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看着這晚膳時間也到了,今日晚膳擺在哪兒啊?”李氏問道。
謝卿輕笑道:“祖母,卿兒離家數日,不如今日就在老夫人這兒蹭一頓吧。”
謝老夫人點了點頭:“那就將晚膳擺在這兒吧。”
“小家子氣!”謝琦嘀咕道。
在她看來,謝卿就是恬不知恥地蹭飯,擺明了就是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嘛。
雖然謝琦的聲音很小,但是謝卿還是聽到了,在場的恐怕也就是謝老夫人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使,所以沒聽見吧。
謝卿淡淡地掃了謝琦一眼,謝琦脖子一縮,她是見識過謝卿的口才的,生怕謝卿又將她指責一頓,但是出乎她的意料,謝卿很快將目光從她身上離開,什麼也沒說。
真正手裡捏把汗的人,其實是謝茹,謝卿的目光從謝琦身上挪開後,就落在了謝茹身上。而且謝卿還朝謝茹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在其他人看來,這個笑容是很可愛的,像個孩子一樣的天真無邪,但是落在謝茹眼中,這分明就隱隱以後示威之意,森森白牙就好像是將她撕裂一般。
謝茹連忙別過臉去,不敢看她。
謝卿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怪不得臨安公主總是喜歡扮可愛嘛,這招確實好用,在有的人看來是可愛,但是落在有的人眼中就是可怕……
忠勇侯忙於公務,庶出的子女又不能沒有資格與嫡出一同用膳,因而飯桌上除了謝老夫人,就是李氏帶着謝茹謝琦兩姐妹,另外就是謝卿了。
飯桌上,謝卿幾乎沒怎麼吃,一直在爲謝老夫人佈菜,同時也給李氏夾菜,美其名曰大伯母辛苦了,多吃點補身子。
“大伯母,您可要多點,我今兒路過大廚房,可是瞧見廚娘將大量的紫蘇磨成粉加在菜裡面的,味道不會太濃,口味正好。”
紫蘇!謝茹心中一跳。
“大姐姐,看你瘦的,你也多吃點。”謝卿笑嘻嘻地說道,說着就給謝茹夾菜。
謝茹心中不住地告訴自己,這個時候不能慌,她沒有證據。若是謝卿真的有證據,早就鬧開了,現在她是在試探她,所以她一定不能落處破綻。
“多謝五妹妹,五妹妹你也快吃,別光顧着夾菜,佈菜有丫鬟們呢。”謝茹接過,柔聲笑道。
謝琦脣角高高翹起,哈哈,你謝卿就跟個丫鬟似的。還不忘向謝卿投去個得意的眼神。
白癡!謝卿在心裡罵道,面上卻沒搭理她。
吃完了飯,丫鬟們將膳食都撤下去了,謝卿站起來,走到中間,朝謝老夫人一跪:“祖母,卿兒有一事要稟告祖母,但是又擔心祖母氣的吃不下飯,所以直到現在才說。”
謝老夫人眉頭緊皺:“什麼事?”什麼事會讓她生氣,而且還是氣的吃不下飯。
“將人帶進來。”謝卿朝門外高呼一聲。
小彎和靈芝兩人將彩燕押了進來,彩燕低着頭往地上一跪,渾身都忍不住發抖。
“祖母,母親的病來的蹊蹺,卿兒一回來就去調查,果然,是彩燕,是她在母親的藥裡下毒纔會導致母親病重的!”謝卿仰頭說道。
謝老夫人臉色微變:“怎麼回事?一個丫鬟居然敢毒害主子!”
雖然她不待見林氏,但是林氏依舊是謝二爺的正妻,她的兒媳。更何況這府上要是出了毒害主子的丫鬟,這還了得?
“說!你爲什麼毒害二夫人?”謝老夫人厲聲斥道。
彩燕嚇得直打哆嗦,連連磕頭:“奴婢沒有毒害二夫人,求老夫人明察。”
李氏的眉頭微皺,彩燕是她的人啊,難道謝卿想借彩燕的手將她抖出來?
“老夫人,要說彩燕毒害林氏,這總得有證據吧。”李氏朝謝老夫人進言。
同時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彩燕,她一直不停地在磕頭,身體也在發抖,看樣子是怕極了,但是又咬死了說她沒有,若是拿不出證據來,豈不是冤枉人啊。
謝老夫人沉思片刻,朝謝卿說道:“卿丫頭,你說彩燕毒害林氏,可有什麼證據?”
