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在鋪子裡吃過了午飯再回去,從剛纔瞧來,張掌櫃自己只怕都不一定有功夫燒飯,嘿嘿!”樑俞忠除了鋪子門道。
“爹,咱這會子回去也沒得晌午飯吃,要不咱就在這附近找間小館子簡單吃下吧!”錦曦提議,樑俞忠自然點頭贊同。
父女倆經過那包子鋪前,瞧見包子鋪的媳婦抱着孩子站在門口,眼睛紅通通的,一副剛吵過架的樣子。這時候包子鋪的年輕掌櫃出來,瞧見樑俞忠和錦曦,眼睛一亮,追出來喊住他們,死活要請他們進去坐會。
那媳婦朝錦曦這擠出一個淺笑,抱着孩子去了巷子外面曬日頭。錦曦覺着這年輕掌櫃找他們進來,怕是有啥相關的事情,兩人於是就進去了,順便在他這把晌午飯給解決咯。
年輕掌櫃給錦曦和樑俞忠各下了一海碗麪條,還加了好幾筷子芝麻油,然後坐在一邊就開始急急說他的事情。
原來,這包子鋪的年輕掌櫃請他們父女倆進來,果真是有事情,而且還是關於出租包子鋪的事情。
一番問答下來,錦曦大概弄明白了,他們這包子鋪的買賣不算紅火,但供應這青橋巷子居民的早餐,也還是小有賺頭的,至少管一家三口的溫飽還是成的。
“本來是沒想過要往外出租的,這不,天算不如人算,我鄉下的爹突然就患了眼疾,不上趕着治怕是就要瞎了,大夫說要扎針,還要扎幾個療程,還得開藥配着那針扎的纔有用處,我哪去弄那麼些錢?只好想到出租這鋪子了!”年輕掌櫃道。
“出租?那這麼說。這鋪子的地契在你手中,這屋子也是你的產業咯?”錦曦問。
“是的,這鋪子是我一手置辦起來的家業哪,跟你們那孫記的格局差不多,上面帶閣樓,後面帶個三間屋子的小院!”年輕掌櫃說起這,還是有點自豪的道,瞟了眼門口,沒瞧見他媳婦在,這才嘆口氣。道:“我媳婦剛還爲這事兒跟我吵來着,人家爹媽當初答應讓閨女嫁給我,一半是瞧見我在鎮上置辦了這點家業。還開着鋪子,閨女跟着我不至於吃苦頭。可我爹膝下就我一個兒子,我咋能不管他瞎眼不是?”他爲難的道。
“沒想過變賣?變賣豈不是可到手更多的錢?”錦曦又問。
“嗨,我不賣產業,就往外租。多少得點活水錢支付那些療程,等我爹的眼疾治療的差不多了,我到時候還想重抄舊業呢!”
錦曦點點頭,這倒也是,好不容易置辦了點房產,可不得輕易甩手。不過。錦曦心裡卻是一亮,這包子鋪的位置比裡面孫記的位置好多了,她也覬覦了好久。要是能租過來那也不錯啊!誰還會嫌棄錢多呢?
“早前我也去問過張掌櫃這事,他說你們纔是孫記的東家,要你們拿主意才成。樑三哥,我請你們來,就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啥意思租下我這鋪子來?你們孫記的買賣如今可紅火了,咱這兩間鋪子中間就隔着一戶人家。挺方便的!要是你們有那意思,我算你們租金比別人低些,怎麼樣?”
樑俞忠一直在埋頭吃麪,偶爾嗯嗯幾聲表示在聽過,這會子聽到問這話,擡眼瞅着錦曦,跟那年輕掌櫃笑笑,自豪道:“問我這閨女,咱家買賣事都我這閨女拿主意哪!”
年輕掌櫃驚詫,雖然早前他是親眼見過親耳聽過附近鄰居稱讚錦曦能幹的,卻沒想到原來她纔是真正的掌舵人,真不簡單啊!
他一臉敬佩的看着面前正專心喝麪湯的小姑娘,小姑娘長得眉清目秀的,頭上豎着雙髻,穿的衣裳一點都不奢華花俏。見人總是帶着淡淡的親和的笑,目光更是清澈明亮,渾身上下透出一股不容忽視的靈氣,一看就是個有主意的聰明姑娘。
起身又給錦曦和樑俞忠各舀了一碗熱騰騰的麪湯,淋了芝麻油撒了花生米,這湯可是他們鋪子最新搗鼓出來的一絕呢,好多人都說好喝!
