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着雪,北風呼呼吹過來,女人的旗袍下襬被吹得迎風搖擺,她一邊小心翼翼地走一邊用手往下壓,把被風吹起來的裙襬壓下去,免得春光外泄。
因爲要隨時注意裙腳她就只能一直低着頭走路。
銀白色的摩托車本就體型巨大,羅天富側坐在摩托車上,阿笙站在摩托車的另一側,摩托車擋去她的下半身,羅天富又擋住了她的上半身,她只探出小半拉頭,她能把那個女人的一舉一動看得很清楚,那個女人卻根本沒有留意到她。
看着她漸行漸遠,慢慢的就要消失在視野裡,阿笙掀了掀脣,突然爬上摩托車後座,一手摟了羅天富的腰道:“別吃了,坐好,跟着這個女人,我要確認一下她的身份。”
羅天富三兩下把芝麻球塞進嘴裡,利落地把左腿撩過車頭,變側坐爲跨坐。
摩托車發動,慢悠悠地跟着那個穿旗袍的女人往前走。
半個小時後,女人走進一片低矮的居民區,然後在一座大門外左側的角落裡堆滿了蜂窩煤渣的院子前停了下來。
院子看着很有些年頭了,外牆牆腳根長滿墨綠潮溼的苔蘚,牆面也已經駁落得不成樣子,東一塊西一塊的,瞧着十分破敗。
院子也不算大,頂多一百五六十個平方,院子中間有個接水的水龍頭,東邊角落裡還有一口能壓水上來的自挖井。
水龍頭面前擠滿了排隊接水做飯的婆婆大娘小媳婦兒們。
院子裡所有能利用的空間都被利用了起來,擠滿了大大小小各色各式的遮陽蓬子,每個棚子裡都擺着一個蜂窩煤爐子,角落裡堆着黑乎乎的煤球。
木板石板等做成的竈臺上,擺滿了大家吃飯用的鍋碗瓢盆兒。
女人熟門熟路地擠進了其中一個小小的棚子裡,不一會兒就端着一個紅色塑料盆子往井邊走。
那個壓水的東西外頭都已經生鏽了,女人用力壓着水,壓水頭髮出嘎吱嘎吱的異響,聽着十分刺耳。
阿笙原本想跟進院裡看看的,可是站在院門外都能聞到一大股混合蜂窩煤還有汗味體味甚至是黴味的氣味,她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指戳了戳羅天富。
羅天富看了看裡頭那一團髒亂的蓬子,果斷地搖了搖頭,這地方比他們兩父子住的廢品收購站都還要髒,他也不想進去呢。
阿笙用力擰着羅天富的腰間軟肉,無聲地威脅他:去不去?
羅天富強忍着疼,眉鼻眼睛全都皺成了一團,道:“老子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羅天富說完這話後腰間那兩隻手擰得更大力了,像是要生生把他的肉給擰下來般。
羅天富委屈巴巴地喊了聲表姐。
“喊啥都沒用!”阿笙的聲幽幽的從背後傳來,帶着幾分咬牙切齒:“那不是老子說的,是孔子說的!你這個只知道打架瞎混到處亂竄的皮猴!”
“哎,哎,那個女的出來了!”羅天富突地指着院裡低聲提醒道。
“想騙……咦……她都化成這個樣子了,你怎麼一眼就認出她來了?我都要看兩眼才勉強辨別得出來!”
“之前她沒化妝我還一點都沒看出來,現在她化了平時那種濃妝,我一下子就認出她是安樂街上那家歌舞廳的迎賓小姐啦!”羅天富脫口道。
“哦……你連她是歌舞廳的迎賓小姐都知道……你怕是歌舞廳的常客吧?”阿笙的聲音變得有些陰惻惻的。
羅天富嚇出了一背的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