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戰事危急,太史慈將伴隨自己多年的強弓,小心的放在窗下,再起身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洛陽城外。?
輕聲自語道:“伯符兄弟,爲兄與將士們將生死託付於你。你必不會負了我等吧!不論如何,爲兄會爲你我此生的交情死戰一場!?
如若爲兄死於此處,這張弓就留於你,相信你的神力也不會埋沒了它!”?
自言自語的說完,太史慈毫不猶豫的轉頭下了城樓。?
這樣生死存亡的時候,他也不願讓自己的寶弓陪着自己赴死。而太史慈的衛隊早已在開戰之前,就按他的命令,全部被補充入了最前線的防禦之中。?
這樣人手嚴重缺少的生死之戰,哪怕只多一絲的力量也好。更不用說本就是精英戰士的衛隊了。?
剛剛下樓的太史慈,卻看見城內那些沒有了石塊可搬運,還呆立在城下等消息的民夫。?
隨手拉過一名郡兵吩咐道:“去,戰事危急,讓那些百姓速速回家躲避!”?
太史慈可不希望,這些也算是爲守城出過力的百姓,馬上就被衝進城來的涼州兵白白的殺掉。至於自己死後之事,那他就無話可說了。?
看那郡兵下了城頭,太史慈這才轉頭。立即看到不遠處的一個垛口上,已經站上了四五名涼州軍士卒。正一邊與阻擋的江南軍纏鬥,一邊大聲的嘲笑着這個躲在烏龜殼裡的敵人。?
那名防守的江南軍看來是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但他哪怕不斷的被已經登城的涼州兵打退,卻依舊不屈的揮動着手中的戰刀,奮力向着敵人全力衝殺着。?
疲憊的身體只被一個意念所支持着,就算是殺不了敵人,也必須將敵人阻住,除非戰死。?
太史慈跨上拴在城樓邊的戰馬,催馬前衝,大喝一聲:“涼州鼠輩受死,東萊太史慈來也!”?
一枝手戟早已入手。戰馬還未到,手戟早已夾着奪命的寒光旋轉着射出。鋒利的戟刃帶着巨大的力量,正好從其中三個人的脖間掠過。?
待太史慈的馬到跟前之時,已經有三顆還帶着微笑的頭顱。滴溜溜的滾落在翻騰的馬腳下。太史慈緊接着隨手兩槍刺出,只不過是輕微的哧哧聲響過。?
那兩個方纔還囂張之極的涼州兵,已經被刺穿了心臟,直挺挺的向着城外倒了下去。沉重的屍身,在雲梯之上翻滾而下。連帶着將雲梯之上的拼命攀登的涼州軍也轟轟烈烈的砸落了一串。?
輕鬆殺掉五人,太史慈輕撥繮繩,避開己方的士卒。對着士卒們大吼道:“江南軍勇士們。堅持片刻,我軍援軍就要到了!”?
主將勇猛殺敵,加上這一聲援軍就到,頓時讓江南軍的士氣大振。就算原本已完全無力的雙手,也突然重生出三分力量來。?
話音未落,太史慈已經馬不停蹄的沿着城頭狂奔而去。一路格殺了數十名登上城頭的涼州兵。暫時穩定了一番守勢。?
只是本就是強弩之末的士卒們,縱使在太史慈的支援下,一鼓作氣的反擊了一回。從而緩解了片刻的困局。卻反而將身上最後一點力量也消耗乾淨。?
在人數上佔着絕對優勢的涼州士卒,卻依舊是源源不斷的涌上城來。這一次反擊反而使得到處都出現了防線動搖的情況。江南軍的形勢已到了一觸即潰的地步。?
正在城下督戰的李傕,之前看到不斷有士卒突破了城頭的防守。又不斷的被斬殺。掉落城下。戰死了這麼多人,卻始終只差這麼一點,不能突入城中。?
李傕陰沉着臉,終於將目光轉向了最後一千飛熊軍精銳。?
片刻之後,纔對着統率飛熊軍的別部司馬沉聲道:“飛熊軍,衝城!”?
身爲飛熊軍統領,那司馬本就是好戰之人。眼見洛陽城已是搖搖欲墜卻始終攻之不下,早已心中焦急,只是李傕不曾下令,他也不敢妄動。?
畢竟這是李傕手上最後一支精兵。若是在作戰中損傷過大。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統領,根本就承擔不起。誰知道若是損傷過重之後,大司馬遷怒之下會不會殺人頂罪呢。?
聽到李傕終於下令,這憋了許久的司馬大喜,立即領命就要帶人衝城。李傕突然將他叫住,再次肅然叮囑道:“要小心。儘量少損傷些人手!”?
司馬一怔,立即正色道:“大司馬只管放心!城上的守軍皆已是強弩之末,咱們兄弟們上去,定能手到擒來。有屬下在,兄弟們不會有所損傷的!”?
