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你這話究竟是啥意思!”
淩氏眼眸圓瞪,臉色毫無血紅,視線灼熱無比地凝視着素珍,一瞬都不肯錯過。
“我的未來還有很長,要做的事情不少,要克服的困難也是不少,其中不乏心懷叵測之人,無時無刻不準備讓我墜入深淵。
所以留在我的身邊的人,都是不能存有疑慮和質疑的,半分半毫都不可以。您可知您剛剛的那番行爲,看似無意,但放在有心人眼中,卻足以麻煩纏身,傷腦筋很長一段時間,這樣,很多事情又要重新擱淺。家中這幾日的熱火朝天您也是看在眼裡,躁亂也難以想象,您總不希望生活一直如此繼續下去吧?”
“俺,俺……”
淩氏臉上的淚水漸漸乾涸,腦海裡迴盪着素珍的話語,一肚子話想問,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娘,我知道您懷念過去,如若時間能倒流,我也希望一切倒回,這樣或許每個人都會舒服許多。但是您我都知道,我們一直都在向前,如果您一直滯後,無疑是在拉我的後腿,拉所有人的後腿。這次去泉水庵,希望那邊的師太可以助您對過去做一個緬懷,而後眼睛看向前方,看看如今的我,選擇接受我,不然,我也是毫無辦法。好了,您早些休息吧。”
素珍說罷,便徑自推開她死死拽着自己的手,轉身離開。
她知道自己這樣,是有就你佔巢的惡行在裡面的。這副身子並不是她的,而她卻強行將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而且還是如此的理直氣壯。
可正如她所說,她已毫無法子,而且只能一路向前。
因爲這些事情已經回不了頭,一切皆已覆水難收,雖然人情冷暖足以令人憐惜,但人這一生並不能僅僅靠這些就能好好活着。
“珍兒,俺是不是可以認爲,若是俺一直想不通,一直無法接受現在的你好和現在地生活,俺就不能回來了?”
淩氏看着她的身影,突然間問出了一句格外清明理智的話語,令素珍的腳步情不自禁地停了下來。
“是,若您一直如此,那麼泉水庵會很適合您。您且放心,無論您如何選擇,我都會打點好一切,不會讓您受罪的。”
素珍沒有回頭,而後擱下了這麼一句話,徑自開門走了出去。結果關門的瞬間,她就聽到淩氏在裡面低聲笑着,聲音淺淡,卻很蒼涼。
她嘆了口氣,而後輕輕搖了搖頭,邁步便離開。
*****
鳳府,二公子房內,燈火通明。
精緻紗幔之間,香菸嫋嫋,藥味濃郁。浴桶之內,一具挺拔身軀靜坐其中,濃稠滾燙的藥汁將他白皙剔透的肌膚染得紅透清亮,一頭青絲隨意用一根白色緞帶挽起,將那清冷絕世的面容徑自露出,在氤氳熱霧氣之中格外引人眼球,傾國傾城。
這時,紗幔被輕輕撩開,一個青衣身影徑自而出。一直守在外面的鳳清塵立即迎了上去,而後問道,聲音裡含着濃濃的焦灼:
“如何了?”
“回二爺的話,如今體內的毒症已經穩住了。但是情況很不好。”
青衣男子說道,如鷹隼一般的眼眸褪去了經年不變的冷漠,換上了化不開的墨色。
“你從未如此過,看來真的是不妙了。那這幾日啓程去南宮御那邊,他的身子可吃得消?”
“就算吃不消也得去。那是咱們的最後一張牌,若是還不行,只怕就是大羅神仙也是無力迴天了。”
青衣男子說道,而後望向那迷迷濛濛的人影,眼中一片沉重。
“我明白了,待他醒過來,我便帶他走,這回就是天王老子也攔不住小爺我!”
鳳清塵咬牙切齒道,眼神尤其果敢堅定。但就在這時,羅窗外一襲黑影飄過,他驟然一驚,而後快步躍向窗,大敞四開,沉聲低吼:
“誰?”
“二爺好耳力,雜家甘拜下風。”
沉寂了片刻,尖銳的聲音突然劃破他的耳膜,令他不禁擡頭,視線微沉。
只見不遠處,一襲黑衣的展昭海佇立在草叢之間,滄桑的面容在夜色之中若隱若現。
“展公公,深夜到訪,所謂何事?”
鳳清塵暗自說了句不好,而後視線更加沉鬱,話語間則充斥着滿滿的不歡迎。
“二爺是個聰明人,雜家所謂何事您自然很是清楚。想必二爺不喜歡贅言,雜家也就不討人嫌了。”
展昭海說道,而後一個躍身便準備進入鳳清塵的房間,結果卻被鳳清塵土一襲致命招式逼退,眼神閃過一抹訝異。
“公公過譽了,說起聰明人,我可是不在這個行列之內的。還請公公明確示下,不然這深夜擅闖相府的罪責,就算您是一等一的紅人,卻也是擔待不起的。”
鳳清塵說道,一抹精緻笑容挽上嘴角,但是眼角卻閃過一抹狠絕。
“那此時驚動相爺,清塵的屁股是不是又要添新傷了?”
一聲低沉磁性之音緩緩而來,緊接着,從另一側,兩抹人影緩緩現身,從容不迫。
鳳清塵一驚,登時便變了臉色,立即越窗而出,而後跪在地上,徑自行禮。
“臣子給陛下和乾姐姐請安,聖架深夜到訪,臣子惶恐莫名。”
“起來吧。”
當今的萬盛之尊,天頌朝的皇帝姬墨轅緩緩走到鳳清塵面前,一襲月白鑲金衣袍在月色之下閃着奪目的光華,那姬家男兒出衆的外貌英氣勃發,不怒自威。
“是。”
鳳清塵起身,仍舊低頭,而後恭謹地退到一邊,結果還沒退好,蘭後那雙柔荑之手便握住了他的手腕,而後肆聲問道。
“阿墨他如何了?到底嚴不嚴重?你先把這個問題回答給姐姐!……”
“咳咳。”
話語還沒說完,姬墨轅便輕聲咳嗽了一下,龍顏雖是不改,但那一雙和姬墨謙相似之至的清冷眼眸頓時射出寒光,徑自射在被她握着的鳳清塵的手腕上。
“姐姐,您先放開我,外面風大,咱們進去說。”
鳳清塵頭頂閃過三道黑線,立即推開蘭後的手,而後乾笑着對他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