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看着書上那幅圖,竟有些不敢置信,她在此界數百年都沒有找到的資料,竟然出現在這麼一本破書上?
忽然之間,她有一種淚流滿面的衝動,她終於找到了
想她多麼的不容易啊,自從得到那一千餘隻吸靈葉,她就覺得自己成了一個養豬專業戶,每每看到那些吃貨醒來,廢了她大把靈石卻連個眼神都沒有丟一個給她又自顧睡過去時,她都有一種想抓狂的衝動,若非不是想到她所花費的靈石,她早就將它們打包丟到天邊了。
她憤憤回神,想到她遍尋不到的內容居然出現在這本書上,陡然明瞭此書的不凡,對於此書的來歷也有了一些推測♀書上字艱亂,語句不通,大多都只記錄了關鍵的字句,顯然是其主人時間不充裕。奇怪的是,雖然每一種異蟲所佔的篇幅不多,卻又很全面地講述了異蟲的外形特徵、生活習性、特長以及剋制之法等等。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這本書裡的內容應該是抄錄其他書而成♀樣一來,所有的不對勁也就能說通了。
或許,在此界的某個地方,真有一本名符其實的《驅蟲寶典》。可惜那位中年人修已死,不然她或許還能從中得到什麼線索。
赤水想罷,便專心看起關於吸靈葉的介紹來。
吸靈葉是喜居於幽深黑暗洞底的一種羣居生物,一般距離天然靈脈較近,因爲它們喜食靈氣¢中主人猜測那張插圖中的形體是它們的幼體,至於成熟體,沒有人見過,自然也沒人知道它們是如何而來。
赤水見此,瞳仁微縮,幼體?還會有成熟體?
如果不是此時她神識靈力皆被封,她定要立即揪出一隻來仔細看看,它們都跟隨她活了千餘年了,還別說得到它們之前它們已在傳承秘境裡待了多少年,竟然才僅是幼體而已?
赤水一時欣喜,隨即又有些失落¨餘年仍是幼體,說明此蟲實不簡單,但對於它們怎麼進化,書中卻沒有表述。也就是說,在它們沒有進化之前,它們仍然只是一羣吃貨,不僅幫不上她任何忙,還要耗費她大量的靈石。
赤水清算了下,近千年來,僅在它們身上花費的靈石就已有近三百萬中品靈石的數,不是一般人,怕是養不起這羣吃貨啊
她看到書中提及某人偶得奇遇,僥倖得到了一隻吸靈葉,苦守萬年,花數了衆多靈石,直到那人羽化時,那一隻別說進化,便是進化的前兆都沒有。
赤水看得心裡窪涼窪涼的,再次有了想哭的衝動。
那人雖然悲催,可是他才只有一隻,她可是有一千餘隻啊
赤水覺得,比起那個連名字都沒有提到的某人,估計她會更加悲催也不一定。
她合上書,低頭望向腰側的靈獸袋,眼神極是複雜。
書中提及了吸靈葉剋制之法,原來此物怕火。此火併非凡火,也不是修士的靈火,而是異火。
天生萬物,所謂異火,便是在天地間自然孕育而生,其威能比起修士的靈火更加強橫狂暴,是煉丹師和煉器師夢寐以求的寶物。赤水在蒼海大6夾谷時遇到的那隻火靈,便是這樣的存在。
只是那火靈已能幻化成形,斂盡周身氣息,不易讓人現其本來面目罷了。
書中提及,吸靈葉無眼無鼻,卻能在感應到靈氣存在的第一瞬間甦醒過來,極盡吞噬,葬身於吸靈葉羣中的修士不計其數。
赤水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仙族修士,本就是用靈力將本體淬成靈體,若身處吸靈葉羣中,後果不難想象。
她憶起當初自己在傳承秘境的遭遇,她能最終找到吸靈葉的剋制之法,全身而退,實是僥倖之至。
不過這書中並未提到吸靈葉也怕音波,想必寫這本書的主人也是不知的吧
赤水有些唏噓,相信那本《驅蟲寶典》確實是本不常見的寶書,也難怪會有修士不惜抄錄了。
將心比心,她知道了吸靈葉的另一種剋制之法,因爲她身有吸靈葉的緣故,她也不想公佈出去讓大家知曉,這樣想來,更是可見此書的難得。
此時,天色漸暗,叢林中更是寂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微風吹過樹葉帶起的嘩嘩細響。
赤水將書揣進懷裡,見夏航已經將乾糧啃完,便問道:“你以前曾在林中過過夜?”