“當然有證據,若是沒有證據,卿兒怎麼會胡亂冤枉人呢?”謝卿答道,朝靈芝說道,“靈芝,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
靈芝點了點頭,跪着答道:“老夫人,平日裡都是奴婢和彩霞在服侍夫人,而彩燕負責夫人的膳食。原本夫人只是有點風寒,府醫劉大夫來看過,也抓了藥,原本也不是什麼大病,吃了藥就會好的,可是有一次奴婢身體不適,所以就讓彩燕去煎藥,結果就是從那次開始之後,夫人就突然病情加重了。奴婢心下懷疑,可是又不敢確定,直到今日小姐回來了,奴婢纔將此事告之小姐,結果奴婢和小姐果然看見彩燕偷偷往夫人的藥里加東西。”
“彩燕,你被我抓了個現行,你還有何話說!”謝卿冷聲斥道。
“奴婢……奴婢真的沒有啊。”彩燕哭着說道,“小姐,奴婢當時只是去看看夫人的藥熬好了沒有,奴婢往藥里加的不過是糖粉,夫人怕苦,所以奴婢才往裡面加糖粉的啊。”
謝卿一腳將她踢開:“那東西你都已經倒進去了,你當然可以隨便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我倒不知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母親了?”
彩燕連連磕頭:“小姐,奴婢可以對天發誓,奴婢在藥裡面加的真的是糖粉啊。”
“你一個丫鬟,會這麼爲我母親考慮?你出於什麼目的啊?別拿這麼可笑的理由做藉口!”謝卿冷哼道。
又朝謝老夫人說道:“祖母,彩燕明明被我抓個現行,卻用這樣的理由來狡辯,簡直是罪大惡極。我父親去的早,二房就只剩下我和母親相依爲命,而今連個丫鬟都敢謀劃主子了,求祖母爲我母親做主啊!”
父親去的早,這句話戳到謝老夫人的點上了。想想也是二房沒個男人支撐,林氏性子又弱,謝卿稍微還好點,可是謝卿又入宮去了,就剩林氏一個人了。可是這丫鬟都敢毒害主子了,這也太過分了!
“王嬤嬤,掌嘴,她不說實話就不許停!”謝老夫人發了狠,她要叫這府上的下人都知道,做下人的就該守着下人的本分。
彩燕嚇得花容失色,“奴婢真的沒有啊……”
王嬤嬤可是個不留情的,她是謝老夫人的老人兒了,扇巴掌什麼的,她最在行了,直接啪啪兩巴掌過去,彩燕的臉頓時紅腫不堪。
“奴婢沒有……”彩燕仍舊堅持宣稱她沒有。
王嬤嬤啐了一口:“小賤人!看你還不說實話!”說着,又掄起巴掌就是打。
一連十幾個巴掌之後,彩燕直接倒在地上,嘴裡一片腥甜,一張嘴,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謝卿眉頭緊皺:“彩燕,你還不說實話,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彩燕伏在地上哭腔着說道,“夫人這次生病,確實與彩燕沒有關係,但是於其他人有沒有關係,奴婢就不清楚了。”
謝茹手裡攥得緊緊的,這個彩燕難道真的知道什麼不成?悄悄給自己的貼身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會意立刻離開,廚房那邊的人一定要將嘴封死了。
這件事情她做的隱蔽,大廚房那邊的人嘴巴堵嚴實了,應該沒人能查得出來。
“但是五小姐上一次聲音啞了是奴婢做的。”彩燕垂眸說道,“奴婢原本不想的,可是大夫人說若是奴婢不給五小姐下藥,她就要將奴婢趕出府去,還有奴婢的家人都趕出去,所以奴婢只能給五小姐下藥了。”
“你胡說!”李氏臉色大變,走過去,擡手就是一巴掌,“彩燕,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誣陷本夫人!”
“卿兒,你是知道大伯母的,大伯母怎麼會給你下藥呢?”李氏將目光投向謝卿,一副慈愛的面容。
謝卿的眉頭微皺,想了想,道:“彩燕,大伯母可是忠勇侯府的當家主母,是沒有理由對我一個晚輩下藥的,從道理上這說不通。況且空口無憑,你有證據嗎?”
“奴婢有。”彩燕從懷中拿個藥瓶來,“是大夫人說小姐您口齒伶俐,竟然敢當衆頂撞她,所以她要毒啞了您,看您以後還能不能口齒伶俐了。”
聞言,謝老夫人的目光落在李氏身上,臉色十分難看,依照李氏的性子,還真有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胡說!本夫人什麼時候說過!”李氏連忙辯解。
彩燕繼續說道:“奴婢沒有胡說,大夫人你給了我這包藥,讓我下在二夫人給小姐熬的藥裡面,這樣就算是查出來了,也是二夫人親手將要端給小姐的,二夫人肯定會受不了打擊的。奴婢膽子小,可是有不得不聽從大夫人的吩咐,就只能將藥下了一半,而另一半奴婢還留着呢。”
李氏臉色一僵,這個賤人,居然還將藥留着的。
“大伯母,你……你果真要害我?”謝卿滿腹的委屈,“怪不得我好端端的會嗓子啞了,原來是大伯母你。卿兒說話不知分寸,得罪了大伯母,給大伯母賠罪就是,大伯母何苦要毒啞我的嗓子呢?還好這藥只下了一半,若是全部下了,我豈不是就成了殘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