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衛士迴應道:“將軍,那江南軍的投石機並不曾向我軍營寨靠近許多。但他們只是在原地,覆蓋的距離就增加了數百步。看來先前他們並不曾用全力拋射!”
王威撤退的腳步一個趄趔:“怎麼會如此?也就是說江南軍的投石機攻擊距離,是我軍的弓弩的兩倍以上嗎?這個仗該如何去打!”
看看暫時安全了,伊籍停下了有些痠痛的腳步。
苦澀的說道:“看來江南軍的這次突襲,我軍中士卒傷亡不會很大。但咱們在營中準備用於防守的箭矢,弩弓爲了運送方便,都存在在靠近寨牆之處,如今全部被他們付之一炬了!
寨牆又已經燒燬,我軍已經無險可守,這仗算是不戰而敗了!王將軍,下令全軍,撤退回襄陽吧!唉!當初有江陵堅城不守,卻讓大軍守這長阪坡。要用人命來拼嗎?何其昏也!”
監軍蔡瓚終於在幾個衛士的保護下,衝到處着火的營寨中衝了出來。看來他應該是心情十分的輕鬆,睡得比較死,這才落在了後面。
正好聽到伊籍建議撤軍的話,立即反對的大聲叫道:“不能撤,不許撤,本監軍反對撤軍。機伯你是想要賣了襄陽嗎?長阪坡一撤,襄陽城的南面就無險可守。
江南軍就會直達襄陽城下,你難道不知道嗎?”
伊籍翻了一個白眼,正想要駁斥這個草包監軍一番時,只聽見嗖的一聲銳利的破空之聲。一支不知從何處射來的狼牙箭。已經準確的命中了蔡瓚的面門。
這個在軍中囂張了整整兩個月的監軍大人,只穿着中衣,大叫一聲立刻死在了地上。
一羣衛士們頓時大驚,七嘴八舌中紛亂的呼喊着:“保護將軍。保護軍師,保護監軍!哦,監軍已死,不用再保護了!收斂監軍遺體!”
王威大怒,自己的監軍被人射殺在自己眼前,誰能不怒。
轉頭向着被大火映紅的羣山大喝道:“何方鼠輩,膽敢背後暗下殺手,害我監軍!給本將滾來受死!”
蔡瓚意外中伏而死。王威知道若是不能找出兇手來,回到襄陽肯定沒法向蔡瑁等人交待。不論是有多少埋伏的敵軍,至少要知道是誰射出了這箭。
但是片刻的沉默之後,回答他的卻是一連三支。連貫而來的利箭。
王威大驚,急忙中揮動手中的鋼刀,將來勢凌厲的三箭格擋避過。
再次向着箭射來的方向叫道:“居然是連環三箭?來將可是南陽黃忠,黃漢升!既是故人,何不出來一見!”
一個清亮的嗓音響起:“哈哈!你這敵將又是誰人。怎生識得我家父親!對付你這樣的三流貨色,哪裡要勞動我家父親親自出手,本將就能將你輕鬆拿下!
本將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南陽黃敘是也!你叫的那是我家老爹!”
王威擡眼一看,來的只是個不認識的少年。知道想要套交情也是無用。反而是輕輕的鬆一口氣。要是真的是傳說中的箭神黃忠來了,他哪裡還會有反抗的勇氣。
在黃忠那足有五石強弓與變態箭術威脅下。沒有人能在交戰中保證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但此刻王威有些苦澀的看了一眼身邊,大都是剛剛睡醒,根本沒有幾個衣甲完備的士卒。想要抵抗也是有所不能。只有自己的衛隊,還算是精銳,大多數都已經披掛整齊。
轉頭對着伊籍說道:“機伯,你速帶大軍撤往襄陽,以求再戰!本將在此斷後,快走!”
“兒郎們,隨本將阻截追兵!保護軍師與大軍撤退!”
忠心耿耿的衛士們鬨然應是,他們本就是爲主將而生,爲主將而死的烈士。主將去哪裡,他們自然也就跟着去,哪怕前面是真正的刀山火海,死也不會退縮。
就在王威想要在這坡佈置衛隊進行防守之時,只聽山上一聲鑼響。漫山遍野的立起了無數的穿着怪異的士卒,每個人的臉上都塗着怪異的色彩,手裡都已經端着上了弦的弩弓。
黑黝黝的箭頭正緊緊的瞄着山腳下,正擁擠着下坡的荊州軍士卒。
一聲氣吞山河的吼聲響起,在這高高的山坡之上,彷彿突然起了個霹靂。連剛剛爬上山頭的太陽似乎也被嚇的,重新掉下去幾分。
“呔,燕人張益德在此!江南總督有令,降者免死!如有頑抗者,就地格殺!”
