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追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埋頭苦幹。
“行了,別成天有事沒事盯着人家了,趕緊幹活吧。凌雲對二嫂從來都孝順得很,哪裡有什麼不對的?”
張秀琴聽着他漫不經心的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們男人啊,就是大老粗。你瞧瞧二嫂那樣子,以前淑蘭沒懷孕的時候,她那臉上都帶着幾分笑意,頂多也就是不哭不笑,一臉正兒八經的樣子。你瞅瞅這段時間,那眉頭都皺出多幾條的褶子來了,而且每次看到凌雲的時候,那表情就有點不對勁,肯定是出了什麼矛盾!”
沈茂追仍然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能有什麼矛盾?每天也沒聽見他們吵架什麼的,哪裡就有什麼矛盾了?”
張秀琴聳了聳鼻子,不以爲意。
“那你說說,爲什麼都要當奶奶的人了,她還這麼愁眉苦臉的?你說會不會是因爲姜淑蘭那個小賤人太顧孃家了,或者因爲凌雲對姜淑蘭那個小賤人太好了,她心裡不舒坦了?”
沈茂追擡起頭,朝着那邊埋首幹活的鄧寧心看了一眼,眉頭皺了皺,正想說點兒什麼。
就聽到張秀琴繼續說了起來。
“要我說她就是活該!之前我說什麼來着?小賤人心機深着呢,原來進門的時候裝得傻啦吧唧,說不定就是故意讓我們放鬆警惕的,回過頭來就跟不愛叫的狗一樣,咬就咬你個狠的。之前我替她教訓小賤人的時候,她非要護着,現在知道小賤人的可怕了吧?就姜淑蘭那種人,最是會裝可憐了,晚上在凌雲枕頭邊吹吹風,二嫂可不就吃啞巴虧了,真是活該!”
沈茂追聽着張秀琴一口一個小賤人,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二人多着呢,你小點聲,別一口一個小賤人行嗎?要是被人聽去了,傳到了凌雲的耳朵裡,到時候凌雲又該找你麻煩了。”
張秀琴瞪了瞪眼,“我說小賤人,又沒說是她姜淑蘭,誰敢找我麻煩?行了行了,不跟你說了,幹活吧,跟你說話費勁!”
說完,轉過身朝着另外一邊走去。
另外一邊,地上蹲着樊春芳正在慢吞吞的扒拉着地裡的雜草。
這沒有除草劑的年代,拔草幾乎佔據了整個生產大半的勞力。
這一大片從頭到尾的除,等你剛把尾巴除完,最開始除的那些又開始冒起來了……真真是沒完沒了,周而復始……
“媽,你說的問題,我也注意到了,不過我不覺得是因爲四嫂的問題。”
樊春芳離他們也不遠,只是長輩說話,她不好插嘴。
見張秀琴朝着自己靠了過來,便忍不住跟張秀琴討論起來。
“嗯?你怎麼發現的?”
“媽你想想啊,二伯孃要是對四嫂有意見的話,那對四嫂肯定也不會有好臉色纔對呀。可是你看這幾天,她對四嫂熱情的很,婆媳倆成天抱着簸箕選什麼幹菌來着,只有在四哥面前,纔有些不對勁。而且……我不覺得是二伯孃對四哥有意見,而是四哥有點不太想搭理二伯孃。”
因着幹菌的事情,樊春芳這幾天都朝着二房那邊關注着。
那些幹菌不都是一起賣的嗎?
爲什麼姜淑蘭他們還要倒出來挑揀呢?
姜淑蘭說過了,是替自家親戚賣的,那就是不是留來自己吃的,那他們把那些比較好吃的挑出來是爲了什麼?
這一點,樊春芳幾乎沒有費什麼腦子就知道了。
可是她讓沈凌風去問過了,不管是城裡面的收購站,還是鄉里面的收購點,收幹菌的時候都是不分品類的。
姜淑蘭在供銷社上班,莫非是有什麼門路嗎?
她孃家爸媽每年也撿一些幹菌賣的,如果那幾種價格可以高一點,沒準兒可以從中間掙幾個錢……
她想去問問姜淑蘭是否真有門路,但卻又覺得拉不下臉來……
這麼一來二去,就發現了沈凌雲母子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張秀琴聽她這麼一說,不由得眯了眯眼。
“跟姜淑蘭那個小賤人沒關係?不大可能吧,凌雲從小就跟他媽關係親厚,無緣無故,怎麼可能對他媽有意見。春芳,你怕不是看錯了吧?我覺得肯定是因爲姜淑蘭的緣故,那小賤人仗着自己懷了老沈家的根,肯定開始暴露自己的本性,惹得你二伯孃不滿意了。”
樊春芳深思熟慮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我覺得我不會看錯的。”
但正如張秀琴所說,那母子倆的感情向來好,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變了。
想到這裡,樊春芳不禁擡起頭來,朝着張秀琴問道。
“媽,最近二伯孃那邊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奇怪的事情?哪裡有什麼……”張秀琴正說着,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拍了拍地面,“真有個事情!不過有一陣子了,二房那邊突然來了個年輕人,來到時候,只有你二伯孃一個人在家,那人瞅着……瞅着跟你二伯孃還有點像,當時我以爲是她孃家的親戚。”
這會兒張秀琴才猛然反應過來,她進門這麼多年,她好像從來沒有聽鄧寧心說過要回孃家之類的事情啊。
他們都以爲她孃家的親戚都已經沒在了,那麼那個年輕人哪裡來的?
“啊?二伯孃孃家是哪兒的呀?”
難道是因爲這個事情嗎?
樊春芳想了想,心裡覺得不大可能。
一個親戚上門而已,有什麼值得母子倆慪氣的。
肯定是有別的原因吧。
“就隔壁望龍村的,不遠,聽說孃家早就沒人了,我嫁過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她回孃家過。”
說着,爲了確定鄧寧心的孃家真的沒人了,張秀琴還擡起頭朝着沈茂追招了招手。
“孩子他爹,你過來,我有點事問你一下。”
沈茂追看着那聚在一起的婆媳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直起腰來道。
“什麼事你說就是了唄。”
“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啊,我真的有事要問你,你快點。”
沈茂追到底拗不過張秀琴,朝着他們走了過去。
“什麼事,說吧。”
“二嫂孃家你去過嗎?她孃家那邊的親戚,真的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