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大人,這種事可莫要開玩笑,事關名聲清譽,還是謹慎一些爲好。”
茹嫂子出面打圓場,面容之間堆滿笑意,隨即對着氣憤不迭的如槿使了個眼色,讓她稍安勿躁。
“我家姑娘一時半刻是回不來了。里正先回去吧,等她回來了再來不遲,在這裡乾耗着也沒什麼意義不是嗎?”
芳嫂同茹嫂保持一致,甚至出言準備將阿澤先遣走,令現下的緊繃氣氛得以不了了之。但血氣方剛的阿澤並非買賬,口中的聲音竟緩緩擡高:
“你們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只要你們告知我蘇姑娘的下落,我如何還會在這裡不走?至於那些名聲清譽,不過是些虛物。
蘇姑娘是個妙人,定然不會在意的。至於我,就更不在乎了。如若能讓姑娘隨我心願,我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那些虛物更是無關緊要了……啊!”
表白心跡的話語戛然而止,阿澤的身子肆意搖晃了一番,險些跌倒。只見他瞪大眼眸,四處查看,但卻始終看不出分毫端倪。
芳嫂和茹嫂兩相看顧,而後便暗自嘆了一口氣,腳下的步伐亦是退至一旁。門外驟然涌現兩名黑衣暗衛,大步來至阿澤面前,不費吹灰之力便架着他朝外走去,猝不及防,令人始料未及。
“你們是誰,你們是誰!幹什麼!幹什麼!……”
阿澤大叫道,臉上驚愕不迭。如槿聽着他驚慌失措的呼喊,嘴角不由泛起一抹冷笑,口中話語亦是凜然而出,瞬間顫慄了阿澤的背脊:
“能幹什麼,無非是給這依山村換個里正而已。像你這般動歪心思的人,還是哪涼快哪呆着去吧。我家姑娘豈是你能肖想的?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你……”
阿澤氣結,正欲開口。但是身子根本不聽使喚,還未說出個所以然,便已經消失在秋光爛漫之中。如槿餘怒未消,在屋子裡反覆踱步,口中依舊不依不饒:
“簡直太可笑了!夫人她平素都沒和他說過幾句話,他竟然就敢動這般心思!看來以後和夫人接觸的男子勢必要好生篩選才行。不然再碰上這般討厭至極的,這顆心啊,真就要爆炸了!”
“何必篩選?我想我,應該合適。”
就在此時,一聲含笑的音色傳入在場之人的耳膜之中。只見一個清瘦頎長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徑自朝着如槿而去。芳嫂和茹嫂心生驚愕,但是很快便恢復如常,嘴角泛起淡淡笑意,而後朝着門外而去,步伐悄然無聲。
如槿面容一派惘然,嘴脣亦是微微地顫抖,呼吸亦是急促不堪。桑孺停在距離她三步之遙的地方,一雙眼眸熠熠生輝,隨即低笑着問道:
“我想你,會選擇我的,是不是?”
他一邊說,一邊緊緊凝着如槿的面容,眼眸之間泛起晶瑩的淚光。
*****
後山之上,木槿樹略有凋零,枝椏之上的葉子漸漸失卻了光澤。
木槿樹下,一抹身影靜靜佇立,望着山下的景緻出神。風起生涼,令心頭亦是泛起了一抹蕭瑟。
蘇凌面容平靜之極,心頭亦是安逸寧和,手中已經乾涸的木槿花搖搖欲墜,隨時準備塵埃落定。
“呼……”
蘇凌長舒了一口氣,而後讓自己的身子蹲了下來,徑自拿起靠在樹旁的一隻酒罈,而後準備將它放入樹蔭之下的一處地洞,準備埋起來。
酒罈之中釀的是蜂蜜酒,是用木槿花蜜釀成的,所以埋在木槿樹下亦是天經地義。這幾日,只要一閒下來,她便會埋一些與木槿相關的東西。有些時候是酒,有些時候卻是其他的,周圍的地方全都被她埋了個遍,一塊地方也沒有閒着。
自從回到依山村之後,她便開始着手自己從前耽擱的事情。建魚塘,修山莊,帶領鄉民共同致富。每天都忙得如火如荼。這幾日才稍稍清閒了下來,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閒了。
也正是因爲這番清閒,她發現了一些異樣。雖然不着痕跡,不易捕捉,但是她卻是不能不多想些許。其中最爲奇怪的莫過於一切進展的順利。
簡直是太順利了,順利得不能再順利。只要她稍稍動了一下念頭,並且付諸實際,很快便會事半功倍。
縱然她能力卓著,也不可能根本沒有碰壁的地方。可是一切就好似天意驅使一樣,令她日日都活在懷疑之中。而這樣的疑慮,隨着她到這棵木槿樹身旁之後,便更加落實了。
恍惚之間,一縷梅香飄入她的鼻間,令她心頭微微一凜。緊接着,一方黑色衣襬出現在她的的眼眸之中,令她手中的動作全都停了下來,頸部一派僵硬。
“屬下見過蘇姑娘。”
如風對着蘇凌行禮,神色之間波瀾不驚。蘇凌起身,而後對他點頭示意,但是心頭卻莫名地掠過一抹小小的失望。
“不必多禮,你怎麼過來了?”
蘇凌問道,嘴角略略泛起一抹笑意。如風畢恭畢敬地答道,面容之間依舊毫無波瀾,神色依舊深沉:
“回姑娘的話,屬下在這附近辦事。正好路過此地,便想着過來看上一看。還請姑娘莫要怪罪。”
“如風,我發現不過幾月光景,你已經學着和我說謊話了。這三個月,你所辦只之事全都是圍繞着我,如今你卻說得個路過。真真令人哭笑不得啊。”
蘇凌淡聲說道,眼眸之間一派銳利。如風登時一驚,神色之間更爲深沉。
蘇凌走向他,而後朝他的面容而去。如風眼眸一凜,但卻沒有退後,任憑她的手伸向自己,徑自在他的面容之間引發些許疼痛。
“冷梅清香,嫋嫋襲人。縱然你變了多番樣貌,這番味道,我也是熟悉之至。阿墨,你還是食言了。”
蘇凌說道,眸色之間一派晶瑩。露出真面目的姬墨謙神色黯然,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然而她卻聽到眼前的女子說出了一句話,令他一下子便瞪大眼眸,呼吸凝滯開來:
“既然食言,也就食言吧。反正我也食言了,咱們就兩相抵消吧。”
清風徐來,幽香撲鼻。姬墨謙眸光閃動,懷中充實的感覺令他心頭一派激盪。他下意識地抱住懷中的女子,任由眼眶灼熱,眼淚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