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發胡子很多又亂七八糟的中年男人蹲在地上,他剛從包裡拿出一些瓶瓶罐罐來放在地上擺好,這些東西大多比較舊,看着都比較可愛。但是喬蓮藕卻獨對那一個筆洗很感興趣。
這個筆洗很舊了,不過保存的還是比較好,基本上沒有什麼破損之處。這筆洗大約高9釐米,口徑約20多釐米,敞口,深腹。
喬蓮藕對古玩沒什麼研究,前世只在電視上和博物館裡看到過,平常只是聽電視裡的專家們講過一些知識,但也不過只是聽聽,並未往心裡去過,更沒有買了書一個人仔細研究過。必竟,古玩不誰都玩得起的,沒有雄厚的經濟實力,根本不敢涉足,憑興趣小打小鬧又沒有多大的意思。
儘管如此,憑喬蓮藕這個完全外行的眼光,她也看得出來這個筆洗施釉均勻,釉水肥厚,器身刻有紋飾,線條優美,形態別緻,包漿自然,看第一眼,便可肯定它不是假的,這個年代,人們造假的積極性和規模都沒有以後的大。
喬蓮藕的心裡已經被這東西吸引住了,她想着,自己不是在寫字畫畫嗎?將這東西買回去,放在自己的畫桌上,用它洗筆裝水調顏料的,可真是有感覺,比用那大碗有感覺多了!於是,心裡已經下了決定,如果價錢合適,便將它買回去,一來有用,二來欣賞,萬一是個好東西,還能增值呢。
但是,她更知道,古玩這一行水深得很,如是賣主見你相中的某樣東西的話,說不定會要高價的。真正喜歡的人,就是高價也會買。所以。這裡面就是一個鬥智鬥勇的過程。
想到這裡,喬蓮藕若無其事地放下了手中把玩了一會兒的筆洗,又拿起其它的東西看起來,看得更加專注。
喬慕然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拿起這個。放下那個的,煞有介事,好像內行一樣。喬蓮藕心裡暗暗發笑,你一個魚兒知道什麼古董啊,瞧那樣子,好像懂得很一樣。
“妹妹你別笑話我,我可能比你懂呢。”喬慕然頭也不擡。冷不丁地一句話說給喬蓮藕。這倒嚇了喬蓮藕一跳。自己並沒有說出來,只是腹悱而已,他怎麼就知道啊?難道這就是心靈感應,或者說他能察言觀色,猜度出對方想的是什麼?
哦,假如這樣的話,那太可怕了。如果這樣,自己的任何心思都瞞不住他,想的任何事情他都能馬上知道!
喬蓮藕看了一眼哥哥,搖搖頭,心想不可能的。
他倆在這兒翻來翻去地看。可把那個長頭髮的中年男人憋壞了。
他從包裡掏出一包揉皺了的煙,皺了眉不耐煩地說:
“嘿,我說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小小年紀懂都不懂,還在這兒假模假式地看了又看,你們既不買又不懂,蹲在這兒好半天了,將我的買主都擋住了,如果不買就快走,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喬蓮藕擡起頭,看着男人平和地笑笑,說:“叔叔,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懂?又怎麼知道我們不買?我們是在挑選,知道不?別看我們是小孩子就覺得我們好欺負喲。”
男人抖了抖菸灰,眯起眼睛,很看不起地說:
“那你知道我這裡的東西是什麼年代的嗎?說出來我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專業。”
這一說,倒將喬蓮藕難住了,雖是重生的,但是她真對這些並不清楚,不好亂說的,古玩行博大精深,不是誰都可以玩得轉的。
見妹妹犯難的神色,喬慕然悄悄將妹妹的袖子扯了一下,示意她到一邊去,有事情要說。
喬蓮藕會意,便走到一邊去,揹着男人問喬慕然:“慕然哥哥什麼事?”
喬慕然看了一眼男人,見他並沒有注意這邊,便輕聲問道:“妹妹你老實說,你懂不懂這一行?”
喬蓮藕只得老老實實地說:“這個嘛,還真是不懂,沒研究過。”說完,臉有些紅。
“你臉紅什麼嘛,又沒說人非得什麼都懂的。”喬慕然心細得很,什麼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那我問你,什麼樣的古玩最值錢?”
這個倒難不到喬蓮藕,她緩過神來,馬上滔滔不絕地對哥哥說:
“哥哥,這個嘛,我倒是知道一些。一般來說,古玩古玩嘛,那是越古越好,越古越珍貴。比如同樣是青花,現在哪怕是最出名的師傅做出來的青花和元青花相比,也是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的,比如一個宋代的瓷器和現代的瓷器相比,那也是天上地下的懸殊。當然,這是一般情況下……”
“那二班情況下呢?”