涼州最精銳的飛熊軍出手,果然殺氣凜然,只片刻之間大多數的飛熊軍已經上了城頭,突破了江南軍的防守。甚至有許多的江南軍士卒,被這些涼州精兵直接從垛口處活活拋下了城頭。?
鋒利的刀槍斬不動你的龜殼,就不信如此高的城頭還砸不死你。?
在城下看到多數突破之處都已站穩了腳跟,李傕這纔將一顆懸着的心放入了肚中。看到飛熊軍的大丟活人的表演,身爲主將李傕更是舒心的大笑起來。?
這與江南軍交手以來,儘管在兵力上十倍於江南軍,可還是讓李傕總是憋氣不已。這下飛熊軍的精銳士卒出動,總算是爲他出了一口惡氣。?
“哈哈!丟得好!洛陽城破了!任你守城的是江南軍又能如何,還不是被老子打敗嗎?待本司馬進了城,如果還有活着的江南軍,一個個都要讓你們生不如死!?
跟本司馬做對,你們後悔生在這世上!可是好久不曾用活人點天燈祭巫神了!嘿嘿!”?
只是李傕暢快的笑聲未落,一陣激烈的馬蹄聲突然從洛陽城東方響起。?
李傕有些驚疑的轉頭,向着東方看去:“咦!難道還有誰見這洛陽城已破,前來支援本大司馬嗎?早不來晚不來,看來是何方的小股馬賊勢力,想來打點秋風的吧!”?
僅僅片刻之後,只見數百騎輕騎兵伴隨着清脆的蹄聲,向着李傕狂奔而來。而遠處也開始出現零亂奔逃的士卒的身影。李傕身邊的衛隊長,卻是眼神最好。?
他早已立於馬背之上,向東張望了片刻,聲音有些驚顫的說道:“大司馬,這,這是咱們自己的隊伍。是!是郭車騎昨日帶去攻打城東的那支部曲!”?
李傕一臉不解道:“是他們?郭阿多回來做啥?難道他們已經攻下東城了嗎?”?
那瞭望的衛士突然大叫:“不對,大司馬,他們,他們是在潰敗,是逃命!”?
這片刻之間,那邊郭汜的戰馬奔逃的極爲迅速。已經到了李傕也能看清的距離,果然只見那些馬上之人,都是衣甲歪斜,旌旗倒伏。奔到近前,只見人人皆是一臉的惶惶之相。?
見城東的大軍敗散回來,李傕大怒,反而催馬迎上前去,對着已能看清臉色的郭汜責問道:“郭阿多,你爲何不全力攻城,難道想要違背本司馬的軍令嗎?”?
還不等郭汜回話,東方卻又響起了一片雷鳴般的震響。?
一聽到這蹄聲,深知馬性的李傕頓時驚叫出聲:“重騎兵?何處來的重騎兵?”?
此時逃命心切的郭汜已到眼前,見李傕氣勢洶洶的上來責問,也是拉下了臉色:“除了與我軍爲敵的江南軍,還能是何方重騎!?
算了,大司馬還是快逃吧!咱們馬快,他們重騎兵不衝鋒,可追不上咱們。不過若是等他們靠近了衝鋒,咱們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緊跟其後的胡封也是大叫起來:“舅舅,快走吧!東城的部曲都完了!那些江南軍的着實無恥。?
方纔他們趁着我軍向東城攻擊,大營防禦薄弱之時,派出了潛伏已久的重騎兵,從我軍陣後殺了上來。他們一開始就是投槍,連弩。?
咱們的將士身上又沒有多少防護的戰甲,根本無法相抗。不過是抵擋了他們一輪攻擊就全軍崩潰了。去攻打東城的一萬士卒,只剩下這些騎卒纔跟了回來。舅父大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下令撤吧!”?
李傕登時呆住,臉色慘白的轉頭看向已經衝上城頭,還在奉自己的命令拼死苦戰的全軍士卒。?
“付出瞭如此大的代價,卻只能是功虧一簣嗎?鳴金!將我們的飛熊軍撤下來!”?
胡封回頭看了一眼漸漸追近的江南軍,焦急的叫道:“舅父大人,來不及了!就算那些飛熊軍撤下來,可是咱們的戰馬如今也嚴重不足。只憑着他們的兩腳,他們同樣逃不出江南軍重騎兵的追殺。?
舅父大人還是先行撤走,將他們留在此處,也許還能爲咱們阻擋追兵片刻!最多日後咱們再重建飛熊軍即可!走吧舅父!”?
張望了一眼越來越近的江南軍騎兵,此時的李傕變得鐵青的臉上,是真正的欲哭無淚。?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孫伯符,你這個奸滑的兔崽子!本司馬與你不共戴天,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撤,全軍撤退!”?
正在浴血攻城的涼州士卒們,突然有人叫喊起來:“大!大司馬逃走了!”?
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叫,震驚了全城,讓城上城下還在死拼的士卒們,頓時是一片不可思議的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