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見她幫不上忙。便給自己施了一箇中級回春術,讓小腿上的傷口緩緩閉合,疼痛大大減輕,她輕鬆了一口氣。
然而,由於他們升至空中,無數的妖禽被吸引而來,從四面八方將他們團團圍住,竟似一個黑色的大蛹,僅是能緩慢往前行進。
赤水的目光被那無數的妖禽擋住,竟是看不到小島的具體位置。
那位黑衣前輩攻擊力也不弱,但架不住那麼多妖禽,而赤水和小妖在一旁,雖是驚恐着急,卻是不敢亂動一分,心怕讓那位黑衣前輩分了心。
赤水感知探出,發現那小島距離他們僅有數十丈了,她心下一橫,手一翻,將那兩顆雷珠掏出,遞給那位黑衣前輩。
這兩顆雷珠,十餘年了。她一直都沒有捨得使用。現在,卻是一下就將兩顆全掏了出來。
她這也是爲了長遠打算,光是接近此座小島,就是如此驚險,不知道島上還有什麼在等着他們,所以,那位黑衣前輩必須保存靈力,不然,光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怕是走不了多遠。
那位黑衣前輩見之,略一驚訝,並不說話,接過那兩顆雷珠,一眼掃過,便知道了其大概的威力。
就見他十數柄黑匕同時往前方擊出,劃出一條道來,他帶着赤水,往那空白處一躍,青色小旗一裹,同時,將一顆雷珠彈出至他們剛纔的位置。
在那的一隻妖禽一下閃避不及,被雷珠擊了個正着,頓時,一聲轟天震響,雷珠炸開,在那周圍的妖禽,都被這雷珠的威力震得一陣眩暈。無法再把握平衡,身形不穩,陸續的往下方墜去。
就是那位黑衣前輩和赤水,雖被那面青色小旗護住,身形也是略晃一下才穩定下來,他們早就知道,這雷珠,並不能擊殺它們,但能減緩它們的攻擊,也就值了。
那位黑衣前輩,自是帶着赤水,趁着那些妖禽還未完全靠攏之時,往小島奔去。
而赤水,看着那些因被雷珠震暈,墜落在湖面上的妖禽身體,卻是並沒有見有什麼動作,便有鮮血漫延開來,而那些妖禽的身體,一會兒也就不知所蹤,那些鮮血也越來越淡,不久便被湖水稀釋。再看不出來。
一隻妖禽如此,其它墜落的妖禽也是如此,赤水看之,全身一冷,竟覺得無比滲人。
與之相比,她竟覺得,還是在高空中比較安全一些。而小妖,丟下一聲“好嚇人”之後,就將頭扎進她的髮髻裡,再也不肯出來了。
那位黑衣前輩自也是發現了,不再遲疑,迅速揮開擋路的妖禽,因爲一部分妖禽被震落,而稍遠一些的妖禽,也似還沒有緩和過來,妖禽的密集度不比方纔,他們的速度自是要快上數倍,不多時,他們就已到達了小島邊緣。
赤水正想提起那小島上的禁制,就見那位前輩帶着她一個加速衝刺,竟沒有一絲阻礙的衝進了那禁制內。
待赤水轉過頭去再看時,就見那禁制外,追着他們的那些妖禽在外面天空中盤旋尖鳴,竟是久久不肯離去。
它們好似並不能突破這個禁制,赤水心下略鬆,轉過頭一看,哇!這是人間仙境麼?
陽光明媚,天空碧朗無雲,無數的鮮花在山野間盛開。隨風輕輕搖曳,引來了一羣羣的蜜蜂蝴蝶。
而此小島,在外面看來,明明只有方圓千餘丈,待她進了禁制後,才知道,這比她的預計不知超出了多少倍。這又是什麼樣的法陣?竟有壓縮空間的效果。
並且,她的感知,竟也如在黃階秘境一般,被壓制到僅有一成的大小。
她將感知全面放開,也只探到在她的前方,有一座山,雖然僅能窺見這座山極小的一角,但她怎麼看,都覺得這很像她前世看到月亮上的山一樣,峰頂不是高高凸起,而是成弧形。
難不成,這是環形山?
