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現在你家裡也有淑蘭和佳期呢，你要去從軍，萬一……”
正因爲不能讓家裡人擔心，所以纔要遠離部隊不是嗎？
耿淮西以爲沈凌雲要說的是這些，沒想到沈凌雲卻搖了搖頭，重新把衣服套上了。
“我纔在部隊裡待了兩年，而且離開的時候不過是個小連長，加上從小就在山裡鑽來鑽去身體靈活，所以才留下了這一道比較深的疤痕。
你再猜一猜，耿東明他從一個地主家的書生少爺，變成一個軍區的最高長官，身上需要留有多少比我這個還要深還要明顯的勳功章？”
二十幾年前，部隊裡面升職的機會確實大，但也不是白來的機會。
比的就是誰膽子大，誰更有智勇謀略，誰更有膽識，誰立得功勞更大更多！
耿淮西是個男人，男人對軍營的一套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愛好。
只要聽別人隨便吹上幾句，就能夠把那些職位晉升的東西牢牢記下來，無聊時，還能與人扯上幾句。
一個軍區的最高長官擁有什麼樣的權利，手底下有多少人，他可能不太清楚。
但升到那一步，需要多少汗馬功勞和傷痕累累來換取，他卻可以想象，卻又不敢想象。
“……”
他沉默下來，擰着眉頭沉思着。
沈凌雲卻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時間也不早了，喝得也不少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個兒好好想想。”
沈凌雲回屋的時候，姜淑蘭正在檢查沈佳期的塗鴉。
別看小丫頭年紀不大，興趣愛好還挺廣泛的，什麼唱歌，畫畫，跳舞，什麼都想學，偏生薑淑蘭自個兒沒有什麼才藝，教不了她。
拿起女兒的塗鴉亂畫，姜淑蘭瞪着眼看了好半天，都沒能看出個頭緒來，恰逢沈凌雲推門而入，她忙朝着他招了招手。
“你回來了？快快快，快過來瞧瞧你閨女的畫，我看不懂她這畫的什麼。”
畫？
沈凌雲挑了挑眉，大步走到了姜淑蘭的身邊，彎腰一把抱起了拿着畫筆看着他的女兒。
“厲害了，咱們期期都會畫畫了？讓畫的什麼呀？”
“畫的‘我們一家人’。”
這個題目，還是天賜哥哥出的，天賜哥哥自己也畫了一幅。
“畫的一家人啊，那爸爸來看看……”
沈凌雲拿過畫的時候，嘴角正咧開，看到畫之後，整個嘴角都僵住了。
這畫的……一家人？
什麼鬼啊！
看着沈凌雲那嘴角抽動的表情，姜淑蘭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偷偷笑了起來。
“佳期，媽去洗把臉，你跟你爸爸分享你的畫吧。”
那黑黢黢的一團兒，她瞅了半天都沒瞧出來一個人影，她居然還說是一家人。
讓她爸來分一分吧。
反正她是分不出來的。
“好，媽媽你去吧，爸爸，你快看呀，我畫的好看嗎？”
沈凌雲嘴角再次抽了抽，看着那副畫想違心的說上一句好，但實在是睜着眼睛說不出來。
然後就把畫慢慢的放到了桌子上，朝着沈佳期咧嘴笑了笑。
“佳期畫的還是挺不錯的，不過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那什麼爸爸讀書的時候，畫畫最差了，看不太懂。要不，爸爸還是給佳期講講故事吧，講一講大英雄的故事怎麼樣？”
沈佳期聽沈凌雲說他讀書的時候畫畫最差，不由得同時的看了沈凌雲一眼，摸了摸沈凌雲的頭髮。
“真的嗎？那等期期長大了，學會畫畫了，再教爸爸畫吧。”
沈凌雲心頭一喜，忙點頭如搗蒜。
“好好好，那你可要好好學。”
媽呀，得虧這丫頭沒說馬上就教他，不然他得瘋！
沈佳期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列入了爸媽犯怵的對象，乖乖的趴在沈凌雲的肩頭上，被沈凌雲抱到了牀邊。
“從前，有個叫……”
沈凌雲的嗓音偏低沉，加上跟沈佳期說話刻意放柔了聲調，很快，沈佳期就合上了雙眼，傳出了平穩的呼吸聲。
看着她甜睡的模樣，沈凌雲慢慢停下了嘴脣的蠕動，擡手輕輕撫了撫她繚亂在額前的髮絲，又描繪了一圈她的輪廓。
雖然小丫頭有時候挺磨人的，不過看着她一天一天的長大，慢慢變得活潑起來，他的心裡是無比幸福的。
這是他的血脈延續，是他的女兒。
與淑蘭再苦再累的時候，只要看一眼她，就覺得渾身又重新注滿了力量一樣，可以繼續勇往直前。
多想一輩子平平穩穩的陪着她長大。
可是事與願違，他處處小心，還是落入了被人的算計，丟失了賴以爲生的工作。
種地太累了，雖然陪在她身邊，但卻太過於辛苦。
他不怕辛苦，只怕自己苦了不算，卻還無法給她營造出一個美好的未來。
所以……
他站了起來，俯首在女兒的額頭吻了吻。
“期期，爸爸不在身邊的日子，要記得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回答他的，是沈佳期一個不習慣的翻身，胳膊腿兒一轉，背過身去。
“把期期抱到媽那邊去吧。”
沈凌雲點了點頭，抱着女兒送到了鄧寧心那邊。
再回屋，姜淑蘭已經上了牀，拿着一本書無聊的翻看着，見他回來，忙又把書放下。
“回來了，快上來休息吧，一股子酒味兒，我都懷疑期期是不是被你身上的酒味薰過去的。不然的話，怎麼入睡這麼快？”
對妻子的吐槽，沈凌雲報以無奈一笑，爬上牀一把抱住了姜淑蘭，將頭埋進她的頸窩裡，深深吸了一口氣。
“淑蘭，你好香……”
脖子裡癢嗖嗖的感覺，惹得姜淑蘭忍不住想發笑，忙朝着他腰上掐了兩把。
“香什麼香，你那酒味兒那麼重，你還能聞到別的味道了？跟大哥說好了？說得怎麼樣了？”
沈凌雲不肯起來，不但不起，還伸出了的舌頭在姜淑蘭的脖子和耳朵上四處點火。
“不知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去不去是他的事兒。淑蘭，我既想在走之前讓你懷上一個孩子，給佳期添一個弟妹，又不想你懷上，不然你一個人就太辛苦了，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真不想離開她，可是他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