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赤水的小木屋。
赤水有些無奈的望着那隻赤紅色小妖獸,自從它再次醒來後,就一直用着一個後腦勺和兩隻小肉翅對着她,它自己則抱着它出生的一片蛋殼“喀嚓喀嚓”啃個不停,眼看着,那些蛋殼就要被它啃完了,它的身體已經又長高了半寸左右,但至今爲止,赤水還是沒有能夠和它進行有效的溝通。
所以,赤水還是同兩日前一樣,對它是一無所知。
這樣不行,哪有不瞭解和自己締結了血契的妖獸的?今天,她一定要問個明白。赤水下定決心後,伸出右手,用食指輕輕戳了戳它那兩隻小肉翅中間的脊樑骨,問道:“小傢伙,你是什麼妖獸啊?”
那小妖獸被赤水一戳,有些惱怒地轉過頭來,直直地盯住赤水,就是這隻卑劣的小爬蟲,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趁它還在蛋殼中無法反抗,竟然和它締結了契約,真是卑鄙無恥到了極點。
想到此,它更是不想理這隻小爬蟲,徑自又把頭轉回去,繼續啃着它的蛋殼,對赤水來了一個視而不見。
赤水見此,無奈翻了一個白眼,她這是被它嫌弄了麼?
其實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想想她和它締結血契的整個過程,她纔是最無辜的,它要怪,也應該去怪它的老爹去,誰讓它的老爹說了別人三個字,讓那小心眼的別人記了仇,將它偷走了,最終,還禍害到了她的頭上。
並且,她也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就它這麼一隻弱小得連施出的小火苗都只有豌豆那麼大一點的嬰兒期妖獸,能夠幫助她什麼?她才應該是那個嫌棄的人,而不是被嫌棄的人。
不過,因爲事情都已過去了那麼久,赤水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心中的怨念比起這個剛出生的小傢伙,就要弱得多了。
她已經接受了事實,不管怎麼樣,她和它以後都是要捆綁在一起的,當然一開始,就要打好關係是不?
所以,她又伸出食指,在相同的位置又戳了戳,一下,它不理,再戳一下,它還是不理,赤水加大力氣,重重的又戳了一下,戳得它的身體都往前傾了一下,它還是沒有理。
這下,赤水真的有些怒了,雖然你長大了確實會很厲害,但現在也才只是個小嬰兒,我還奈何不了你了?
她換了一個方向,在它身側前爪的爪臂上用力一戳,就見它一個不穩,側倒在圓桌上,只用兩隻平圓厚實的腳掌正對着赤水。
“撲哧——”赤水忍不住就是一樂,就見它兩隻腳掌憑空踩了幾下,用力掙扎往側面一滾,又重新站立起來,赤水未等它站穩,又一戳,它就又側倒在圓桌上了。
它終於憤怒了,往旁邊連滾數圈,在赤水反應不及之下,迅速的站起,然後嘴巴一張,一團小火苗從中噴出,直朝赤水衝去……
那小火苗比起兩日前,卻要大上一圈,看來那蛋殼的營養咱實不錯,那小火苗已經可以衝到她面前了,她抽出一小縷靈力,輕輕一擋,那小火苗就消失無影了。
然後,赤水對券它得意一笑,說道:“你若還不理我,我就繼續戳下去。”
就見它雙目大睜,內裡好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燒,直瞪着赤水,好似這樣,那怒火就能將赤水瞬間焚燬,化爲灰燼,消失在它的眼前。
“耶?真不理我啊?那我戳了哦。“赤水伸出食指,一副再次繼續的表情。
“哼!”就聽它鼻端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然後右腳腳掌擡起,用力的往圓桌上一跺,它就化爲一抹赤水色靈光,瞬間沒入了赤水的眉心。
赤水一驚,將從齊俊給她的那本書上學到的召填咒一念,想將它再次召出來,卻是沒有一點動靜。
在她又試了兩次,還是不行後,赤水無奈了。
這次行動,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算是徹底的失敗了。不過很快,赤水就想開了,來日方長,她還怕它不出來麼?