就聽那位前輩的聲音響起,“接下來,應該沒有太大的危險,此處同黃階秘境一樣,不能御使飛行法器,你只需要小心避開一些妖獸。到那環山的中央便是。”
他在赤水點頭後,將剩餘的那顆雷珠遞給她,便遁入了引魂笛中。
赤水小心的接過那顆雷珠,心裡同時想道,黑衣前輩所說的環山,應該就是她猜測的環形山吧?
既然知道是要到山的中央,還是儘早到達的好,進島之前湖水裡的那些東西和那些妖禽,確實把她嚇住了。
就連如此美麗的風景,她也沒有要停下來觀看的興致。小妖也僅是將頭探出來看了看,卻是沒有跑出去玩耍。赤水給自己加持了疾馳術後,便往遠方的那座山奔去。
約莫過了大半日的工夫,她就到達了山腳下。仰頭一望,這山真是陡啊!她估計,怎麼也在七十五度角以上。而以她的角度望去,此山更是比她預先估計的高。
難怪那位黑衣前輩遁入引魂笛內了,就算她沒有爬過,她也不想去爬這樣的山。
而且,此山,似是毫無人煙,竟沒有哪怕一條小路,山壁上除了一些野花野草和不多的幾株矮樹外,再無其它。
這裡又不能御使飛行法器,就算她加持了疾馳術,也僅是減輕身體的一部分重量,加快行進速度,其餘的,怕還是要靠她的體力一點一點往前走。
赤水認命地嘆了一口氣,好吧!既然此山必須要爬,那就從現在開始吧!她挑了一條相較之下較爲容易的之字路線,一躍而上,開始了她的爬山大業。
現在,她加持疾馳術,一躍之下,也僅躍出數丈的距離,她的心裡一涼,這比起在外面,卻是差遠了。
兩日後,赤水攀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喘了一口氣,這越往上走,路程就越是艱難,就算是她加持了疾馳術,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總覺得這島上的岩石不太正常,雖然不是磁石,但她怎麼覺得越往上走。她加持的疾馳術,越沒有效果呢?
到現在,她都已經不加持了,只靠着自身的體力,一步一步往上爬,實在是把她累慘了。不行,她還得再休息一下。
趁着空閒的時候,赤水在心底輕輕問道:“小白,你知道此地是什麼地方麼?”
她一路行來,也只知道這裡位於蒼洲大陸的西部,妖族的範圍內,其餘的,全都不知啊!而且,她一路所見,都可以看出此座小島的不一般,不用猜測,她都知道,這自又是上古修士的遺蹟。
年代如此久遠,這裡又是妖族的地界,小白有着傳承記憶,有可能知道什麼也說不定。
半晌,小白才遲疑的答道:“沒有,這怕是家族或者門派的私有領地,我並沒有這方面的信息,不過,這山的岩石,我卻是找到了它的資料。”
在小白說沒有時,赤水臉上隱露一絲失望,後聽小白說起知道這岩石的資料,她便抱着聽一聽也無妨的想法,請小白細細說來。
這不聽不知道啊,一聽還真就嚇了赤水一跳,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岩石,竟也是一種煉器原材料,聽說,從這種岩石中,可以提取到一種叫重磁的金屬,滲在其它煉器材料中,可以讓材料更加密實,同時,可以干擾對方武器的行進路線,有着一定的吸附作用。
若是武器中滲入的重磁足夠,就是閉着眼睛將武器扔出去,也能擊中對方的武器,當然,這是有利有弊的,端看使用的人怎麼應用了。
聽說,現在,這種煉器原材料已是不多,赤水大喜,馬上搬起旁邊一塊岩石就往指環裡運。
她隨即起身,滿懷激情往上爬去,同時不停的把路邊散落的岩石往指環裡運。
有動力,自是速度加倍,她專門在她的指環裡開闢出了一塊空地,堆放這些岩石。
數日後,赤水站在山頂,望着那環形山裡凹進去的大片密林,有一種如神降臨人間的感覺,那廣闊的地域,竟都在她的腳下。
她目光一低,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便看到她的腳下方,那環形山的另一面,竟是直直垂下,真真正正的九十度。這可讓她怎麼下去啊?
