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的寒氣浸透入肌膚,那是一種冷如骨髓的冰冷。子尋的目光落在那柄匕首的上,微微一笑。
“你可知道我們爲何如此相像?”
“我們爲何如此相像,不過是巧合而已。”
“不對,因爲你我本就一體,師父沒有告訴你麼?”
孟影兒微微愣了愣:“你胡說什麼,我跟你沒有一點兒關係,我怎麼可能是你。”
“看來師父真的沒有告訴你。你是我惡的一面,我曾經將你從我的身體裡驅逐出去。師父,想幫你回到我的身體裡。影兒,想想吧,回到我的身體裡,你和我就再也分不開了,你覺得,你的靈魂夠強大,能夠征服我麼。
我已經是元嬰修士,元神是這個世界上的強者。而你不過是個普通人,靈魂脆弱到不堪一擊。如果你跟我合體,最後的結果就是你被我吞噬。孟影兒,你非常聰明,應該明白我說的是什麼。這個後果不是你想看到的。”
孟影兒的臉色變了變,心已經動搖,可是嘴上依然強硬:“你胡說。”
子尋冷笑:“我爲何要胡說,無根無據又如何胡說。你想想就應該知道,你還沒出生師父就來了,而且斷言你是個女孩是個修煉天才。結果呢你確實是個女孩卻不是修煉天才。他也沒有教你任何修煉法門,只是一味的縱容你。
我來了,他似乎早已算好,要你將我接回家,教你用謊言欺騙我,然後讓我做你的替身。他用種種藉口說是爲你好,但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一個人爲什麼會平白無故的對你好,他又非你親生父母。以你的聰明,怎麼可能就輕易的信了這樣的鬼話,若不是有所圖。他怎麼可能毫無條件的對你好。”
除了善良是孟影兒缺乏的,其他的她都不缺。子尋的話讓多疑多心自私的孟影兒生出了種種不好的猜測。若不是一直把無問當成最親的人,若不是一直以來無問都是無條件的對她好,以她的精明不可能不想一個不相干的人爲何只對她一個人好。
心有多竅的人只要種下一枚懷疑的果子就能長出一株不信任的大樹。孟影兒的眼底劃過一絲惱怒,身子向後撤了一步。
“不要以爲這樣就能騙我相信你,在這裡老實的等着,等我問明白了,再回來殺你。”
眼望孟影兒像一陣風一樣的颳了出去,子尋的臉冷了下來。無問的用心太深,他的目的應該不僅僅是讓孟影兒侵佔她的身體吧。從無問的話裡,子尋還能分析出,以前肯定發生了什麼,讓她的記憶全部消失。讓她從一個成人變成一個幾歲的小女孩。從無問的修爲上想,以前的她應該非常強,至少不比無問弱。如此一想,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爲,她早晚有一天會趕上無問甚至超越他。
如果有那麼一天,她強大到能夠對抗無問,一定要從他的口中得知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
暗暗的下定決心,但是卻在下一刻泄氣。孟影兒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而她現在又沒有能力對抗。怎麼辦?必須解封。心念電轉,體內的控水靈珠猛的一震,開始微微顫抖。之前它好像被凍住一般不能動也不能釋放能量,此刻像開始解封的冰面,慢慢的溢出一絲絲靈氣。
子尋的不甘催動元神激發控水靈珠的力量。控水靈珠中的共工殘識在她成爲元嬰修士的時候已經完全降伏,便是在極度憤怒的時候也不會被他侵蝕半分。如今她要釋放出殘識的力量解除身上的封印。
體內的控水靈珠先是細微的震動,慢慢變震動爲旋轉,剛開始緩慢旋轉,越轉越快,不到一盞茶功夫,控水靈珠便完全擺脫了束縛,自由運轉起來。控水靈珠釋放出來的黑色靈氣本已很淡,快要變爲無色,但今天爲了使用共工的破壞力,管不了那麼多,必須充分的釋放其能量。
當黑氣將子尋完全包裹時,她的力量開始恢復,從控水靈珠中釋放出的能量蔓延到全身。被封禁的法力在控水靈珠能量的催動下衝破禁錮。子尋猛的站起來。孟影兒說的對,既然逃出去了,就不該回來,當然是在能力不夠強大時候絕對不要回來。
清風城,孟家,早就沒了她在意的東西,趕緊離開纔是正經。子尋悄悄閃出門,要去看一眼小雀兒,然後便永遠離開。只要她逃得遠遠的,無問也會束手無策。如果他能夠時時刻刻看住她,上次她也不會輕鬆逃脫。無問的力量雖然很恐怖,但即便是神也有力有不逮的時候。
快速的走小山谷,景物依舊,除了她估計再也沒有人會住在這種地方。子尋放慢腳步,向樹下走去。
輕微的一聲嘆息從山洞裡傳出來,剛纔進來太過大意,居然沒有探查一下。她曾經居住過的山洞裡有人。一聲嘆息過後,山洞門口出現了一個人。
“你……”遲疑片刻,“你是子尋。”孟于飛已經能分出誰是子尋,誰是孟影兒。
看見孟于飛,子尋緊張了一下,“你怎麼在這裡。”
孟于飛的眼中有深深的傷痛,目光落鎖定子尋的眼睛:“對不起,我知道我們家欠你的。影兒已經被寵壞,她的無禮都是我們孟家,我這個哥哥教導無方導致的。請你原諒,我願意代妹妹給你道歉,請你看在無問師父的面子上,寬恕她的莽撞吧。”
“你並沒有錯,我也沒有怪任何人。愚弄我的是老天,不是任何人。你不用給我道歉。”
“子尋,”孟于飛走近一步,“你這樣說是因爲你夠大度。你比影兒優秀百倍,相信老天必不會虧待你。它之所以這般對你,多半是想磨鍊你,成就你,我說的對麼?”
子尋不由得苦笑,真的麼,老天真的用這種方式來厚愛她麼。誰知道她是不是曾經得罪過老天,它是有意這麼整她的。
“謝謝哥哥的安慰,我知道。”蹲下身在小雀兒的墳山加了一點土,“我要走了,以後也許再也不會回來,這裡是我第一個朋友小雀兒的墳,麻煩哥哥有空來看看,別讓它的屍體被貓狗吃掉。”
其實她何嘗不知幾年過去,這墳下早就沒有了皮肉,只怕除了骨頭便是羽毛了。但她卻只願意記着小雀兒活着時候的樣子,絕不願意想土下的骷髏。
孟于飛點點頭:“會的,只要我不離開,有生之年,我都會替你好好的看護它的墳。謝謝你,拜堂當日你沒有現出樣貌已經是對我們孟家最大的恩德了,我會一輩子都記得。”
子尋輕輕搖搖頭:“那不算什麼,即便別人待我不仁,我也不該還以不義。只要哥哥記得曾經有一個像我這樣的妹妹。儘管我與你們孟家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但至少我跟影兒擁有相同的樣貌,我們在冥冥中有着某種聯繫。因着這個聯繫,我已經將自己當做孟家的一份子。”
孟于飛不知道再說什麼,只能感激的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