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姑娘,能勞煩你再扔一回麼?方纔那一下,我沒接着……”滄雲哭喪着臉臉,跟錦曦這邊道。
沒接着?沒接着的好啊,這一柺杖把小馬打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死瞎子,敢暗箭傷人,你們就是一夥的,看老子不宰了你!”那邊,大馬朝躺在地上的小馬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反應,大馬急了,丟開阿財,提着棍子一臉殺氣的朝這邊過來。
“不準傷害我家少爺!”靈寶從驚震中終於回過神來,驚叫着也跑了過來,在大馬那一棍子落下來的時候,撲到滄雲的身上,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滄雲,主僕兩個毫無還手招架之力。
阿財和毛十八那邊,阿財很明顯開始處於下風,被毛十八的拳頭打的身子踉蹌,但阿財還在拼盡全力想要制服毛十八。錦曦心一橫,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豁出去了……
“大馬住手,不然我殺了你兄弟!”突然,錦曦的怒喝聲從幾步開外傳來,大馬扭頭一看,只見錦曦正從後面揪住了小馬的頭髮,用小馬手裡的那把匕首抵住小馬的咽喉。
小馬坐在泥濘裡,伸直着腿腳,雙手無力的垂下來,被錦曦揪得仰起頭,眉眼緊閉,臉色發白,大雨沖刷在他的額頭和臉上,眉眼正中間的地方,破了一個小指寬的洞,雨下的急,將那個洞裡溢出來的血水,順着他的倆頰和下巴,一直淌到地上。
大馬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錦曦也是愕了一下,滄雲方纔那一柺杖,竟然這麼重?怪不得小馬哼了一聲倒地就沒再起。
不管他是死是活了,先拿他來做要挾最好!
大馬愣住了,猙獰着看着錦曦,吼叫:“賤丫頭,你敢動老子弟弟一根毫毛試、試……”
大馬話還沒說完,錦曦手裡的匕首,已經在小馬的臉上劃了一道,血珠子蹦出來,瞬間被雨水給沖刷無痕。
“賤丫頭……”
錦曦擡手在小馬另一邊臉上,又割了一道口子,雨水很快將血給沖刷沒了,大馬雙膝一軟,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氣得直哆嗦!
這個賤丫頭,還真敢!
“大馬,不想你弟弟臉上佈滿蛛網,就丟下棍子,給我滾出百步!”
大馬緊張的盯着錦曦握住匕首的手,擔心她手一抖他弟弟就一命嗚呼,丟下手裡的棍子,果真退開百步。
那邊,毛十八眼底的震驚也是無法用言語形容,他看到大馬的軟肋竟然被錦曦捏住,眉眼裡閃過一抹陰劣。
“大馬,不要感情用事!逮住樑錦曦那個賤丫頭,是小馬的心願,你不能辜負了他!”毛十八一邊跟阿財糾纏,一邊朝大馬大聲喝叫。
“十八哥,如今我只剩下這一個弟弟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大馬的聲音夾着哭腔。
“那個賤丫頭是嚇唬你的,殺人是要償命,她不敢!你上去打暈她帶走!”毛十八吼叫。
錦曦擡手,匕首在小馬的嘴上用力劃過一刀,頓時,鮮血涌出來……
錦曦微微側目,活了兩輩子,沒想到臨了還要經歷這些,這就是人生吧,永遠沒有你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都到了命懸一線的時候,還有什麼不敢的?錦曦不想死,那就只有他們死了。
“你們不放過我,我也不放過你兄弟,死也拉着他陪葬,我不虧!”錦曦冷笑着道。
大馬稍稍產生的動搖,在看到小馬給割開的嘴脣時,徹底的放棄了。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劇烈搖晃着雙手,口裡只迭聲哀求錦曦放過小馬……
毛十八眉眼猛沉,丟開阿財,轉身朝錦曦那邊猛撲過去,就在這時,那邊的高坡上,突然傳來阿旺激動的聲音:“找到了,在下面,小姐在下面!”
緊隨着,阿旺便幾個縱身,以最快的速度翻滾下來,後面,阿福阿貴,還有十幾個差役打扮,腰間配着大刀的差役……
……
千里香的後院。
樑禮輝請來了一位老大夫,據說在縣城是專門給人接骨的,醫術很是不錯。
孫玉霞的屋子裡,一貫大咧火辣的孫玉霞,捂着嘴紅着眼眶站在牀前,看着那老大夫給錦曦腿骨接骨。
小碗裡面倒着酒,老大夫點着了火扔進碗裡,碗里茲拉一聲酒火串起老高。
老大夫用手撈了一把酒火,敷在錦曦高高腫起的腳踝上,推骨接骨的那種痛,錦曦沒法子形容,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等到好不容易推接完了,老大夫是一腦門子的熱汗,錦曦則是一身的冷汗,全身的青筋都快暴掉了!
