!
但是當喬蓮藕帶着一夥大大小小的孩子到了田邊時,卻發起了怵,半天不敢下田去。
爲啥?
原來薅秧這活不但辛苦,而且田裡有讓人恐懼的東西——螞蝗!
那東西軟軟的,或黃或黑或麻,有的身上長着豎紋,蠕動着,看着就讓人噁心和打顫,何況它還會鑽入人的皮膚,鑽進去,就不往外爬,吸身體裡的血,用力抽它出來,它根本無動於衷,要將它抽出來,還得往傷口處撒鹽,它纔會慢慢出來,這過程想想就讓人崩潰,不說去親身體驗了。
宋小山早在田裡忙開了,見到喬蓮藕幾姐妹來了,很高興,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