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火狂燒

妒火狂燒

轉眼楊蓮亭已在神教呆了一月,與諸個黃衫護衛也混得熟了,都是些江湖人,在一起呆得久,又見楊蓮亭謙遜,也樂意指點於他。這一來,不多時楊蓮亭便將黃衫護衛上下也摸了個通透。這可是他上世所不能插手之事。

黃衫護衛不止白日夜裡分別要派出精英守衛東院,一旦出行則要隱身於教主身側,時刻等候吩咐,其原型更似朝廷死士,是一心忠於神教的護衛。但只要教主有金符在手,就全爲教主驅使,而如若有人謀了教主位卻沒能得了金符,便是做了教主,也是坐不穩的。當年東方不敗也不知是用了甚麼法子弄來的金符,才能大敗任我行。

不過因着東方不敗武功蓋世,又怕旁人發覺隱秘,便荒廢了他們,而黃衫護衛不能瞞過這天下第一高手隱匿,才漸漸只做了巡邏的護衛……不然實則這些私衛是該跟隨教主行走、時刻以教主安危爲先的。

楊蓮亭尋思,他如今身具武藝,自然不會再屈身一個區區僕役頭兒的位子、做那狐假虎威之事,倒不若把這黃衫護衛統領之位拿到手裡,到時與東方不敗……他正好堂堂正正跟在他身邊,日日夜夜,做個盡職盡責的好“統領”。

想到此處,他摸摸下巴上那今晨生出的胡茬,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不過既然已有了想法,做起來卻不容易。

這黃衫護衛的挑選,說嚴格也嚴格,說鬆散也鬆散。

一般來說,這護衛人數不得少於三百,卻無上限,都是從神教中挑選出來的人,但只要經了考察、是對神教忠心之人,都能進入。又或者是如楊蓮亭這等得各堂堂主、長老青眼塞進去的。這般看來原本極是鬆散。可只要進去了就得照規程辦事,一旦違反,立時便會被踢了出來,下放到分舵中去。另有黃衫護衛得了提拔、被提出去的,也不能再進。這般看來,也就又嚴格了。

尤其是那個唐圖。

楊蓮亭可是記得,這人現下看來雖已是年邁得很,但再過十多年,這老頭可還是健在,而這老頭一天不死,他就撈不上這統領的位子……做不了這統領,短時間內,楊蓮亭可再難有所爲了。莫不是還要從童百熊那裡下手?只是童百熊本是風雷堂堂主,堂口不在黑木崖上,他就算想要跟他熱絡熱絡,也是困難得很。

更難纏的是,黃衫護衛裡頭統領不能由教主任命,是五年一次比試選出,唐圖連任多年,威望極高,即便是楊蓮亭在比試中勝過了他,恐怕也難以服衆,更何況,他已等了這許多年,而如今終是見着了東方不敗,又如何還能再等五年!

他正是血氣方剛,當真是有些耐不住了。

不過話雖如此,楊蓮亭還是想不出甚麼法子來,只得先和同班的護衛們打好關係,又在白日裡去尋旁的院子裡護衛們耍子,不多日子,黑木崖上衆人便知這新來的楊蓮亭個性爽快,都極願意與他喝上幾杯。楊蓮亭酒量不俗,就更是討好,與這些人交往深了,還被取了個諢號,叫做“千杯楊”,單在喝酒的時候喚他。

這一日,楊蓮亭仍是在午時與人換班,到那樹上老地兒去瞧他東方不敗,一手抓了燒餅吃起,另一手還從腰間摸出個酒葫蘆,趁空喝上兩口,一面看人一面吃喝,好不快活。

東方不敗一月來都是閉關練功,他除卻每晚都要在院子裡喝幾盞酒來,便從不出門。若非楊蓮亭偶爾見他眼波轉處瞥了這些個護衛的藏身之地,只看他這般不在意模樣的話,怕當真會以爲他從無所覺罷!

也是將將天色暗下,外間有人帶了兩個小僮在外院叩門。

楊蓮亭認得他,乃是上世在他牽頭的那位總管,姓尤,是個約莫四十餘歲的男人,每日裡都要來給教主送飯。上輩子他便是在此人手下做事,漸漸得了他應許去伺候東方不敗打水梳頭等事,纔有後來的事情。

只見那東方不敗在裡頭淡淡應了一聲,聽得楊蓮亭一個激靈,渾身就好似過了電似的,他低低叫了聲“娘喂”,趕忙背過身去,用葉子掩了自個。心裡直苦笑道,他倒是喜歡這護着人的活兒,可這般下去,倒不知是享受還是折磨了。

過了一會,那總管還未出來,楊蓮亭覺着不對,小心往前頭挪了些,前頭幾句聽着還是模糊,他便一皺眉,屏住呼吸凝了耳力去聽他們說話。

只聽東方不敗說道:“尤總管,你下去罷,待會再來收拾就是。”

那尤總管十分恭敬,先答了聲“是”,又小心說道:“教主,今日七位夫人備下酒菜,要請您過去,賀教主神功大成……”

東方不敗似是怔了怔,隨即問道:“何時?”

