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啓九年七月,時值盛夏時節,本該是酷暑難當的時節卻因氣候偏冷而略添幾分涼意,彷彿秋意提前到來一般。
被裝進囚車裡的吳襄和吳三桂父子此時也因此不由得哆嗦了幾下,他們從未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以這樣的狀態進入關內,看着手上的枷鎖與僅僅能夠着腳底,脖子卻被拉伸筆直而不能彎曲半點的站籠,心情卻是沮喪至極,尤其是如今已經進入山海關,就意味着將不會再有任何可能改變被朱由校凌遲處死的命運。
他們倒是想咬舌自盡,但卻現無論怎麼咬也下不去恆心。
更何況,兩旁的禁衛軍騎兵一直死死地盯着他兩人,比盯前面的草原美女海蘭珠還要緊。
只要他吳襄和吳三桂剛有半點不對的表現,負責押送的禁衛軍騎兵第一旅將會立即採取行動,甚至直接揚言,若是再敢咬舌頭,就把他們的牙齒全部打碎!
吳三桂也只得忍着,看着前方的信王朱由檢,心中更是百般感慨,他自然是不知道如果按照原有的歷史展軌跡,現在眼前的這個信王朱由檢將會是大明的天子,且他朱由檢也會因爲他的間接原因而不得不弔死煤山,而大明的江山乃至整個華夏的文明進程也因爲他而生改變。
但他也沒想到在如今的天啓九年,信王朱由檢會成爲一名空掛着王爵卻沒有封地,而且只能做一個帶兵的武夫,而且似乎藩王們都已被革掉了封地與高額的俸祿而被圈養在京城。
他自然能猜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當今的大明天子朱由校,也不得不佩服當今天子的手段與魄力,解決了大明王朝數百年的痼疾。
而且從這一路上,他現卻也沒再看見之前還能看見骨瘦如柴靠乞討以度日的流民,有時候經過某些集鎮倒是能看見不少正在修建的道路與橋樑,無數民工聚集在這些大工程這裡揮灑汗水,看上去很辛勞但卻也很健康。
甚至,這些工程建設與以前不同,以前是要有監工的,但現在這些工程處除了正在棚子裡煮着飯食的廚子與正把脈診病的大夫,幾乎看不見一個監工,但這些民工們幹活卻是很積極。
吳三桂不知道這些民工並不是服役的民工而是來掙錢的,且因爲做得多而得到多而變得十分賣力,他唯一能看出的就是短短一年多,大明似乎就已經生了巨大變化。
變得他已經完全不認識。
“他們就是押解大奸賊吳襄與吳三桂的禁衛軍第三軍第一旅吧,那籠子裡的就是那兩個大奸賊吧?”
吳襄與吳三桂被押解進京的消息一直刊載在各大報刊上,而在京畿一帶打工掙錢的民工們雖然大都目不識丁,但也能通過說書人和其他人的轉達而知道朝廷活捉了當年戕害無數京畿百姓的大奸賊吳襄與吳三桂。
當初,爲了拉起百姓們對關寧軍的仇恨,尤其是對吳襄與吳三桂父子,朱由校沒少讓禮部花大力氣去拿關寧軍軍紀敗壞和吳氏父子屠戮百姓的例子通過各種媒介渠道告知給百姓。
也因此,百姓們現在對這兩人的印象極深,如同後人對周扒皮與惡霸地主劉文彩的印象一樣,可謂是家喻戶曉。
“可不是嗎,我聽孫相公(生員)說呀,這兩個狗賊爲了活命,還厚着臉皮去投了野豬皮,跟范文程那傢伙一樣,也當了大漢奸,不信,你們看,這兩傢伙後腦勺不就只有一小撮狗尾巴嘛!”
站在一邊大石頭上歇腳的十幾個民工們正指指點點議論着,其中不知是誰當即就跑了過來,直接把一塊石頭扔了過來:“打倒死漢奸!”
百姓們愛湊熱鬧,這一下子有了個帶頭,便越不可收拾,沒多久就是無數石頭泥塊朝吳襄和吳三桂砸了過來。
禁衛軍們忙想要去制止,但卻被朱由檢瞪了回來,因爲按照軍紀,除非是謀反和陛下聖旨,禁衛軍不準干涉百姓的任何舉動,違者將直接處斬!
朱由檢只得命令加快度,躲避開這些百姓們的圍攻,但儘管如此,吳襄和吳三桂父子還是受了些傷。
更讓他們受傷的卻不僅僅是這些皮外傷,而是他們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如此多的人唾罵。
但這也正是朱由校的目的,他就是要這些漢奸嚐盡被百姓們唾罵,被無數人踐踏尊嚴的感覺,也算警告那些爲圖私利而棄大明於不顧的個人與小集團。
吳三桂不禁仰面長嘆,他何曾想過,自己會淪落到今日。
而在這時候,一直行進在前面且同樣被禁衛軍看護着的一輛馬車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爲那輛馬車裡似乎是一位身段很熟悉的少女,體格窈窕,粉腮若雪,眉彎若月,不點而黛。
“海蘭珠!”
當又一陣狂風掀開那馬車簾子後,在又一次的驚鴻一瞥之間,他準確的認出了這女子正是科爾沁部的草原明珠——海蘭珠!
吳三桂不禁心若刀絞,他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個叫陳圓圓的女子會讓他魂牽夢縈,但素來也愛慕風流的他現在卻是的的確確的對這個草原女子有幾分情意。
“老天爺,這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你就如此偏袒他朱由校!”
吳三桂不禁在心裡大聲吶喊,甚至不由得抽泣起來,而他的父親吳襄見此也哭了起來。
同吳襄和吳三桂一起被押解而來的其他吳氏重要人物也開始哭了起來。
朱由檢見此乾脆直接一刀捅進了一人的胸膛上:“誰要是再哭,猶如此人!”
雖說他們都知道自己要死,但也還是被朱由檢這個舉動給震懾住了,吳三桂也停止了哭泣,拳頭捏得很緊。
而此時同樣被綁縛着雙手且被控制在馬車裡的海蘭珠也並不知道就在自己後面有個猥瑣至極的男子正盯着自己,她現在也正沮喪的看着外面,看着這一切都很陌生的環境。
她不敢去想象自己的部落已經遭遇到什麼樣的結局,但她作爲一個草原女子,卻也知道自己如今只是一個被人可以任意蹂躪的奴隸。
但海蘭珠卻不知不覺的笑了起來,她似乎更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她現在唯一的痛恨的就是自己的姑父皇太極不但沒有援救自己科爾沁還反戈一擊,讓自己科爾沁部失去了最後反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