就這樣,在赤水和它鬥智鬥勇中,日子又過去了七日,不過,赤水仍然沒有問出一點信息,她對它沒有一點辦法,因爲宅想出來就出來,想回去就回去,完全不受赤水一點控制。
這日晚上,在那隻小妖獸又被赤水逼回去後,她的內心一陣萌動,彷彿就要獲得新生一般,她大驚,這次是突破的感覺麼?
她忙轉身回到牀上,盤起雙膝,進入修煉中,往內裡一看,就是一喜,只見她脈絡內的五色靈力,竟是比平時要活躍得多,它們好似也很興奮,正賣力的往前涌動,速度也比平時要快幾分。
這次絕對沒錯,她是要突破了。
現在,她身體內的每個細胞都似在燥動,它們也感應到了麼?赤水放鬆身體,開始運行修煉的法決,以她爲中心,方圓兩公里內,所有五系屬性的光點,像是被碰石吸引,急速地往赤水的體內奔去。
赤水本就已經修煉到了頂峰,脈絡裡早已充滿了能量,那些新進的光點衝進脈絡裡,還來不及移動,後面的光點又衝了進來,越積越多,光點之間的擠壓也越來越強,最後,到達了臨界點,那些光點全部用力,一股力量直衝那包圍著它們的脈絡而去,那脈絡承受不了這股能量,被它強行的擴伸開來。
那脈絡被一寸一寸的擴展,同時,赤水感覺到一股猛烈的疼痛向她襲來,竟是比她前一次突破時,要強烈數倍。
好在,赤水之前斬裂元神時,所受的痛苦比這還要強烈百倍,那次創傷使得她的承受能力大幅度加強,這股疼痛雖然也讓她的五個元神都爲之一顫,但這樣的強度,她是絕對頂得住的。
她只需要靜待這股疼痛過去,那麼她就突破成功了。
這段時間並不漫長,約有二個時辰,那脈絡就就已經擴展完畢,疼痛開始慢慢的減輕,直至完全消失。
赤水心裡一定,這是已經突破成功了,她忙運行起第八層的修煉口決,引導脈絡內的能量運行,只見因爲脈絡空間增大,那些光點開始散開,那五色靈力光條在向前運行的同時,也纔開始主動吸收周圍同系屬性的光點,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全部吸收完畢。
赤水輕舒了一口氣,從入定中醒來,一抹流光從她眼中一閃而逝,整雙眼,似更清靈了幾分。
她低頭看了看,果然,每次突破時出汗,排出身體內的雜質,都形成一層厚厚的污垢,粘在貼身的衣裳上,很是不舒服,而且這次突破,排出的雜質,竟似比上次要多出數倍。
她馬上去打水,將自己徹底的清潔了一番後,纔在圓桌上坐了下來。
突破到了第八層,她的感知也相應地又增長了一倍餘,她剛纔測試了一下,她現在的感知範圍已經擴大到以她爲中心點,方圓四公里半的範圍。
按理說,她第七層只有兩公里的感知範圍,第八層卻已經達到了四公里半,那多出來的半公里,難道就是她斬梨成五個元神後的附加類勵?她暗自盤算,覺得這是最大的可能。
感知增強,那麼她煉陣的能力肯定也會相應地提高,想到此,赤水心裡更是喜不自勝。
因爲,那位紅衣怒神給出的五年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半,還餘三年半,要說這麼一點時間,要從第八層修煉至築基,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的事情,沒有一點可能。
但赤水心裡下意識的不會這樣想,特別是在她斬裂成五個元神後,她的修煉速度更是飛速提升,她就好似看到了一線希望,在沒有其它辦法的情況下,她怎麼也要拼上一拼。
坐以待斃絕對不是她的風格!
煉陣能力越高,凝鍊出的陣旗就會越多,她也就會有更充足的靈石。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有足夠的時間能夠增進她的修爲。但在時間固定的情況下,她就需要靈石,去購買能夠增進修爲的靈藥,輔助她修行。
所以,她又怎能不喜呢?
