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喬別帶下去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秦菲兒,咬牙切齒道:
“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已經沒機會了。”
秦菲兒冷眼看着:
“下去和被你害死的人說這話吧。”
“你······”
林月喬被帶了下去,秦菲兒轉頭,看到仇圖也看着自己這邊,在法警的陪同下,正緩緩衝自己這裡走過來。
她不知以怎樣的態度面對他。
在電競之夜,那個id爲困境的人幫助自己的時候,她曾經以爲id的主人仇圖並非別人認爲的那樣,可是他又是險些要了自己命的人。
“剛剛,爲什麼不說話?”
他經過的時候,秦菲兒突然開口問道。
仇圖停下來,神色淡然:
“什麼時候?”
“剛纔,秦嬌嬌讓你辯護的時候,只要你願意,你還是可以辯護的,不是嗎?”
“看來秦小姐還沒有和我打夠啊。”
仇圖的語氣好像是開玩笑一般,卻把秦菲兒的問題輕輕帶過,她皺着眉,呼出一口氣:
“仇圖,我都有點好奇,你自己知道你是什麼人嗎?”
他有幾秒沒有說話,最後聳了聳肩:
“秦小姐就不要關心這些沒意義的事情了,經過這件事,我已經不是律師了,以後我們應該也不會再見了。”
“······”
“對了,其實最後,我後悔了,他就算不出現,我也不會真的殺了你。”
說完,他就離開了現場,秦菲兒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直到張易航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秦小姐,可以了,我們贏了。”
“嗯。”
她轉過頭,張律師愣了一下:
“秦小姐,你哭了?”
“有嗎?”
她擦了一下眼角,不知什麼時候,眼角那裡已經溢出淚水。
“沒事,我只是激動。”
她笑笑:“回去吧,沒事了。”
秦菲兒向休息室走去,剛剛拐過一個拐角,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叫住了她,她回過頭,只見秦耀生正看着自己。
“你來幹什麼?”
她轉身面對着他,他的腿好像已經好些了,走起來都不用柺杖。
“你知不知道,死刑是什麼概念?”
“哦,你說林月喬啊。”
秦菲兒笑了起來:
“就是因爲知道纔會指控她,不然你以爲我爲了什麼?”
“秦菲兒!”
秦耀生拳頭緊緊握着,豎着眉毛瞪着她:
“她是你媽媽!你這是不孝!你殺了她!”
“首先,她不是我媽媽,我媽媽纔是被她殺的那個人!”
“你說什麼?”
秦耀生以爲自己聽錯了,秦菲兒一字一句的重複道:
“林月喬才是殺了我媽媽的人,我指控她,沒有任何負罪感,你明白嗎?”
“你······我當時就不該要你!”
“當初媽媽也不該跟着你!”
“你要造反是嗎?”
“你不是已經不認我這個女兒了嗎?”
秦耀生胸口劇烈起伏,咬着牙道:
“可惜了,要不是月喬的計劃失敗了,你現在早就和過去一樣了!”
“哦?”
秦菲兒愣了一下,隨後明白了什麼,冷笑一聲:
“原來你也是知道她的事情的啊。”
“呵······”
“我之前也想過,她把我送到靈這件事你知不知情,看來你並不是矇在鼓裡。
不過很可惜,秦先生,你是無神論者,你答應她的提議,本意就是逼我就範吧?”
“你······”
秦耀生愣了愣:
“你叫我什麼?”
“有什麼問題嗎秦先生?”
仔細想來,秦菲兒已經很久沒有叫他爸爸了,但是也沒有明確的稱呼,這是她長久以來第一次用陌生的稱呼叫他。
商界叫他秦先生的人很多,但是從秦菲兒嘴裡說出來這三個字,居然格外刺耳。
“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秦先生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以後我們各自爲政,互不相干。”
說完,她不給秦耀生反應的機會,轉身離開了。
腿傷還在疼,但是她依然走得果決。
看着秦菲兒離去的背影,秦耀生突然有些恍惚——
她真的和她的母親長得很像啊。
那一瞬間,他感覺胸口那裡有什麼被刺痛了。
好像,錯過了很多東西,可惜已經無法挽回了······
休息室的門被打開,秦菲兒低着頭走進來,原本一直繃着的表情這個時候終於繃不住,腿傷疼得她忍不住皺起眉。
“菲兒。”
一雙手扶住了自己,秦菲兒擡起頭,一個熟悉的面龐出現在自己眼前。
“以軒!”
