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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曦拍掉手裡的蒜皮,跟譚氏正色道:“奶這話可就大錯特錯了,啥叫添出我們四張嘴來?瘦肉沫子不夠搓丸子,那是因爲統共就稱了十斤豬肉的緣故,比往年整整少了幾十斤,而不是因爲我們四張嘴拖累的!還有奶可別忘了,咱這四張嘴的吃喝拉撒,可都是給過了錢的,我爹一天幾十文錢的給,就是爲咱這四張嘴吃的理直氣壯,不受人白眼!”
譚氏氣的掄圓了眼珠瞪着錦曦,又被錦曦這混丫頭片子搶白,譚氏心不甘,但這混丫頭片子說的話,卻是鐵板釘釘的,而且關於樑俞忠繳納租金這事兒,老樑頭覺得是老樑家的恥辱,昨夜分家都避開了這個話題,譚氏同樣沒臉聲張。
“混丫頭片子,三歲看八十,打小就是個難纏的,長大了也不是啥省油的好鳥!”譚氏只能這樣咒罵錦曦,死命瞪着她,想用氣勢威壓住錦曦。
錦曦一點都不怕譚氏釋放出的威壓氣勢,眼神波瀾不驚的看着譚氏,流露出很強硬的態度。
譚氏還是第一回被個晚輩被這樣絲毫不退讓的氣勢給唬了一跳,心裡更是把錦曦給恨的直咬牙,突然,譚氏擡了擡手臂,孫氏忙地站到譚氏和錦曦中間,推着錦曦讓她去幫錦柔磨生薑。
恰好那時候樑俞梅好像醒了,嚷嚷了一聲冷,譚氏丟下孫氏和錦曦,蹬蹬着衝過去。拉起樑俞梅就回了屋,經過樑錦蘭身旁時,譚氏對正縮手縮腳刨土豆皮的大孫女甩下了一句話:“蘭丫頭,暫歇下子,快去竈房給你小姑打盆熱水端屋來!”
樑錦蘭衝着譚氏和樑俞梅的背影皺了皺鼻子,甩甩手不情不願的去沖泡紅糖水了。
“曦兒,少說兩句吧,你奶剛纔那眼神夠嚇人的,我瞧見她擡手,以爲她要打你。娘在一旁瞧着心裡直打哆嗦!”譚氏走後。孫氏拉着錦曦,小聲叮囑。
錦曦撇撇嘴,譚氏就算真有那動手的心思,以錦曦敏捷的反應能力。她也不可能得逞。
“我就是看不慣奶那頤指氣使的樣子。咱每日花那幾十文錢。要是擱在客棧裡,小二都得把洗澡水給送到屋裡來,何至於這般!”錦曦道。
“哎。彆氣了,怎麼着她也是你奶,又是個老人家,咱就算挨幾句罵,也不少塊肉,別計較太多,橫豎再幾天就好了!”孫氏勸慰錦曦。
錦曦想到這,心情也豁然開朗起來,嗯了一聲,幫着孫氏搓豆腐肉丸子去了。
竈房裡的香味越來越濃郁,不大一會兒,整個院子上空都瀰漫着濃濃的豬油香味,把在前屋青石板路上玩耍的樑禮青樑禮柏給引了過來。
楊氏聽到院子裡的動靜,撩起簾子的一角瞥了眼院子裡,見譚氏和樑俞梅都不在,忙地朝樑禮柏招手。
倆小子會意撒丫子就穿過了後院去了竈房。
“娘,姐姐,二媽把兩個堂哥招進去,這是要給他們塞好吃的呢!”錦柔低聲道,望了眼飄香的竈房和那落下來的簾子,有點羨慕的舔了舔嘴角。
孫氏無奈的笑了笑,楊氏這做派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錦曦摸了摸錦柔的頭,輕聲道:“也沒啥好吃的,最多就是熬油剩下的油梭子和炸豬皮,咱不羨慕那些,等分了家,姐姐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錦柔開心的點着頭,再不羨慕,就在這時,東廂房的門吱嘎一聲開了,譚氏風風火火從裡面出來,好像能預知一切似的,風馳電掣着就朝竈房殺去。
“姐姐,小姑最愛吃米湯泡炸豬皮,倆堂哥這回要遭殃咧!”錦柔悄聲跟錦曦道,話才落音,竈房裡就傳出譚氏的怒罵聲。
“我溜過去瞧下!”錦曦悄聲道,樑愈梅鍾愛的吃食被人偷吃,她很想看看譚氏會是個什麼樣的反應。
孫氏還沒來得及阻止,錦曦已經像條無聲的貓一樣悄無聲息移到了竈房的窗戶下面,正好可以把竈房裡面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作死的,就曉得你這壞婆娘不安好心,揹着我的面偷吃?反了天了!”譚氏厲聲怒罵,一手揪住樑禮青,眼睛卻瞪着被楊氏護在身後的樑禮柏。
金氏惶恐的挨着竈臺邊站着,臉色嚇的煞白。
“哎呦喂,娘啊,我可不敢,這兩孩子就剛踏進門,啥也沒吃着!”楊氏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扯着她那破鑼一樣的大嗓門辯駁,被她護在身後的樑禮柏,探出一隻腦袋來,倆腮幫子還在一鼓一鼓,嘴巴周圍清鼻涕和肉油糊成一團。
“我呸!作死的睜眼說瞎話,當老婆子我眼珠子瞎了嗎?你沒瞧見這倆小子的嘴巴都快撐破了?趕緊的,衣裳兜裡的給我掏出來,嘴巴里的也給吐了,吐不乾淨我剝你們的皮!”譚氏說罷,已經動手在樑禮青身上搜查,三兩下就從樑禮青手板心裡摳出幾塊炸得焦黃的豬皮。
楊氏眼神閃爍,一手掐了把樑禮柏,還朝竈房門口使了個眼色,錦曦猜測楊氏這是要讓樑禮柏趁此機會翹跑。
樑禮柏纔剛剛擡腳,這邊原本正忙着搜查樑禮青的譚氏,突然一個後發先動,好像未卜先知似的,突然就竄到竈房門口,像老鷹逮野兔,一把拽住樑禮柏,楊氏在邊上急得不得了,大喊:“哎喲喂,娘,你可手輕點,柏小子前天拉稀還沒大好!”