她內心愉悅,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溢出一抹微笑,久久不散。
就在這時,在她的心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哼,居然還真突破了,卑鄙無恥的小爬蟲。,
那聲音清脆雅嫩,煞是好聽,但語氣卻是老成,說着氣死人不償命的話,瞬間就將赤水的笑臉打散掉。
又是小爬蟲?
爲什麼?它老爹這樣,它也這樣,難不成它們鄙視人類的習慣,已經深入到了骨髓裡?連這個剛剛破殼而出,沒有經過父母教養的小妖獸,都這樣稱呼她?
她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她試著,在心裡問迷:”小爬蟲?這是誰教你的?”
一片安靜,沒有聲音回答她。
不過,赤水總是覺得,她好像又被那隻小妖獸鄙視了,它根本就不屑回答她,所以纔不吱聲。
想到此,赤水腦門的青筋就不由得抽動了一下,但想到她現在還奈何不了它,正打算放棄的時候,心裡的那個聲音又再次響起,不過不是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我餓了——”
聲音略低,很是委屈,又帶着一腔控訴,好像赤水虐待了它。
赤水一想,果然,在它出殼後的兩天,它將那蛋殼啃完後,就再也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它也沒吱聲!
不過能怪她嗎?
赤水有些無奈,她能怎麼樣?還不是得去給它找食物,就當是自己養的一隻小寵物吧!
這樣想着,她的心情也就好上了幾分,她在心裡問道:”你吃什麼啊?”
“肉。”很響亮很堅定的聲音,在赤水的話音剛落時就響起。
赤水一陣無語,她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估計還得有一個半時辰,天才會亮。她只好在心裡道:“再堅持兩個時辰吧!天亮了我就去給你找吃的。”
又沒有聲音了,不過赤水已經習慣了。
她也重新靜坐下來,進行修煉中。現在已經突破到了第八層,就是一個半時辰,她也得抓住,能多增進一分修爲,她也就會多出一分希望。
天亮後,赤水去膳閣主廚時,專門找鄭大廚要了一些獸肉。
還好,因爲小妖獸現在還小,所以食量並不是很大,她要到的那些獸肉,差不多夠它吃上一個月。
但隨着它的長大,食量肯定也會跟着增大。第一次,赤水因爲締結的是一隻小妖獸而感到慶幸,因爲它成長緩慢啊!那她就不用爲它的食物問題而操心勞神了。
不然,讓她上哪去給它找食物啊?
接下來的日子,赤水的生活又恢復了規律。
一個月後,赤水拿着一個小水鏡,久久地盯着鏡子裡的人影,不住地嘆氣。
她額頭上的小火苗圖案,不僅沒有消失,而且,顏色好像還加深了一點。以前,這因案和膚色相近,別人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來的,現在不行了,別人輕輕一掃,就有可能看到,她已經開始引起別人的注意了。
達情況,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以前,她還可以安慰自己說,因爲小妖獸還沒有孵化。可現在,小妖獸都出殼一個多月了,這小火苗圖案還沒有消失,難不成,就讓她的眉心一直頂着?
不要啊!那樣不是太有特點了麼?別人一下就曉得她是誰了和她要的平凡完全背道而馳。
不行,她得去問問!剛巧,齊俊前一陣子回來了,先問問他去。
她將小水鏡往懷裡一揣,就往齊俊的洞府奔去。
不多時她就來到了齊俊洞府,還好齊俊在。在他們倆相繼坐下後,赤水也沒有拐彎,直接就向他問道:“齊大哥,你當初眉心的圖案怎麼消失的啊?有預兆沒?”
齊俊一聽,目光往赤水的眉心一掃,自然就瞭解了赤水的來意,他搖了搖頭,答道:“沒有什麼預兆,一般來說,只要你與你的妖獸心靈完全相通了,那圖案就會消失的。”
“心靈完全相通,怎麼樣纔算啊?”這概念太模糊了,赤水有點疑惑。
齊俊想了一下,然後才用最通俗的語言答道:”就好像你和你的妖獸是同一個人,你就是它,它就是你。”
赤水一聽,汗立馬就下來了。這要求,也太高了也?