感知探進指環裡,望着那一座由無數塊岩石堆成的大山,一股滿足感升起,就在這時,她就聽到小白假咳了一聲,弱弱道:“我之前忘了說了,這些岩石所含的重磁較少,大概僅有三十萬分之一吧!”
赤水身體一頓,沉默了數息,才確認似地輕輕問道:“你確定是三十萬分之一,而不是十萬,或者一萬?”
良久,小白的聲音纔再度響起,非常確定地道,“我再次確認了,以這些岩石的斷面來看,是三十萬分之一沒錯。”
赤水腦裡轟的一聲巨響,這三十萬分之一,她要怎麼提煉啊?她腦門青筋一抽,怒聲吼道:“你給我出來。”
她一定要讓它知道話只說一半會有的後果。
“我繼續修煉了。”小白輕飄飄的一句話,便不再作聲了。
赤水現在奈何不了它,一腔怒氣無處可發,左右看了看,一腳就將旁邊的一塊約有藤球大小的岩石踢下了山頂。當然,她是往裡踢的,就見那塊岩石在一段弧形的軌跡後,便直直往下墜去。
山崖太高,沒有一點聲音傳來。
赤水這還不解氣,見周圍已無能踢的岩石,往將感知探進指環裡,將她之前費力撿的岩石,數塊十數塊的運出,往那崖下拋去。
良久,等她覺得解氣了,她指環裡面的大山,也才消去了一個角而已。可見這數日來,她是多麼的勤奮。
好吧,至少,她爬山的速度比起之前快了一倍,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
她的火氣漸漸平息下來,不再想這個,反而開始考慮起,這個直直的懸崖,她要怎麼下去呢?
她往兩旁一看,見目光所及的範圍內,崖邊都是如此,這可把她難住了,看來沒有其它的路好走,她只有跳崖了。
想到此,她心裡止不住的打鼓,這跳崖,她的觀念仍是沒有改過來,總是覺得很危險,這可是關係到性命的事,先不說跳下去摔不摔得死人,就是那崖下到底有些什麼東西,她也不知道啊!
而且,她貌似跟跳崖極是有緣,之前已有兩次經歷了,一次是在黃階秘境時,在走投無路之下跳了,另一次則是被那個叫穹目的男子在她毫不及防的情況下推下去了。
但在正常的情況下,若是要她自己跳,怕她半天都鼓不起勇氣,就比如現在。
她猶豫了半晌,當時她可是還能御使引魂笛,而現在卻是不能了,光是一個疾馳術,好像很是不保險啊!