夏航答道:“是的,晚輩已經在周圍撒了剋制蟲蚊的藥灰,只要不離開此樹,應該無事。”
赤水點頭,“關於雪山上的雄鷹,你能再詳細說說嗎?”。
夏航先是小心地瞥了紫衣女子一眼,見她在閉目養神,這才低聲說道:“在雪山的邊緣,住着一羣雪鷹,據說它們是雪山的守護者,一旦有生靈闖入雪山,必會葬身於它們的利爪之下。”
赤水眉峰微動,“所有生靈?包括我們?”
“是的。”夏航臉上隱帶一抹畏懼,“我們的長輩就教育我們,千萬不能靠近雪山,否則就將葬身鷹腹,屍骨無存。我前日所見,那雄鷹兩翼展開,竟有近十丈長,身軀極是龐大,鷹爪比鐵爪更利,抓在岩石上如同切豆腐一般……”
赤水聞言,也有些驚異,見紫衣女子表情未變,心下稍安。
夜幕降臨。
赤水閉目養神,估計是神識被封,她的聽覺更進了一層,將周圍數百里內的動靜源源不絕地納入耳內。
蟲鳴聲,野獸搏擊的撕鳴,身體碰撞的聲響,間或穿插着尖聲哀鳴,低聲嗚咽,以及一陣陣悉悉索索的不明聲音,譜寫出一專屬於黑暗叢林的夜曲,時而高昂,時而悲壯,時而平和,時而狂躁……
夏航撒下的藥灰極有用,他們幾乎沒有受到蟲蚊的騷擾。
清晨,紫衣女子滿意地看了夏航一眼,出聲道:“我們走。”
赤水昨晚休息得不錯,聞言精神飽滿地跟在兩人身後,往叢林的更深處行去。
長路漫漫,期間,赤水三人遇到了一位魔修和一位鬼修。魔修被他們三人拿下,而那位鬼修則是逃離而去,再沒有找到蹤影。
赤水看着紫衣女子的身影,她知道對方必定有事瞞着她。其實只要對方能將她平安帶出去,那些什麼秘密她就算不知也沒關係。而且她隱隱也明白,那些秘密必定是和夏航所說的傳說有關。
只是,就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地殺戮,她仍是有些不習慣。並非下不了手,僅是單純的不喜歡,那什麼通天寶庫,什麼鑰匙,她完全沒有興趣。
緊趕慢趕,他們三人終於趕到雪山的邊緣處。
赤水側身,往後看去,一大片叢林如一條綠絲帶落於山腳,遠處,點點炊煙,一個個小村落隱約可見,視線再放遠,良田畝畝,成田字形,散落分佈,被一條幽藍的寬闊大河所包圍。
那條大河……
赤水折,那條大河,竟冒出縷縷白煙,如雲似霧,與之前觀禮時的藍湖及其相似,她不由轉頭問夏航,“那條河?”
夏航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道:“那是冰河,源頭就在雪山之上。據傳,河裡所帶的冰寒之氣,是因爲有冰龍曾在其中洗浴的緣故。”
赤水沉默了一下,“那冰河是否有什麼特殊作用?”