樑禮柏聞言在譚氏手裡又跳又叫的更激烈了,譚氏不耐煩,一巴掌拍在樑禮柏的臉上,聲音清脆響亮,樑禮柏被拍懵了。
“狗日的東西,作死的,跟你那賊娘一條心,合着夥來算計我是吧?偷吃還想跑?當我老婆子壓不住你是不?”
竈房裡的人都被鎮住了,樑禮青縮着脖子往金氏那邊退,金氏自己也是嚇得直打哆嗦。窗戶外面的錦曦也吃了一驚,她記憶裡的譚氏好像極少動手打人,頂多捶打不爭氣的兒子們,但對孫子輩還真沒下過手。
今個這樣子算是破例了,難不成,是先前在她和孫氏這裡積壓的怒火,不止沒得到宣泄,還被楊氏樑禮柏他們給挑撥到了極致?錦曦吐了吐舌頭,眼下的譚氏還真是個威力巨大的炸彈,誰碰誰倒黴!
偏偏還真有那不識趣的人敢碰。
“哎呦喂,娘,瞧你老這話罵得,你倆孫子那要是狗日的,那你倆兒子不就是那狗嘛?他們可都是你和爹生養的,你這不也把自個給捎帶進去了嘛?”楊氏心疼兒子捱了打,心裡把譚氏恨得牙癢癢,但只能在語言上譏諷幾句。
“我是小狗,爹是大狗,奶是老狗娘!”樑禮柏齜牙咧嘴着跟腔,譚氏的臉當即就綠了,金氏拉着樑禮青退到了竈房的最裡面。
外面的錦曦暗自搖頭,楊氏這娘兩算是踩到雷了。
“作死的混小子,跟你那賤人娘像的不走樣!你還是不是咱樑家的娃?毛還沒長齊的臭東西,就敢擠兌我?”譚氏一邊罵,巴掌雨點似的拍在樑禮柏的大腦袋上。
“稀罕姓樑?哪個給我肉吃我就跟哪個姓!”樑禮柏被拍的也犯了倔,嚷起來,楊氏在一旁略有得意的翹着薄嘴角。
“作死的,真是反了大天了,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母子兩個還敢合起夥來擠兌我,一對黑了心肝的東西,老孃今個不整死你們,譚字倒着寫!”譚氏怒罵,改拍腦袋爲掐,長長的指甲雨點似的恰在樑禮柏的胳膊上,腰上,腿上,都是些看不到的,卻最吃痛的暗處。
錦曦皺着眉頭,譚氏這是對親孫子下狠手了啊!
樑禮柏再矯,畢竟還是個十歲不到的孩子,根本不能跟譚氏抗衡,幾下功夫就痛的嚎啕大哭起來。
譚氏從他哭得張開的大嘴巴里,摳出一坨黏糊糊的東西,揚手就甩到要衝過來阻止的楊氏的臉上,怒斥: “作死的壞婆娘,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兒子嘴裡吐出來的是啥?還敢嘴硬說沒偷吃?作死的,像你這樣一肚子壞水的女人,回頭我就讓老二把你休咯,這樣帶壞我老樑家的孫子,你給我趁早滾蛋!”
譚氏甩出殺手鐗要休楊氏,楊氏立刻就如被打了七寸的蛇,當場就矮了氣勢,只剩賠禮求饒的份兒。
譚氏可不是輕易能原諒人的,尤其是當她曉得院子外面的孫氏娘三,必定也在豎起耳朵聽動靜,譚氏就更堅定了要殺雞儆猴的決心,她要藉此機會一舉震住所有的媳婦孫子孫女,重振她樑家內宅主人的堅固地位。
譚氏一不做二不休,拉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樑禮柏三兩步竄到竈臺邊。
剛纔一番激烈的纏雜中,所有人都忘了豬皮還在鍋裡炸,包括譚氏在內。
等到譚氏竄到鍋臺邊,一眼就瞧見油鍋裡已經炸得焦黑如炭般的豬皮,哪裡還有半點能下嘴的樣子?報廢了,算是全報廢了,譚氏心疼的心窩子一緊,再看面前還不知所以的楊氏母子,一股邪火從譚氏的胸腔裡霍地竄起幾丈高……(未完待續。)
:親們,咱明天見!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