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仔一家酒店裡,周雅芝匆匆下車,張金標自去停車,然後守在門口。
在服務員的引領下,周雅芝走到名喚“紅梅”的包廂前推門而入,幾個很久不見的同學頓時起身招呼道:“阿芝,你怎麼纔來?”
張麗英跳過來抱住她,“阿芝,你還好嗎?這麼久沒見變得這麼漂亮。”
“阿英你也一樣,在澳洲過得可好?”周雅芝笑問道。
“還好,這次不是你媽告訴我電話,真不知去哪找你。”
“現在知道了?咱們以後常來常往就是。”
“對對對,常來常往。”張麗英轉身道:“同學們,過來見見我們的’聖母‘。”
幾個同學哈哈笑着過來見禮,魏文莉也過來招呼,周雅芝卻沒給她什麼好臉色。
大夥落座後,左首的黃醫生湊過來問道:“還記得我嗎?咱倆見過面的。”
周雅芝客氣道:“見過嗎?不好意思我真的忘記了,麗英說你有事,現在可以告訴我嗎?”
黃醫生沉吟道:“咱們最好出去說。”
周雅芝只好起身告退。
兩人來到包廂外,周雅芝問道:“你跟麗英......”
“我跟他哥在澳洲是同學。”
周雅芝點頭道:“有事你儘管說吧。”
“阿芝,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咱倆前世就認識一樣。”
周雅芝心裡吐槽道:“怎麼男人都這樣?阿遠最開始也是這樣說。”嘴上卻笑道:“對不起,我已經結婚了。”
“結婚,不可能吧?沒見你們擺酒啊?”
“我們旅行結婚,沒在香港辦酒。所以咱倆不可能的,對不起。”
黃醫生嘆道:“我真羨慕他,不僅事業成功,還有你這樣的如花美眷。”
周雅芝不耐道:“如果你只想說這些,那我走了。”
“別別別,我說。是這樣的,前天我跟一位同學也是在這吃飯,聽他提起了半島酒店的事。”
“半島酒店?什麼事?”周雅芝有些緊張。
黃醫生指着對面道:“他叔叔是大酒店集團的股東,名叫文森。那晚大夥聊得高興,他手指對面誇口說不出半月,那個酒店將迎來新的主人。後來我問他詳情他卻怎麼也不肯相告,我想茲事體大就藉着今天的機會告訴你。哎,你去哪?”
黃醫生察覺有異,轉過頭來,只見周雅芝早已跑出酒店匆匆離去。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那道麗影轉眼不見,只好轉身走進“紅梅”包廂。
“咦,阿芝呢?”張麗英起身問道。
“走了。“黃醫生落座嘆道。
幾個女同學均不知周雅芝底細,頓時出口抱怨。
“怎麼這樣?說走就走?”
“就是,說好大家聚聚的,結果招呼不打就這麼走了?”
“她以爲她是誰啊?這麼不把咱們放在眼裡。”
黃醫生起身走過去拉開窗簾,指着對面道:“那是什麼你們都知道吧?半島酒店,他老公是那裡的董事會主席。”
包廂裡鴉雀無聲,大夥定定地看着對面的傳奇酒店,噤若寒蟬。
張麗英望着黃醫生,見他點頭,不禁捏緊兜裡的紙條,那是陸虎園的聯繫電話。
魏文莉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這個參加選美的同學會有如此富貴,自己當日何至於生出壞心眼害她?
真是爲撿芝麻丟西瓜。
周雅芝出了酒店叫張金標趕緊開車回家。
平治車風馳電掣般穿過海底隧道回到九龍,經過彌敦道時前面鬧鬨一片,有大幫人緊追一個披頭散髮的漢子不放。
張金標將車停在路邊,攔住一人盤問。
那人不耐,張金標掏出10港元塞給他,他才如實相告,說前面那人戴着一張面具想要冒充陸致遠。
周雅芝一聽急了,跑下車細問究竟,才知道那個漢子是傑本人。
“這傢伙坐出租車來到這裡用日文問路。我們當時哪知道他是假扮的?正跳騎馬舞呢,看到陸大明星過來,立刻就團團圍住要他表演騎馬舞。可他愣怔半天扭不出來,大夥就疑心。然後找他簽名,他孃的居然籤傑本文字。大夥就認定這他孃的鐵定是西貝貨。原來陸致遠小說紅火的時候假冒的人還少嗎?這他麼又來一個。幾個娘們話都不說直接用爪子撓,三兩下摘掉他臉上的面具,原來真是假李逵。”
張金標和周雅芝對視一眼,心裡涼了半截。
難道陸致遠出了什麼事?不然怎麼會連他面具都做出來了呢?
柏原氣急敗壞地逃到啓德機場候機室,心裡大罵金太郎。
陸致遠這麼有名,老子假冒個屁?
連人家住的地方都沒找到,就差點沒了命,還他麼大飽個屁的豔福,老子去你武藏家享豔福去。
周雅芝匆匆趕回陸虎園,顧雅瑜聽聞事情經過後當場就潑翻了湯碗,幸得周雅芝竭力撫慰,方纔穩住心神。
當務之急不是陸致遠到的生死如何,而是針對酒店陰謀的應對之策。
兩女商量後決定先找葉惟生,這是陸致遠最好的朋友。
誰知電話打過去,接電話的葉楚生說自家弟弟去了國外出差,一月後纔回。
顧雅瑜只好打電話回家,顧漢民聽聞消息後沉聲道:“你別急,阿遠爲人一向進退有度,安知他沒有防備手段?這樣,我找馮景喜聊聊,咱們有事再聯絡。”
顧漢民掛斷電話想了想,拿起聽筒撥通馮景喜的電話。
“你說有人在幕後操縱股權爭奪?這消息可靠嗎?”馮景喜不敢置信。
顧漢民心裡涼了一截,“敢情你和阿遠沒有應對預案?”
“他沒跟我說啊,我的股權都給他了,後面的事都是他自己應付。要不這樣,我叫交易所跟蹤大酒店的買賣盤看看有沒有異動,咱們再商量怎麼辦,你覺得怎樣?”
顧漢民沉吟道:“只能這樣了,反正不管怎樣,我顧豐不能坐視大酒店得而復失。”
“我何嘗不是這樣?誰會甘心大酒店再次旁落洋人手中?也怪阿遠當時沒有斬草除根,非要留羅森待在董事會裡。好了,我先去看看再說。”
到了晚上,馮景喜的電話打過來,顧漢民擺手讓兩個兒子停止商議,接通了電話。
“大酒店股價沒有異動,散戶的持股也沒有明顯變化。”
顧漢民心裡鬆了口氣,“那就是波平浪靜嘍?”
“那倒未必,兩天後,也就是4月2日,大酒店會召開股東大會。”
“阿遠不在啊,怎麼開股東大會?”
“不清楚,這個公告我看着也覺得詭異,樑中義說他也是下午才接到通知,不知是真是假。”
顧漢民擰着眉頭喃喃道:“他孃的真是邪了?到底誰在背後使壞?誰是股東大會發起人?”
“羅森?加利。”
“肯定是他,這真是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咱們怎麼辦?”馮景喜問道。
“還能怎麼辦?我們只有委託樑中義從中周旋。”
“阿遠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沒說,我叫國平兩天後去大酒店守着。”
“我也同去,看看到底有什麼妖風掀起。”
掛斷電話後,顧漢民嘆道:“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