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頂嘴了？”
樊春芳呶了呶嘴，“那能怪我嗎？媽，你氣我四嫂也不能拿我撒氣啊！我要是……我要是有那麼能幹，我也不找凌風這樣的了。”
俗話說門當戶對，她媽雖然希望她嫁得好，可也是比着自家條件差不多的往處找婆家的。
若是她有機會讀書識字，她媽也不會瞧上了沈凌風了。
再說了，姜淑蘭那能考上那個什麼供銷社，還不都是沈凌雲手把手教她讀書識字來着。
想到這裡，樊春芳心裡的確有點不平衡了。
看看人家，有本事有能耐了，一點不嫌棄自己媳婦，還手把手的教她像教小孩子一樣，一天不落。換作沈凌風，哼，不是她貶低自己男人，還真是沒有沈凌雲的耐心。
“你什麼意思？你那意思是嫌棄我家凌風不好了唄？那當初有本事你就別鬆口要嫁啊，現在什麼意思，瞧不上我兒子了？樊春芳，你可別忘了，要不是嫁給了凌風，你現在還在鳳溪鄉那個山旮旯待着，在那兒，你嫁得再好能嫁個什麼樣的？別不知足啊。”
沒有那個婆婆受得了兒媳婦嫌棄自己的兒子，尤其是張秀琴這種人。
說着罵着還覺得不夠解氣，站起身一擡手就朝着樊春芳的手臂上一掐。
剛好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響動。
“媽，我回來了。”
赫然是沈凌風的聲音。
張秀琴心裡一慌，樊春芳原本打算還手的手往回一縮，朝着地上就坐了下去。
“哇，媽，我到底做錯什麼了，你要打我呀？”
沈凌風原本嘴上帶着笑，因爲他又拿到了一個月的工資，這個月因爲年初乾的活特別多，老闆給一個人多發了一塊錢的獎金，他便將那一塊錢用來買了兩盒那種小的蚌殼油。
他雖然沒有四哥那麼本事，一買就給四嫂買那麼多好東西，但樊春芳是他好不容易討回來的媳婦兒，他也想對她儘量好點兒。
誰知道一進門就聽到樊春芳在哭，他急忙把手從荷包裡拔了出來，跑進了屋。
“媽，你又發什麼火啊？春芳哪兒不順着你了，你說她也就是了，幹什麼要動手啊？”
張秀琴張了張嘴，本來正要罵樊春芳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裡。
“我什麼時候打她了？我就是說她兩句而已，伸手摸了摸她，她就坐地上開始嚎了。”
看吧看吧，人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真是一點兒都沒錯！
可再看看二房，她還沒見到沈凌雲因爲姜淑蘭和鄧寧心紅過臉。
怎麼所有好事都被姜淑蘭和鄧寧心給遇到了呢？
“凌風，媽……媽沒打我……”樊春芳嘴裡如此說着，眼神卻委屈至極。
沈凌風對張秀琴可是很瞭解的，聽她說摸了一下，就急忙撫摸着樊春芳的胳膊朝着他媽埋怨的看了一眼。
“媽，春芳不是我四嫂，她是你親兒媳婦，你怎麼能掐她呢？”
說完之後，沈凌風忙又回過頭扶起了樊春芳，“你沒事吧？你到底怎麼惹着媽了？”
樊春芳吸了吸鼻子，“我沒惹媽呀，是……是四嫂那邊，咱們不都以爲四嫂是不能生養所以被四哥帶着去看大夫了嗎？媽爲了給他們添堵，自己隨便弄了些亂七八糟的木柴渣渣包着拿給二伯孃說是生子偏方，讓她熬給四嫂喝，誰知道被二伯孃一巴掌拍掉了。”
這……
沈凌風聽了之後，都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好了。
“媽，你做這事兒也有點太過分了吧？而且這事兒你怎麼能怪春芳呢？”
張秀琴面色一紅，張了嘴囁嚅了一會兒，卻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媽不是把這事兒怪我身上，而是四嫂根本不是有病去看大夫，人家是進城去參加培訓，然後考供銷社的正式職位去了。喏，人家考上了，回來正好撞到我和媽說跟二伯孃掰扯四嫂不能生的事情……凌風，你也別怪媽了，她也是被四哥四嫂氣得狠了，一時找不到地方發泄才掐了我一下。”
“你說什麼？四嫂，四嫂都考上供銷社的正式工了？她……她就跟着我四哥學了這兩三個月的字，她就……”樊春芳一大段話，沈凌風就聽到了姜淑蘭成爲了正式工這一句。
整個腦子都快速轉動起來。
不可能！
供銷社那個單位招人都是招的有學歷的，就他四嫂那個文盲，別說考上了，就是考的資格都沒有啊。
“媽，春芳，你們會不會是聽錯了？我四嫂她應該是靠我四哥給他找的關係，弄進去當臨時工的吧？她那樣的，當正式工根本沒資格呀。”
這個東西，張秀琴和樊春芳可都不懂。
“怎麼沒資格？不考上了就行嗎？”
沈凌風擺了擺頭，“哪有那麼簡單啊？要是這麼簡單的話，媽，你兒子我都能去考了，我都沒資格，四嫂一個文盲哪有資格？”
張秀琴癟了癟嘴，“你四嫂可不是文盲了，她跟你四哥每天晚上唸書那可認真了，我好幾次晚上起來上茅房，都看到他們屋子裡亮着煤油燈。”
說起這個，張秀琴又忍不住羨慕姜淑蘭的好命。
這年頭，什麼都金貴。
偏偏姜淑蘭他們屋子裡的煤油燈點起來跟煤油不要錢買一樣，一點就是好幾個鐘頭。
他們晚上的話，進了屋子趕緊收拾好就把燈熄了，生怕浪費了一滴油。
雖然她很不待見姜淑蘭，可這幾個月她的確是很努力了，這一點張秀琴倒是不能昧着良心不承認。
對她的話，沈凌風卻忍不住嗤之以鼻。
“媽，你沒讀過書就別以爲讀書那麼簡單好不好？要真那麼容易，我當初就不會跑回來了……”
說着說着，沈凌風急忙住了嘴，面色尷尬的看着張秀琴，就看到張秀琴的眼神都直了起來，惡狠狠的盯着他，擡手對他肩頭上就是一巴掌。
“你這個兔崽子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堅持不住，現在做在辦公室的人還不定是誰呢！虧你還有臉說！”
沈凌風捱了一下，眼看張秀琴還要打，忙伸手抓住了之前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