這還是孫策特地安排的張飛跟着呂蒙的山地軍,繞了幾天的山路,潛伏到了荊州軍撤退的必經之路上。重演了一回記憶中的那一聲吼,威震百萬兵的氣慨。
只爲了彌補心中那一點點的遺憾。張飛這一聲吼,在羣山峽谷中間引起無數的回聲,果然如同神人降世一般。本就膽戰心驚的荊州軍們頓時被嚇破了膽。
無數受驚的士卒慘叫着,被無情的擠下了懸崖。而摔倒在路上的人,只能是化爲肉泥,成爲山石的一部分。更多走在前面的人,拔腿衝向坡下。
撒腿向着襄陽方向狂奔而去,但長阪坡的官道只有那樣一點的寬度,一次又能逃出幾個。
當呂蒙帶着兩千山地軍用密集的箭雨,封鎖了一段路口之後。兩萬有餘的荊州軍,再不敢向下衝向那似乎綿綿不絕的死亡箭雨,就算被擠掉下懸崖也不敢。
地上倒下的那數百人就是明證,沒有人能從如此密集且穿透力強大的弩弓之下逃出命去。
殿後的王威見到大軍居然被敵人反包圍,頓時大急,這個對劉表算是忠心耿耿的老將。眼見事不可爲,只想着將士卒們儘可能多的帶回襄陽去。
不斷的向着屬下大聲喝叫着下令,張飛大叫過一聲後。荊州軍被他的威勢所懾,四野都靜了下來。獨有王威的傳令聲,立刻顯得十分的刺耳。
張飛豹眼環睜,死死的瞄住了這個還在敢三爺眼前喝叫的敵將。因爲要再次上山,已經有了很強的山地作戰經驗的張飛明白,重新打造的蛇矛在山地中行動就不合適攜帶了。
好戰的張飛又不想放過這次出征的機會,在孫策故意的建議下。匠營爲張飛特別打製了一對重八十八的大板斧。
果然這世上的猛將,不分先後,就沒有不喜歡這種簡便易用的傳世兵器的。輪番砍劈的大斧,加上張飛本身狂猛的力道,完全能做到以力勝巧。
按照孫策的話來說,不論對手的戰技有多高明,多麼花哨。從山上衝下的張三爺只管三斧子過去,削腦袋,鼻子,耳朵。包管敵人招架不住。
而此刻的張三爺也確實是按照孫策的建議做的。充沛的力量,讓他手中的大斧運用如風。
大喝一聲:“敵將休走,張益德前來會你!”
就向着還想頑抗的王威殺去,不論是誰,不論是不是故意擋在張飛與王威中間的荊州軍士卒。統統被張飛的大斧劈成了兩片。
眼見張飛砍菜切瓜一般的斬殺着自己的士卒們,紅了眼的王威頓時就要操刀殺上。卻被衛士隊長死死的拉住,衛士們接到隊長的命令,毫不猶豫的向着殺來的張飛衝去。
但士卒們雖然都是百裡挑一的精壯之輩。但又有幾人能擋得住張飛,這頭已經殺順手的人形兇獸一斧呢。張飛瘋狂的大斧揮動間,只見血水與人頭齊飛。
與先前一樣的一片喀嚓聲中,王威手下數十名忠心的衛士全部如豬狗一般,都倒在了張飛的屠宰之下。
儘管衛士們拼死在阻攔着張飛的進攻,但是螞蟻是擋不住大象的腳步的。當最後的衛士隊長,看到朝夕相伴的兄弟們全部在張飛的斧下身首異處。
頓時通紅了雙眼,舉刀向着張飛衝去。明知自己的脆弱的繯首刀不可能擋住張飛的戰斧。但是之前是他讓兄弟們上前送死,而此刻,輪到他自己了。他又怎能獨生。
然而還沒有張飛輕哼之後的雙斧斬落,一道烏光突然掠空而至,毫不停留的隱沒在衛士隊長的後背裡。
當還在前衝的隊長,突然發現自己的胸膛處,冒出了一枚滴血的箭頭。劇烈的疼痛才衝傷口處如潮水般的襲來。踉蹌的停下衝鋒的腳步,有些艱難的回頭看向身後山上。
那裡正站着再次一箭建功,有些得意洋洋的黃敘。
隊長怒罵一聲:“無恥小人!我恨啊!”
而正殺得過癮的張飛一柄大斧揮到一半,才發現原本應該衝到斧刃下的敵人不見了。擡眼四顧,立時知道被黃敘這個小兔崽子們搶了生意。
豹眼向着黃敘一瞪,嚇得黃敘輕輕的打了一個哆嗦,隨即怒道:“張益德!你瞪什麼牛眼,許你動手砍人,就不許我開弓殺敵嗎?”
這個初次上陣的黃敘還真是個初生之犢不怕虎,居然敢與張三爺叫板起來。如果孫策在此,定然要爲這膽大包天的小舅子捏上一把汗了。
年過三旬的張飛卻早已不再是當年那般的莽撞。何況黃敘怎麼說都是自己人,對這樣誰也不服氣的小毛孩,張飛還懶得與他一般見識。
如果是敵人,他早就上去一斧砍了他的腦袋當夜壺了。只是輕輕的看了一眼黃敘這個狂妄的小子。輕呸了一聲,提斧向着王威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