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魏嬤嬤結舌道,呼吸卡在肺腔之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張臉又青又白,盡顯滄桑之色。
她雖然怒火攻心,腦中理智漸漸失卻,但總不至於全部都喪失,且乾乾淨淨。剛剛這素珍娘子所說的話語字字珠璣,且都說進她的心眼裡,令她想不明白都不行。
那南宮御究竟是何種人,她自然清楚。想他對王恨之入骨,怎會好心給予藥丸?只不過一般心計之人是在那要藥丸上做足文章,而他卻是在過程中施展毒計罷了。
要知道,有時候這心上之毒,可是比那劇毒還要烈上幾分的。
如今,那南宮小人已經得知王爺和娘子明日便要舉行成親之禮。以他之心,絕不會令這場喜事一帆風順,喜慶連連。
與其如此,倒不如提前了事。就算他如何神通廣大,也是回天乏術的。到明日一切塵埃落定,也就無可奈何了。
“嬤嬤深明大義,想必定能明白素珍的苦心。所以,還望嬤嬤可以早些應下,並且開始籌備起來,畢竟時辰已經不早,再滲下去就要忙到深夜去了。”
素珍見魏嬤嬤眼中有所鬆動,怒氣也緩緩沉降,便知道她定是被自己說服了,於是準備趁熱打鐵,讓她抓緊應下來。
一旁的鳳清塵也跟着幫腔,對着魏嬤嬤曉之以情:
“嬤嬤,阿珍此言甚是在理,雖然有些唐突,有些委屈,但是不失爲一個好法子。剛剛我和桑孺還在愁悶明日該如何杜絕那小人****滋事,心中未免有些沒底,如今這法子正好一勞永逸,絕了那後患!
況且,兩人若是心心相印,彼此平安無事陪伴纔是正理,這些禮數說到底不過是虛禮,若他們在意還好,若是不在意,咱們這些旁人又何需勞神,您說是不是?”
“是啊,二爺所說在理!”
桑孺此時也加入到幫腔行列裡,語態肅穆,聲音低沉:
“屬下剛剛見王爺氣色尚好,即使情緒波動也未見氣息有絲毫紊亂,可見王爺此時身子並無什麼大礙,而那藥丸也可以擱置一旁。不然明日諸事堆積,再讓某人使了絆子,屬下真擔心王爺這身子是否可以撐到洞房花燭。
與其如此,現在無疑是最好的時候。夫人思慮周全,桑孺佩服之至!”
說罷,竟然還一絲不苟地衝着素珍作了個揖,令在場之人臉上皆大冒出黑線來。
“行了行了,就這麼決定吧!嬤嬤莫要再猶豫了,且行動起來吧。喂,阿墨,我們在這裡勸得天花亂墜,你怎麼一句話也不說!也不知道幫幫你媳婦!魏嬤嬤可是你身邊的人,你一句話最管用了好不好?”
鳳清塵回頭看向不遠處的某位,看他神情淡漠,佇立如雕塑,不由心生不滿,而後埋怨道。
“是啊,老奴是謙王府的人,任何事情都該聽從王爺調遣。如今這等大事,老奴還是要一句王爺的話,此事到底如何。”
魏嬤嬤開口道,看向面色如初的冰山男子,眼中閃過殷切之光,全部將目光投向姬墨謙。
在場之人神色皆是一沉,對魏嬤嬤口中話語雖有不讚,卻也未置一詞。
鳳清塵默默搖了搖頭,暗自喟嘆世間滄桑,猶記得當年,先皇后還位立中宮之時,這魏嬤嬤是如何的得力能幹,恪守卻也豁達,從不爲小事斤斤計較,而如今時過境遷,卻因爲這實在不堪入流的事情糾結煩悶,當真是有些老朽了。
她如此詢問阿墨,其意就是一個,就是想從阿墨口中得知她是否還是他心中,王府心中的那個人。如此確認當真幼稚,令人忍俊不禁。
不過人上了歲數都是願意聽一些好聽的,哪怕是浮誇之語,卻也是心中香甜。若換做是他鳳清塵,定能借此機會將這老嫗哄得眉開眼笑的。只可惜她的主子是那個不太擅長甜言蜜語的冷漠男,只怕一番煩擾又該叢生。
“本王自然應允。”
姬墨謙淡淡應道,臉上毫無表情,除卻那驚爲天人的俊逸除此以外皆是疏離冷漠。
“是,老奴領命。”
魏嬤嬤雖然心有失望,但是素來知道自己這小主子一貫如此,如此對她應允已是不錯,所以她也就並未糾纏,準備福身告退。
然而正當她準備轉身的時候,姬墨謙卻喚住了她,而後上前兩步走到素珍面前,將她攬進懷裡,鐫刻深沉的眉眼不禁漾起一抹氤氳的柔情:
“不過嬤嬤此言差矣。自此之後,嬤嬤不再只聽本王一人調遣,珍兒所吩咐的也當盡力辦好纔是。珍兒所說所囑,皆是本王之意,望嬤嬤謹記。”
“阿墨你……”
素珍猛然看向他,聲音之中不由夾雜着哭笑不得。其他人本已經暗中呼出一口氣,卻因爲姬墨謙這番話而重新將氣息吊住,臉上滿滿都是無奈之情。
“呵呵,老奴謹記。老奴這就去準備,一會兒便會讓丫鬟們伺候夫人梳洗更衣。”
魏嬤嬤低低笑了兩聲,而後轉身,衝着姬墨謙和素珍微微一福,而後迅速離開。
門被掩上,聲響輕微。在場之人皆一臉尷尬,而後準備想託詞離去。
“你爲何要添上後面那番話?魏嬤嬤對你有撫養之恩,而且恪盡職守,眼下人老了就想聽幾句好聽的,你又何必如此說?只怕日後她對我定有怨憤,這不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嗎?”
素珍氣急敗壞,狠狠推開他,眼中閃現火光,一時也無法熄止:
“可她爲難於你,這點毋庸置疑。我是你的夫君,定要護你周全,如此事情怎能袖手旁觀?”
姬墨謙雲淡風輕,對着素珍說道。而後冷冷掃視了一番在場之人,面色揚起寒霜之色:
“在這世上,無論是誰,爲難我的珍兒,皆罪無可恕。”
“厄……”
此眼此言,令人心生膽寒之意。風清塵等人背脊全都升起了一層寒意,心中既是膽顫又是慶幸,總之五味雜陳,翻騰不已。
“你可真是讓我無話可說!行了行了,我去化妝了!”
素珍覺得自己定與他說不通,於是甩下一句話語,而後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