喬慕然開玩笑。
“別打岔,人家在給你講課呢,聽好啊,這可是知識。”
“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同年代的,品相好的比品相差的值錢,清代的一個官窯粉彩大罐,又比年代更早的一些不出名的瓷器珍貴許多,有時又並不全憑年代來定價格的,這裡面牽涉的太多,水深,要學這一行的話,非得花大力氣不可,反正我是不行,從來沒有研究過的。”
“那今天這些東西是以什麼來判斷它們價值的區別的?”
喬慕然不恥下問,很有耐性。
被人討教總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儘管自己並不大懂,但並不妨礙喬蓮藕興致高昂地給哥哥介紹和講解。
“今天的嘛,反正裡面沒有粉彩大罐,我粗看了一下,都不是特別值錢的東西,如果要說哪個價值最高的話,應該是年代越久遠的越高。也就是說,哪件東西生產的年份離我們越遠,那件東西就越值錢。咦,你問這個幹什麼?”
喬蓮藕得意洋洋地講了,這才覺得喬慕然今天有些怪,往天不見他有這樣不恥下問的啊。
“好,我知道了,你想不想買點什麼?”
喬蓮藕使勁地點點頭,“我喜歡那個筆洗,但是不知道它是哪一年的,不過這沒關係,我喜歡的東西,並不太在乎它的新與舊。你問這個幹什麼?”
喬慕然說:
“走吧,過去,今天我要送給你一件你喜歡的東西,不過過去後,你不要說什麼話,我來應付一切好不好?”
喬蓮藕的好奇心被逗起來了,看着哥哥興奮地連連點頭:“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站在那兒保管像一個啞巴一樣,我看你和他說!”
“又胡說了,少啞巴不啞巴的,我不喜歡,走吧,跟我過去。”說罷,不由分說地拉着喬蓮藕就往長髮中年男人那兒走去。
喬蓮藕聽話地跟在後面,像個傻子一樣。不過,這種感覺真的很好,一個小男人霸道地拉着你,讓你無條件地聽他的。喬慕然很少霸道,但是一霸道起來,居然如此美妙。
喬蓮藕心裡喜滋滋的。
到了地攤前,男人見兄妹倆又過來了,很不高興:“你們不走還在這裡幹什麼?”
喬蓮藕正想說話,突然想起剛纔給哥哥的承諾,便閉了嘴,要看喬慕然怎麼應對這個老江湖。
這個男人一看就是老江湖,看不出來是具體是幹什麼的。
“叔叔,你剛纔不是說我們倆什麼都不懂嗎?”喬慕然微笑着平靜地說。
“是啊,怎麼啦?我就那樣說你們了,怎麼還不服氣?”男人扔了菸頭,低下頭看着他倆,很吊地說。
“那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喬慕然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男人,眨都不眨一下。
男人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吸住了一樣,也盯着喬慕然,說:
“打賭?當然敢!你說,怎麼個賭法?”
賭博是男人的天性,尤其這個中年男人,一看就是一個好賭且不愛服氣之人,被一個半大小子叫板,他面子哪裡擱得住?賭就賭吧,看他怎麼個賭法。
男人勝券在握的樣子。
喬蓮藕只是好奇,並不擔心,這世上還沒有什麼能夠難倒哥哥的。只是不知道他今天在他也不太瞭解的行當裡怎麼和別人賭。
喬慕然說:“你這些東西肯定不是同一年代的東西吧。”
男人說廢話,當然不是!有的年代久遠,有的近些,怎麼啦?
喬慕然說:“我們今天這樣賭一下。你將你這所有東西里年代最久遠,賣得最貴的一樣東西寫在一張紙上,揉成團,然後我來猜你裡面寫的是什麼。如果我猜錯了,就給你一百塊錢……”
“如果猜對了呢?”男人一聽如果他贏了可以馬上得一百塊錢,白白地得一百塊錢,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興趣一下子就起來了。
喬慕然不慌不忙地說:“如果我猜對了,你就把你紙條裡的東西給我,無償地給我。怎麼樣,敢不敢?”
倆人說話的當兒,早吸引了幾個人過來聽。這些人裡既有市場裡的人,又有來這裡淘東西的人。其間不乏一些看着像行家的人。
大家閒着也是閒着,一聽說倆人要賭,而且賭注那麼大,不由來了興趣,都停住腳步揹着手兒站着,饒有興味地看着。這還真上一件奇事呢,一人毛頭小傢伙,要與一個老江湖賭一把,而且賭注那麼高!
有人便喊道:“老槍,怕什麼?賭就賭唄?難不成你怕了他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