而她問過那位黑衣前輩,給她的指示也是直接跳下去,她無奈之下,給自己加持了疾馳術後,又掏出以前她在萬丹門的地界被打劫時,那個黃衣女子的傘形防禦法器。
雖然那個傘形防禦法器的品階不高,這十餘年來,她從來沒有拿出來用過,但現在她也不是要拿它來防禦,她將那位黃衣女子的感知輕輕抹去後,便注入靈力,將它放大。
隨即,她一狠心,雙手緊緊握住傘柄,將那傘扛在肩上,內心掙扎了良久,才閉上雙眼,往那崖下直直跳去……
而就在赤水剛剛爬上山頂時,在那環形山內茂密叢林的邊緣。
四位青年男子正坐在一旁散落的岩石上休息,那位紫衣男子掏出地圖,看了很久,才確定道:“就是此處,從這裡進去,再行近十日,就可以到達目的地了。”
白衣男子聽之點了點頭,目光望着那茂密的叢林,臉色平靜,看不出他心裡的想法。而另外二位男子,一人着青衣,一人着黑衣,相視了一眼,俱都是沉默不語。
那紫衣男子目光移向衆人,接着道:“沒有想到,那花竟仍是比預估的要晚了數年,我已得信,再過半個月,就是花完全盛開的時候。只是進入了叢林,比起我們之前一直沿着外圍走,危險係數要高出數倍,醜話說在前頭,你們萬不可輕易離開隊伍,若是有人走失,可就怪不得我們不等人了。”
他雖然語調和緩,但若是細聽之下,便能發現那聲音中的冷意,那白衣男子僅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另兩位男子,臉色卻是略沉,一絲憂慮閃過。
那紫衣男子或許是覺得之前把話說得有些僵,復笑了笑,道:“這叢林,我也僅進去過一次,有太多的未知,我也是擔心大家進去後,並不能全身而退。”
他拍了拍衣袖,似是想拍去身上的塵埃,提議道:“我們再休整半個時辰,就出發吧!你們可有異議?”
那白衣男子正要搖頭,驀地感知到了什麼,衝那紫衣男子提醒道:“小心。”
那紫衣男子正在觀察幾人的表情,聽到那白衣男子的話,身體條件反射地往旁邊一閃,就見在他之前的位置處,一塊如藤球般大小的岩石竟直直落下,不知道是因爲山頂太高,還是別的,竟生生砸入了那處實地,只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大坑。
那紫衣男子臉色一沉,這是有人要暗算他?他腦裡迅速過濾出可疑的人選,此行,他做的極其隱密,是什麼時候,什麼人走漏了風聲呢?
他還沒有想出所以然,就見那上空,竟又有數塊岩石落下,他們幾人都是一驚,齊齊往旁邊閃去。
待他們全到了安全的地方,便見到那上空,不斷有許多大小一的岩石落下,有時數塊,有時十數塊,並不定數,而且那些岩石都是以極重的力道砸在地面上,每每砸出一個大坑。
若是那些岩石砸在人身上,怕是所砸之處,骨頭都得盡碎。
那紫衣男子見此,神色連變了數下,看來,這並不像是專門針對於他的?那究竟是誰呢?他這樣做,有什麼目的?
他將目光移向其他人,想看出一點端倪,但其餘三人都是一臉莫名,雖是驚詫那岩石的力道,但也僅是表現淡淡。
他便看向那白衣男子,問道:“你可是發現了什麼?”
那白衣男子仰頭先望一眼上空,山頂太高,完全超出了他感知的範圍,他便搖了搖頭,“看得出是人力所爲,只是不知目的何在。”
其餘兩人自也是想到有可能是消息泄露,若是如此,怕他們一路上,危險度將大大增高,若是有人設伏,那後果更是不敢設想。
那紫衣男子看着衆人的表情,便知大家心裡所想,他默了默,目光復看向其他人,“此次行動,計劃得很周詳,應該不會有消息泄露才對。”
那位白衣男子聽之一副置之事外的樣子,而另外兩人,俱都是神色一變,若計劃周詳,那不是有人故意泄露?
會是誰呢?四人俱是安靜了下來。
一會兒後,天空中,已是再無岩石落下,他們四人又互看了一眼,隨即目光移向那之前的位置,此時,落下的岩石,已是堆成了一座小山。
四人又等了一陣,見上空確實沒有岩石落下後,那白衣男子才走上前去,撿起堆在上方的一塊岩石看了看,說道:“這些應該都是從路邊撿來的岩石,一面較爲光滑,一面還沾着一些泥土……”
他正要繼續說話,就聽一聲女子的尖叫傳來,他一驚,仰頭往上一看,就見上方,一個黑色的身影,抓着一把僅剩骨架的傘,正以極快的速度,直直往他站立的位置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