“錦曦小妹,你怎麼看?”他問道:“你們要是租,我給你們一個月這個數!”他比劃了個手指,錦曦目光微眯,這個數目確實很可觀,完全在錦曦的接受範圍內,還有點挑下線。
錦曦也不客氣,接過道了謝,輕輕喝了一口,抿了抿嘴,道:“大哥,咱都是熟人,我也不跟你拐彎。你這鋪子,我還是有點意思的。我曉得你出租是急着治病,但我家眼下也有急事要用錢,如此一來,這租金我不能照着這一行的規矩一下子給你付全年的,我只能暫且付給你一個季度的,租期咱至少籤兩年的,你要是覺着這樣能接受,那就出租給我們,要是忒急等不了,那也不礙事。”
一個季度結算一次租金?年輕掌櫃陷入權衡中……
然後,年輕掌櫃的媳婦兒領着錦曦,在閣樓上,以及後面的小院子裡轉了一圈,錦曦四下打量了下。
一盞茶的功夫後……
鋪子裡除了錦曦父子倆,年輕掌櫃和他媳婦孩子,張掌櫃,還有處在孫記和包子鋪中間的那戶人家的戶主也都被請了過來。
在這麼些人的見證下,錦曦和年輕掌櫃,臨時擬定了一張租賃契約,上面寫明瞭租賃的相關事宜,白紙黑字,一條條一目瞭然,租期是兩年,從開過年正月初八開始覈算日子。
最後在大傢伙的見證下,錦曦親手交付給對方一個季度的租金,錦曦和那年輕掌櫃分別在契約上寫下了自己的大名,還把猩紅的手指印,按在名字上,至此,租賃契約正式生效!
“樑三哥,錦曦姑娘,你們放心,我們就在這鋪子裡過完年,正月初八之前,鐵定把這裡騰空個,灑掃乾淨再留給你們!”年輕掌櫃滿臉感激的道。
樑俞忠笑着擺擺手:“不礙事,大家都老熟人了,還能不信你麼!”錦曦抿嘴淺笑,沒說話,心下已經樂開了花,迫不及待在構思這鋪子要用來做什麼買賣!
年輕掌櫃搓着手,瞧他媳婦兒不停的給他使眼色,便跟樑俞忠和錦曦徵詢道:“那個,樑三哥,我這還有個不情之請。”
“啥事你說?”樑俞忠道。
“那啥,我媳婦兒今個要回趟孃家,我沒功夫送,又是東西又是孩子的,老大難折騰。你們趕了牛車,又是走的西邊,順道兒,要不給咱順路捎帶一程成不?”
“大嫂的孃家在鎮子西面啊?”錦曦問。
“是的,西面的紅橋巷子裡。”他道:“那巷子很好認的,巷子口有一棵幾人合抱不住的大楓樹,秋天那會子滿樹的紅,就叫紅橋巷子了。”
“哦,那成,正好順路那就一道吧!”錦曦道,樑俞忠自然是沒啥意見,反正順路捎帶人,他也樂意幫忙。
那媳婦兒抱着孩子,坐上了牛車,錦曦也爬上去坐在她一起,幫着看孩子,年輕掌櫃把東西給搬到牛車上來,這女人回孃家的東西果真不少啊,但大多是孩子的衣服和尿片啥的……
麪條的錢,他們怎麼都不肯收,但錦曦死活塞給了他,一碼歸一碼,該付的錢錦曦分文不差人家的。
臨出發前,年輕掌櫃麻利的包了好大一牛皮紙包的饅頭包子,非要塞給錦曦帶回家吃,錦曦拗不過,只得收下,然後連聲道謝。
牛車緩緩駛出了青橋巷子,然後上了外面的街道,一路朝鎮西的紅橋巷子那駛去。日頭漸漸偏西,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今天風不是很大,適合晾曬漿洗。
小丫在那媳婦兒懷裡,眯着小眼睛啃手指,小眼睛黑葡萄似的溜溜的轉。 錦曦原本就很喜歡這樣的小嬰兒,粉嘟嘟的煞是惹人愛,尤其是如今孫氏有了身孕,不出大半年,他們這個四口之家,就會再添加一位小成員,想到要給那麼幼小的嬰兒做姐姐,錦曦就更是激動又欣喜,期盼的很呢!
一路的逗弄着,牛車不緊不慢的顛簸着,快到紅橋巷子附近時,小丫在她娘懷裡竟然舒服的睡着了。
“樑三哥,你把我們在這地兒放下就成,我進去找孃家爹來搬東西就成!”年輕媳婦靦腆道。
“大嫂你就儘管坐着吧,這都到了路口,也不差這幾步,我們乾脆給你送到家門口也放心些!”錦曦道,媳婦只得笑着作罷。
相對於鎮上其他地方的巷子,這地方算是比較偏的了,這裡的屋舍也比較質樸老舊。牛車在巷子裡一戶人家的大門前停下,媳婦兒抱着孩子去敲門,一個駝背老者過來開了門,媳婦兒叫了他一聲爹。
媳婦兒一介紹,老者很是熱情的招呼樑俞忠和錦曦進屋坐,樑俞忠力氣大,一雙手就把那媳婦兒的大包小包給拎進了院子。
極其普通尋常的小院,沒有一點點富貴的跡象。跟左右鄰居家的院子,用混合了碎石子的泥土牆隔開,那牆錦曦目測了下,最多不超過一米五。
不大一會一花白頭髮的老嫗從屋裡出來,瞧見閨女帶着外孫女歸來,也迎了上來,一家人要請樑俞忠和錦曦進屋喝茶,樑俞忠和錦曦惦記着回金雞山村,雙方就在院子裡推辭了起來。
突然,一道之隔的另一面院子裡,響起女人傷心的嚎哭聲,還伴有有男人氣急敗壞的咒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