而且,他說的那種感覺,她從來就沒有體會過。這是不是意味着,她要想讓那個圖案消失,還遙遙無期?
齊俊自然看出,赤水的臉色金變了,知道情況有異,他試探性地問道:“你眉心的圖案,顏色加深了一點,難道你的妖獸蛋出生了?”
赤水點點頭,苦着一張臉,答道:“一個多月前就破殼出生了,可我從來沒有過你說的那種感覺啊?”
“從來沒有?”齊俊一聽,微微皺了下眉,才說道:”我能看看你的契約獸麼?”
“嗯。“赤水同意了,但她卻沒有念召喚咒,她只是在心裡說:“小傢伙,出來一下。一
數息過後,沒有反應,赤水尷尬地向齊俊笑笑,在她的心裡,則惡狠狠地說了一個字,“肉!”
立刻,赤水的眉心赤紅色靈光一閃,射入空中,那小妖獸就懸停在赤水旁邊不遠處,它見赤水望向它,它還在對她剛纔用肉成脅它而大感不滿,身子一側,又只留給了赤水一個背影。
還沒等赤水反應,赤紅色光芒又一閃,眨眼間沒入她的眉心,它又回去了。
赤水的臉色一下變得很不自然,衝齊俊呵呵乾笑道:“它又回去了。”
剛纔的情景,齊俊自然全看到了,他沉默了許久,纔有些遲疑地問道:“它出來,回去,都不由你控制麼?”
赤水聽到此問,滿臉詫弄,不由問道:“我還能控制它?上次你的契約獸不也是自已回去了麼?”這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齊俊搖了搖頭,說道:”那也是我心裡同意,它纔回去的。我要不同意,它就回不去。
這難道不是契約獸聽不聽話的問題,而是她的權利被判奪了的問題?想到此,赤水頓時覺得萬分沮喪。
本來,她也只是因爲這小妖獸不聽她的話,而有些尷尬,但,現在性質全變了,她終於知道,她是因爲沒有本應該具有的權利,無法控制它,所以它才能不聽她的話。
關鍵在於,她的權利是怎麼被剝奪的?不用說,肯定又與她締結血契的異常有關。
想想當時,在那叫穹目的男子幫她締結了血契時,那妖獸蛋不是被那紅衣怒神搶過去,又被連施了數道法決麼?肯定就是這其中哪兒出現問題了。
至於,她的權利能不能再找回來,她根本就沒有往這方而想。
因爲,她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
看來,她要想將她眉心的小火苗圖案給弄掉,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她沒權利控制它,也沒法和它心靈相通啊!
想到此,赤水有些悶悶不樂,她看到齊俊擔憂的目光,才勉強笑道:“可能是因爲我締結血契時,出現了異常。”
說到此,她用手指了指眉心,又繼續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的,就是這個圖案越來越醒目了,有點小麻煩。”
齊俊見此,沉思了片刻,才說道:“你的問題,以前沒有人遇到,不過理論上來說,不管你能不能控制它,只要你和它心靈完全相通了,那圖案應該就會消失的。”
赤水聽之,點了點頭,又和齊俊拉了一下家常,才告別離開他的洞府,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齊俊說的那話,雖然理論上有可能,但那是他不瞭解她這隻小妖獸的脾氣。至少,赤水是從來不敢想像,以它深入骨髓般鄙視人類的習性,會願意同她心靈相遜
她再次掏出小水鏡,同時用手摸着那圖案,心裡想道:此路不通,那我是不是應該想想其它的辦法?比如說,胭脂或者面具?
胭脂?把臉的其餘部分全部塗紅?那就完全不能看了,她自己也難受啊,放棄。在那圖案上塗白粉?不行,那圖案上有靈氣波動,白粉根本就塗不上去。那就只有戴上面具,將整張臉遮起來。
看來只有此路可行,以後,得多留意,有沒有適合她的面具。
赤水心裡作下此決定,心也安定下來,沒有再多想其它,在牀上靜坐下來,又進入修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