夏航微頓,“應該有吧我族的孩童均是去冰河洗浴,據說這樣能去病氣,使身體更健壯。”
赤水聞言,有些明白夏航的優秀體魄從何而來了。
可惜那條冰河處於禁制內。
若這裡的居民都如秦炎師叔那樣有高階修士幫助,那條冰河所起的作用將會更大。
她搖頭,覺得有些可惜,見紫衣女子已經進入雪山,也跟了上去。
只見眼前一片雪白,厚雪高積,不知深幾許,兩側的峭壁上,冰柱根根倒豎,如天然的水晶簾,被陽光照耀,閃爍着陣陣七彩炫爛的光芒。
然赤水卻無法陶醉在如斯美景中,因爲那高高的峭壁上方,被數只龐然大物雄據,正是夏航之前所提的雪鷹,它們那漆黑散出凌厲氣勢的鷹眼如看到了美味獵物般鎖定住他們三人。
赤水有些不適,那道道目光似是能凝聚爲實形,似乎下一瞬間,他們就將飛撲下來,輕易將她撕成碎片。
比起她,夏航則是更加緊張,他的呼吸在那樣攝人的目光下不由變得粗重,偏偏他怕驚擾到了那些雪鷹,強自憋住呼吸,弄出的聲響反而更大。
就見那幾只雪鷹都將目光移向他,似在懷疑着什麼。
空氣似凝滯了一般越來越憋悶,他額際的汗水也顆顆滑落,聚成一條小河,沒入衣襟深處。
“你有銘牌,怕什麼?”紫衣女子回頭,淡淡道。
簡單的一句話,似是解開了某個魔咒一般,夏航只覺得全身一鬆,之前壓抑的感覺頃刻間化爲烏有,呼吸也隨之舒暢了。
他暗含感激地看了紫衣女子一眼,鼓起勇氣,擡頭挺胸,大步往裡走去。
赤水也是一笑,輕快跟了上去。
沒過多久,三人便行至一道約有數丈高的半透明屏障前,那屏障上波光粼粼,散出無盡的能量。
紫衣女子看向夏航,問道:“你真的決定好了嗎?這一步踏出,你或許片刻就會死於非命,若是後悔,現在還來得及。”或許是見夏航這幾日在叢林裡盡心盡力的照顧,紫衣女子的聲音也較平和,沒有了剛開始時的清冷。
夏航往來路看了看,再回頭時,已是目光堅定。
紫衣女子見此,未說什麼,只是掏出自己的銘牌,往禁制上印去。
赤水也依葫蘆畫瓢,只覺銘牌印在屏障上,產生一股無形的力量,生生將屏障撕開,如捲簾般往兩邊退去,露出一條大道。
她將銘牌收回,一步便踏了進去。
情景變換,只覺得一股舒爽的涼風拂過,很是清新。
她折,欣喜地現禁制消失了。
不,應該說之前禁錮着她的那股力量消失了,她的靈力和神識都自由了。
她將神識放開,往四周探去,就見在山下所見的圍繞着頂峰的迷霧已經不再,數重雪山的真貌現於眼前,清寂威嚴,似亙古存在。
她面帶感激將銘牌遞給紫衣女子,“多謝前輩。”
紫衣女子平靜接過,手優雅一翻,一艘隱泛青光的寶船出現,兩頭尖尖,雕刻簡單古樸,在空中極快變至丈許長時停止,微微顫動,在其周圍形成一圈木青色的光暈,很是大氣。
紫衣女子閃至船內,向兩人微微頷。
赤水會意,身形一閃,立於對方身側,而夏航,則是呈目瞪口呆狀被紫衣女子帶至船上。寶船似離了弦的箭一般飛往高處的雪山飛去,兩旁的峭壁雪山成流線狀自眼角飛逝。
夏航眼含奇光打量着船內的一切,身形激動的微微顫抖而不自知。
赤水笑笑,目光掃過下方座座大小不一的雪峰,隱露一絲異色。如此廣大的區域,竟是沒有現絲毫生氣,這雪山裡,就沒有其他生靈麼?
她正走神間,就聽紫衣女子一聲清喝:“注意了。”她連忙往四周看去,待見到遠方那個豔紅色身影時,也不由臉色大變。
那是妖修,妖力高深的妖修。
幾乎是瞬間,厚重的威壓如重兵壓境一般滾滾而來,帶着濃濃的血腥氣息襲入鼻間,讓人生出一股窒息恐懼之感。
歸一期妖修
赤水輕輕顫慄,移目望向紫衣女子,卻見對方目沉若水,正定定望着她,“你不要怪我。”
赤水微愣,就見對方手掌輕輕往寶船邊上一拍,寶船如同得到鼓勵一般,鼓足了勁地往前方飛射而去。
赤水反應過來,眼帶驚色不可置信地直視前方,她完全沒有想到紫衣女子居然會選擇向着那個妖修迎面衝去,而不是避讓。
天啊地啊她不要命了嗎?
可不可以不去啊她看着紫衣女子如飛蛾撲火般極是悲壯的面色,忽然明白對方之前問夏航時話裡所含的意思了。
所謂的片刻就會死於非命,就是指現在吧與歸一期強者對陣,能活命的機率不過一層,她真想不通,爲什麼對方還要以卵擊石呢?而且,還要梢帶她和夏航二人。
這是爲什麼?
夏航終於察覺兩人的表情不對,帶着淡淡的疑惑問道:“怎麼了?”
赤水無語凝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