尤總管道:“已然備下了……”

跟着便是窸窣起身之聲,還有一句:“那就去罷。”

楊蓮亭在外頭只覺一道雷劈下來,是動彈不能,及至那人走出了院子,身旁也掠過一個同僚拍了拍他肩:“還愣着作甚?教主可都去了。”

他這纔回過神,忙地追了過去。

這一邊在飛掠而走,一邊心頭火氣,他倒是忘了,這年東方不敗還有七個美妾在,他從前做僕役時,還欣羨過這等豔福來着!此時卻只剩咬牙切齒,只覺得頭上發綠,還偏生甚麼都做不得!

楊蓮亭一面不忿,一面運輕功墜在那幾人身後,隱隱走了護衛們最頭前,全忘了之前低調謙遜的做派,又被人安慰道:“莫緊張,也不過是與在東院一般行事罷了。”

他現下沒得心思與人周旋,只好勉強一笑,丹田處氣血卻更是翻騰起來。

再說東方不敗,他到這黑木崖上也有一年,將內力身子全都調和好了,武功早已是無人能敵,可心中卻是寂寞,人也憊懶起來,全然沒了當年那重整神教的雄心,這一按兵不動,原先教衆還有些忐忑,但如今過了這些時日了,倒也風平浪靜起來。

沒了楊蓮亭,東方不敗裝扮自個的心思也淡了,加之未免教衆心疑,他平日裡也只穿了素衣,約莫是死過一回,竟是對甚麼都沒了興致,也因而對那些在日夜在院外藏着的護衛們多了些容忍。反正也礙不着甚麼,他便懶得去理會了。

只是前幾日,童百熊又來了一回,還是問他功力進境,想當初他爲着蓮弟,總是對這老大哥不起,還親手殺了他,心裡很有幾分愧疚。這時這老大哥來問,也是怕他走火入魔,對他擔憂得很,他雖還不願去處理教務,卻也不能再躲在房中了。於是便說武藝已成,不日就要去殿中與教衆相見,以顯神威云云。

而他卻忘了,他西院裡,此時還是住着人的。

於是那尤總管提及那七位夫人時,他還不由怔愣了一下。

是了,是了。

他曾也意氣風流,奉命去外頭做事時免不了要遇見幾個紅顏知己,有些喜愛的便帶了回去,收做妾室,待成了教主、奪了黑木崖,衆屬下便將她們接了過來,安排在西院住下。

他又想起來,上世他這時正在心氣煩躁,他那些美妾爲解他煩憂,翻了花樣地爲他解悶,使他開懷,他那時還喜愛女子,見美妾小意婉轉,也不是不快活。不過到後頭,他心性漸漸有變,想要做個女子,而看了這些當真千嬌百媚的,居然起了邪火,將她們全都殺了……

如今的東方不敗歷經生死,也不再是那反覆無常的性子,上一世這些女子待他無怨無悔,而他卻對她們不住,這輩子,難不成還要下了殺手麼?只是,如若要他在與她們行那等歡樂之事,他卻也不能了。

也罷,便保她們一世富貴又何妨。

這般想着,幾個妾室到崖上頭回要請教主過去,東方不敗又想到前世苦等楊蓮亭之事,有些同病相憐之感,便應下了,左右無事,也算給她們幾分薄面罷。

如此就去了。

纔到了西院外頭,裡頭就有個美婢笑吟吟迎上來,說道:“教主,您可來啦,夫人們可等您呢!”

東方不敗略頷首,脣邊含了一絲笑,走了進去。

這西院因着住的是女眷,一應景色都精緻得很,路上鋪着的石頭都是特意從江南運來,極爲清雅。

兩邊有花卉有玩賞的林木、假山,也有十餘個綵衣女婢翩躚而過。

再行一段,就見着主院大屋,大堂裡彩燈明晃,好幾個美貌女子扶着女婢的手出來,明豔的清麗的柔婉的俏媚的,都是歡歡喜喜地過來,又歡歡喜喜地簇擁着她們愛慕的主子進了去。

東方不敗坐於主位之上,身旁嬌聲燕語,他心裡嘆息,帶些笑勉強應付了。

他在這裡見衆美妾討好於他,心裡只想的是自個曾也是這般討好蓮弟,正在傷懷,卻不知外頭有人見着這些,卻是一陣妒火狂燒。

餓滴個神啊,忒不容易了,我終於寫完了啊寫完了……睏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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