她看到他的一瞬間,眼淚突然就繃不住奪眶而出,沒有猶豫就抱住了他。
程以軒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整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立刻反手將她緊緊抱住,輕撫她的後背:
“乖,沒事了,沒事了。”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
她的聲音帶着哭腔,程以軒感覺心口被什麼輕輕刺了一下,將她抱得更緊:
“你不知道我在外面聽到你的呼救有多緊張。”
“你的卡沒有權限,是怎麼進來的?”
她稍稍鬆開了他一點,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疑惑。
程以軒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髮:
“值班室不是有電腦可以授權嗎?”
“那······卓辛,卓辛也是你找的嗎?”
“準確來說不是我,是你帶回來的那個男孩。”
秦菲兒愣了愣。
程以軒一笑,將她抱起來輕輕放到沙發上,自己坐在她的腿的位置,將她受傷的那隻腿放到自己腿上,一邊查看一邊道:
“卓辛殘疾以後回了村子,男孩兒不會說話,他又是殘疾,都是村子裡的邊緣人,所以走得比較近,卓辛把外面的事告訴了他,所以他知道你打的這場官司以後,就向我提供了線索。”
秦菲兒點點頭,像是走了很久的人終於找到了棲息之地,長長舒出一口氣:
“我以爲這場官司要打很長時間,我甚至都做好準備打持久戰了,想不到能把卓辛找出來。”
程以軒查看她的傷勢的手停住了,轉頭看着她,眼神深邃。
“怎麼了?”
秦菲兒稍稍支起身子:
“怎麼不說話?”
他俯下身,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變得很近,秦菲兒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原本的緊張在這一瞬間徹底清空。
“你傷的很重,自己知道嗎?”
“什麼?”
她愣了愣,後來才明白他說得是自己的腿傷,輕輕一笑:
“我知道,沒關係,官司打贏了。”
這丫頭······
程以軒脣瓣微微動了動,下一秒,他的手就環住了她的腰,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嗯?唔······”
秦菲兒還沒反應過來雙脣就被他堵住,他就這麼抱着自己,感受着他持續的愛意。
“以後做這些事的時候,爲我考慮一下。”
“什麼啊?”
她笑着問,程以軒的表情卻嚴肅的很,秦菲兒原本準備好的玩笑話不得不收了回去。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考慮一下,我會不會心疼。”
“我······”
她有多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
在陷入靈村以後,她一門心思都在反擊上,尤其是在看到夏安安的屍體後,她的心就徹底蒙上了一層霜。
這段時間裡,她好像已經忘了愛的感覺,只知道自己有一個必須做的事情,不完成這件事,她死也不放手。
可是程以軒一句話,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都忘了還有一個人在背後看着她。
她看着他,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緩緩開口:
“聽說,我當時被發現的時候,是你把我接回去的?”
“我怎麼放心把你交給別人?”
“可是他們說我那個時候很可怕。”
“我去的時候就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最壞的準備?”
她笑了起來:
“是不是我攻擊性太強,把你也推進陷阱裡?”
“那對我來說不是最壞的結果。”
他輕輕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
“我最怕的,是你被他們慘無人道的折磨,怕你這輩子都不能從這一切裡走出來。”
“如果是真的呢?”
“我就把你一輩子帶在身邊。”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好像是在說晚上吃什麼一樣平常。
但是對於他來說,這恰恰是最深思熟慮的回答。
秦菲兒愣愣的看着他,一會兒才笑起來:
“你真是的,怎麼說情話還這麼平平淡淡的?”
“嗯?”
他也愣了愣,隨後笑起來:
“你不說,我都沒意識到這是情話。”
門把手轉動了一下,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