老大夫囑咐了一番調理事宜,孫玉霞一字一句都牢記心頭。孫玉寶從門外進來,請老大夫出去寫藥方子去了,這邊,孫玉霞紅着眼,打來溫水,給錦曦再次輕輕的擦拭了一番身上,換過乾淨的褻衣。
“沒那個金剛鑽,就甭攬那瓷器活啊!你要是有個啥閃失,讓我怎麼跟姐姐姐夫那交待!”孫玉霞氣鼓鼓站到牀邊,後怕的看着靠在牀上微微闔眼的錦曦,自責又埋怨道:“早曉得你會把自個折騰成這樣,昨兒夜我打死都該攔住你,不准你去做什麼誘餌!”
昨夜,錦曦和孫玉寶他們找來了樑禮輝,一衆人在燈下合計出了一個法子,說是叫以身爲誘餌,引蛇出洞。
錦曦就是這個誘餌。
阿財阿旺以去茗山閣爲由,陪同錦曦出門。這邊,阿旺和阿貴一旦錦曦上了馬車離去,阿福阿貴則就即刻去知會樑禮輝。屆時,樑禮輝會提前將有毛十八出沒的線索提供給李鋪頭,阿貴阿福傳來消息,李捕頭帶着差役火速出洞。
可是,當阿貴阿福領着李鋪頭一衆,順着阿財沿途留下的標記追找到那片樹林子的時候,標記沒了。李捕頭在一片泥濘中,看到了馬車輪子碾壓過的痕跡,於是大家便沿着那馬車輪子去的方向追趕而去。
殊不知,阿財帶着錦曦,早在那馬兒發狂的時候,便已經跳下了馬車,並滾到了林子另一面地勢低矮的凹地裡。
等到李捕頭他們終於在前面的山腳下,找到了阿旺,這才曉得蹉過了,於是大家火速轉身,掉頭回來。幸好,在毛十八發狠的最後一刻,衆人趕到,阿旺和阿貴聯手,將毛十八制服,大馬想逃,被李捕頭一記刀背,給拍得當場昏闕。
於是,這三人被五花大綁着押回了縣衙,這會子正收押在大牢裡,聽說縣令老爺下了告示,說是明日開堂公審這三名逃犯,縣城好多老百姓屆時都會過去瞧熱鬧。
不過,錦曦是去不了了,雖然去不了,但心裡暢快啊!那種危險被剪除,不用再擔心暗地裡有雙眼睛,或是幾雙眼睛,隨時隨地的盯着你!
錦曦睜開眼,對孫玉霞疲憊一笑,看着孫玉霞關切擔憂的臉,輕聲道:“凡事都沒有萬全的,這回丟出去的圈套,不止套住了毛十八,也將馬家兄弟給逮住,收穫還真不小。再說了,我這不還算是完完整整的回來了麼?”
“你都這樣了,還算完整?人大夫都說了,你那腳踝腫的,要是再耽擱幾個時辰不能給接上,即便後來接上了,將來也是個瘸子!”孫玉霞道。
錦曦翹着嘴角笑了下,道:“能讓毛十八三個禍害落網,我付出這點代價算得了什麼!倒是阿財,他爲了護我,不惜以性命相拼……”當時,錦曦腦海裡想過,若是這趟計劃失敗,她素來問心無愧的做人,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後,默默無聞的阿財了。
“阿財兄弟,對你,那是沒的挑!”孫玉霞感嘆道,計劃臨時出現錯漏,要是沒有阿財,錦曦鐵定早閃失了,想着又後怕起來。
錦曦瞧見她後怕心悸的樣子,唯恐她又要埋怨自責,趕緊調換了話題,問起了阿財的傷勢情況。
“阿財身上劃破了好幾道口子,失了些血,還受了些內傷,你舅舅請了大夫,給開了藥鋪裡最好的跌打藥,讓多放幾條海龍!”孫玉霞道。
海龍其實就是海馬,望海這一帶的人,都管它叫海龍,說是長得像龍,對跌打損傷很是湊效。
錦曦點點頭,又聽到孫玉霞接着道:“倒是那一對主僕,傷的可都不淺,我是沒瞧見,聽大虎說,那主僕倆的手臂和腿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沒一處好肉,都是讓大馬那天殺的用大棍子給抽的……”
李鋪頭他們五花大綁押走了毛十八大馬小馬三人,阿旺兄弟負責將錦曦和阿財,李鋪頭瞧見躺在泥潭裡面的滄雲主僕,便跟錦曦商議,想讓她幫個忙先一併將滄雲主僕帶回去,回頭等稟明瞭縣令,開堂公審的時候,還得找滄雲主僕過去問話。
錦曦想了片刻,她對滄雲主僕採草菇的行爲,可以理解。京城有錢人家的少爺嘛,下到這鄉下小城鎮來,好多都是閒着無聊,什麼荒唐事都喜歡去攙和一腳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