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是如此想的?”
身後傳來一個低啞的聲音,磁性不已。姬墨謙擡起頭,雙拳不由握緊,受傷的手掌不由滲出鮮血,斑斑駁駁。
素珍停下步子,然後回頭看他,嘴角慢慢騰起一抹笑意。
“不是,至少我現在不是這麼想的。”素珍對他說道。果然下一刻,姬墨謙的眼睛裡便顯出一抹耀眼的希望,撐着身子便站起來,徑自朝素珍而去。
“因爲我覺得,你如此尊貴,估計整個天頌朝想你的人如同過江之鯽,我覺得自個也就沒有必要湊這個熱鬧了。王爺,聽素珍句勸,別再對不是一個世界裡的動心思,哪怕是那種精明的算計,實在是划算不來。又受傷又絞痛,何必呢?素珍又不會心疼你一分,沒有迴應就算演得再好也是沒什麼意思的。”
素珍說完,便挺起背脊,朝自個家而去。
姬墨謙捂住胸口,緊緊望着素珍離開的方向,眼底深沉如海,再無光亮。
素珍步履穩健地朝前走着,日光照亮她的眼眸,令那黑漆漆的光澤閃着熠熠的光芒。
身後沒有腳步聲,顯然姬墨謙並沒有追上來。素珍的心不由在此時踏實了下來,緊張的神經不由也跟着鬆懈了。
看來這孤注一擲的法子,也算是奏效了。如若沒有什麼其他的問題,她與姬墨謙的這場孽緣也應該可以到此而止了。
他當初用計,利用的就是她身上極爲明顯的幾個特質,而她也如法炮製,直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現學現用,顯然運用的還是不錯的。
天香國色看膩了,諂媚阿諛也膩煩不已,於是看到了青山綠水,小家碧玉,自然是要換個口味的。姬墨謙之所以找上她,估計就是這個原因。
但這位王爺比她對感情之事還要白癡,雖然整個人已經腹黑到了極致,渾身都長滿了計策,但是在對待女子這件事上,基本上毫無經驗可談。
而且還極其高傲,視自身威嚴爲逾越生命的物什。身上的衣裳已經髒了,他卻固執地拖着,絕不向素珍求助。手掌流血不止,亦不願意找素珍幫着包紮一下。
自尊心幾乎已經無可救藥,有種寧願苦海沉淪,也不願意拾人牙慧的感覺。
所以素珍纔會說的那麼狠,重重錘擊着他高尚的自尊心,令他無論如何都再也說不出與素珍在一起的話。
一個如此傷害他尊嚴的人,他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再說出挽留的話。就算心在痛,甚至滴血不已,恐怕也是會賭着口氣不說話的。
所以素珍將希望壓在了這方面,成功說出狠話讓他知難而退,現在看來,也算是圓滿了。
相信經過這一遭,估計他應該會消停一段時日了。至於之後可能發生的情況,她也已經走好了準備。一旦他執迷不悔,她定到皇帝面前去評理。看他如何應對。
院落門口,一個小小的身影東張西望,焦灼不已。突然,他看到了素珍,立刻便跑了過來。
“娘!你去哪裡了!”樂天跑過來,拽着她的衣裳便問道。與此同時,也看到了衣裳上沾着血跡的斑駁地方,小臉立刻慌亂一片:
“娘,您受傷了咩?怎麼會有血!樂天去取藥給您包紮傷口。”樂天說道,然後伸手便去檢查素珍傷在哪。
“不用孩子,這都不是我的血。”素珍說道,然後示意小傢伙別緊張。
“哦哦,那就好。那這些血就都是在咱家寄住的那個蜀黍的咩?偶剛剛將孃的匕首撿回去了,上面鮮紅得好嚇人。那個蜀黍沒什麼事情吧。”
說完,一雙大大的眼睛又涌起了擔憂。
“他沒事,只是傷到了手。”素珍說道,但是眸色卻在此時一凜,然後望向素珍:“樂天,你和阿婆是不是沒聽我的話,在窗口偷看來着?”
“偶沒有哦,娘。”小傢伙嚇了一跳,本來就擔憂的眼神此時又加深了不少。只見他拽住素珍的衣襟,然後急急地說道。
“那餛飩太好吃了,偶自己就吃了半盆。當時您讓偶關窗,偶就關上了,而後就投注在讓吃食上了。”
小傢伙眼神急切,事無鉅細地訴說着。素珍點點頭,表示已經明白。小傢伙這才鬆了口氣。
“阿婆現在幹什麼?”素珍將樂天安撫下來之後,然後便不經意地問道。
“在屋子裡躺着呢,說是不太舒服,娘您快進去看看吧。偶就是因爲這件事情在外面等您的。”
“嗯,我知道了。咱們現在就進去吧。”素珍點頭,然後朝屋子裡走去。
穿過門廊,素珍進入屋子,便領着樂天進了淩氏的屋子。
炕上,淩氏閉目沉睡着,眉頭僅僅蹙在一起。聽到門口傳來聲響,她本就淺顯的睡眠立刻便被打斷,令她呼吸不由凝滯。
“娘,我回來了。”素珍領着樂天走進來,看到躺在炕上唉聲嘆氣的淩氏,心不由一沉。雖然不願意過去,但理智仍舊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法子。
淩氏沒有理她,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哀聲嘆了口氣,然後將身子側了過去。餘給素珍一個大後背。
“娘,您這……”素珍看着她鬧彆扭的樣子,不由有些是失笑。其實他從剛剛樂天提及此事的時候,她就猜測到淩氏肯定會很彆扭的。
估計剛剛在院外的一切,這淩氏只怕全都看了進去。既然看過,只怕有好臉色的人都是變了個人才離開。
素珍站在牀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樂天爬上炕,去摟淩氏的肩膀,讓她開心點。但淩氏卻依舊有些萎靡,同平時截然不同。
“樂天,我先去換個外衫,一會兒就回來。”素珍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了,於是便準備先去換個衣服緩解一下心情。
“站住。珍兒,俺有話問你。”
而就在她邁動步伐的時候,淩氏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在微沉的氣氛裡顯得有些尖利。
素珍停下步子,深吸一口氣,然後回眸看着淩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