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爺爺,您要幹嘛去?”陸小芒笑眯眯的,不停朝林憲東招着小手,“您一定也沒仔細看過林一的畫作吧?來呀,一起欣賞欣賞,人都說薑是老的辣,我們小的看不出個好歹來,您過來給我們把把關,順便教教我們如何客觀品評呀。”
陸小芒笑起來的時候眼就眯成了一條細縫,長長和眼睫又蓋住了一部分,讓人完全看不清她眼裡的神情。
但是她卻能從那條細縫裡窺見別人。
宋憶甜一進屋就主動摟了林憲東向陸小芒示威,然後又急切地在屋內搜尋林益陽,這人心機不深好打發。
陸小芒略施小計就保住了林益陽這張牀的歸屬權。
林憲東一直放任宋憶甜,目的也很明顯,就是想告訴陸小芒,我不站你那邊,你得不到我的支持,想借宋憶甜的到來讓陸小芒知難而退。
呵,陸小芒就是個怪脾氣。
林益陽想套牢她,她不想被套牢卻掙脫不得,那是她顧念林益陽前世一片深情,給他留了臉面。
但是外敵當前,她可不會任由人擺佈。
“牀是私人用具,除了我和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沾染。臥房也是私人地方,除了我和你,誰也不能讓進。”這是前世林益陽千叮嚀萬叮囑的話。
她記得他說過的所有話,好的,壞的,生氣的,高興的,憤怒的,壓抑的,霸道的,陰狠的。
前世林益陽因爲虎子哥送花進房坐了牀沿大發雷霆,差點把婚牀也燒了的事她可還歷歷在目呢。
林益陽當時說的是除了他們夫妻,任何人都不能上那張牀。
任何人,除了男人,也包括女人,所以陸小芒覺得自己不讓宋憶甜坐牀沿不叫霸道,而叫聽話。
她有恃無恐,反正林益陽會給她撐腰。
林爺爺見宋憶甜被忽悠住了,臉上的表情是遺憾裡夾雜着失望的,可他很快又眼前一亮,緊接着就要往外走。
陸小芒斷定林爺爺這是要去尋找外援。
一個好糊弄,兩個……陸小芒就有點吃不準了。
吃不準就把林爺爺也叫過來一起賞畫唄……
陸小芒打得一手好算盤。
林憲東遲疑了一下,總有種自己的心思被這小丫頭窺破了的感覺。
“你倆看就好,我不懂畫,我有些渴了,我出去倒杯水喝。”林憲東腳底抹油就要開溜。
“林爺爺,您是不懂畫,還是打心眼兒裡覺得林一畫得不好,看都不願意看一眼?”請不來將就激將唄。
陸小芒眉頭緊鎖,失望道:“要是林一知道自家爺爺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他畫的東西,他一定會很傷心難過。自己的親人都不肯定自己,外人就更不會肯定了。”
林憲東進退兩難,正遲疑間,陸小芒又開口道:“就看一眼,只看一眼,一眼又不耽誤什麼工夫。”
林憲東轉念一想,對啊,就看一眼嘛,半秒不到就能瞟完,能耽誤什麼事兒呢。
陸小芒直接遞了一張畫給林憲東。
林憲東隨意地瞄了一眼,移開視線之後突然後又飛快地移了回來,先是仔細看了一眼,最後就盯着那張畫一直看。
畫很簡單,就是一個受了傷的年輕男人一身是血地仰躺在幹玉米稈上。
男人約莫二十四五,生得十分英俊,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已經煥散。
林憲東盯着畫上男人的眉目看了兩三分鐘,整個人突然顫了一下,兩腿發軟地往後倒退了一步。
“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