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嬌再次踏上京城已是盛夏,正午時分從車廂內出來異常悶熱,汗水一冒出衣服粘聲溼噠噠。
不由人不心煩。
不似正午能熔化石頭般酷熱的西北,只要待在室內或樹蔭下就會有涼爽的感覺,汗水也蒸發的快。
怎麼辦呢?
周嬌貌似覺得自己還是喜歡“早穿皮襖午穿紗,圍着胡路吃西瓜”的西北。
堪稱黃金季節的七八月。
正是瓜果豐盛時,再每餐換着拉條子,抓飯、大盤雞,烤羊肉串,對於美食愛好者的她來說無疑是遺憾的。
還有……
“你不跟我們出站?”
一位年約四十的中年婦女,此時身上揹着、掛着,雙手還提滿包裹行李的女同事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
周嬌笑了笑,無奈自己雙手也提着行李,只好用下巴示意外面,“我還得去找熟人拉東西。”
對方恍然大悟。是呢,這位敗家的傻同志往車站拉了兩輛裝滿大麻袋的驢車,東西是一點也沒比他們少。
“那我們先走了。”
幾位男同事相視看了看,往女同志們微微頷首,先打包小包地往外挪。不是男女有別,家人應該也在外面等候多時。
與他們六七個人不同,周嬌這次沒通知家裡接人,主要東西太多,沒一輛大卡車拉不回去。
兩輛裝滿大麻袋的驢車?
開玩笑!
連她兒子都知道打戰也不忘帶石頭回家,被她老子戲稱錢串子的周嬌如何會放過大名鼎鼎的和田玉?
雖然託耿大志的福,那一年分了不少,可一個饢能換兩塊石頭的機會都放棄了會遭雷劈的。
周嬌往車站辦公室方向慢慢一過去,途中看到一位工作人員,她立即打招呼:“同志,麻煩你通知一下耿大志站長,就是他妹子來了。”
“好的,我幫你提。”
“不用不用,你幫我喊一下他就行。”周嬌想想,大志這傢伙不會以爲誰糾纏他吧?她又補充一句,“我姓周,是他表妹。”
說完,她自己汗了一下。嘿嘿……怎麼就脫口而出表妹呢?什麼表哥表妹最容易讓人誤會了。
“好的。”
耿大志捧着飯盒正要打開,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他也沒在意,還以爲下面手下彙報工作,隨口喊了一句進來。
“耿站長,外面有位姓周的女同志讓你過去,她說是你表妹。”
耿大志聞言一怔,他哪裡的周表妹?什麼米表妹飯表妹倒是挺多,就幾個叔叔家的姻親也沒姓周的。
“耿站長?”
耿大志回醒,“多大的?”
男同志眨巴了眨巴眼睛,“挺漂亮的大姑娘,二三十吧。對了,長得特白,這麼高這麼瘦,頭上還用根黑筷子盤着長髮……”
耿大志聞言頓時笑噴,放下飯盒快步往外跑。
黑筷子?
要是剛開始他還反應不過來,但一說黑筷子盤着長髮,還姓周,他要是再反應不過來,那真的要笨死自己得了。
周嬌看着一手捧着腹部,一手朝自己招手,嘴能裂的到耳邊傻笑不停的耿大志,無語地暗自發了個白眼。
“表妹,我表妹夫沒過來接你?”
周嬌斜了他一眼,“注意影響,傻樂啥呢。我沒通知他。”
耿大志好不容易止住笑,伸手要接過她行李。
周嬌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能拎得動。我隨車託運了不少東西,還得你幫忙找輛大車拉到老宅那邊。”
說着,她放在一隻手的行李,從口袋內掏出單據遞給他。
耿大志接過一瞧,揚了揚眉,“行,我會讓人天黑之前會拉到那邊。”
“晚上小五會去老宅,你們哥們幾個也去一趟,我給你們帶了不少東西回來就不一一送過去了。”
“行,我送你到公交站。”
周嬌果斷搖頭。他還要工作,就幾步路,她能自己離開。
夏天的公共汽車上跟火爐子似的悶熱,行駛中通過敞開的車窗好歹有風,可怎麼也吹不散一車的汗臭摻雜的異味。
讓周嬌她都有些後悔玩什麼驚喜,何況耿大志得知自己回來了,能不打電話通知他哥們一聲?
果然太舒適的日子讓她腦子遲鈍!
這邊張國慶周嬌還沒上公交車就得信。
他不同於哥們耿大志的工作性質。通常沒什麼任務下達,午休時間一般都在自家,到點了再被警衛員小朱送到單位。
用好哥們的話來說,這日子過得腐敗了!
此時一聽周嬌回京,張國慶無語地搖了搖頭。他媳婦既然要給自己驚喜,那他就給配合唄!
“陳嬸,麻煩你給熬點白粥,再拌兩個涼菜。”
“好嘞。”
陳嬸沒去問他家裡都用過午飯爲何還準備?以爲是放暑假的平安三兄弟他們在外面玩了回來。
她好奇地看了眼吩咐完單手插兜往外走的張國慶,又擡頭望了望天,咕囔一聲:“這麼熱的天咋還往跑?”
張國慶沿着樹蔭慢慢地往大院門口一路溜達過去。
其實現在去等委實過早了點,可他等不住呢。
於是周嬌下了公共汽車,雙手提着行李物品進了大門口不久,就看到從服務社出來一路驚喜的張國慶。
瞧着他曬得通紅的臉龐,還有身上被汗水打溼的軍裝,周嬌要是猜不到“偶遇”的戲碼,那纔怪!
“哎喲,媳婦,你終於回來了,我太高興了。”
裝!使勁地裝!
周嬌頓時啞然失笑。
被他拎走了行李,喝了一口透心涼的汽水,周嬌抿嘴笑了笑,溫柔地看着他。還真有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味道。
在外面她最想的還是這個傻男人!
望着張國慶身側的周嬌,陳嬸喜出望外,“回來好,回來就好。瘦了,瘦了,我再去炒點菜。”
“嬸子,我隨便吃幾口就行。大熱天你別忙乎了。”
周嬌話還沒說完,陳嬸已經快步往廚房跑。這個家要是嬌嬌不在,她都沒事可幹,全都不樂意待在家裡。
周嬌洗完澡出來,喟嘆地舒了口氣,“還是家裡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張國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的?我還以爲你樂不思蜀。”
“怎麼會?工作一結束,我撒腿就往車站跑。”周嬌撲倒他懷裡,附耳傾訴,“可想你了。”
張國慶好笑地抱住她,剛不知誰找大志要卡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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