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燼見沈玉梅心情愉悅了,他眸色的溫和便更加真實了,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令人神清氣爽,“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僕人們俯首應聲,依次離開,比專業訓練的軍人還要有秩序,就像是電腦編程一樣。
沈玉燼走到沈玉梅和蘇喜臣身旁,溫聲道,“這四種裝修風格的房子你們二人隨意挑選,當然,如果都喜歡的話,每個地方住幾天也可以。漪翠小築那邊適合夏季避暑,我住的梅園冬季的景色比較美麗,憩閒居春天花園景色宜人,後面的北歐印象住起來更舒適一些,僕人多。”
他恨不得把整個莊園的一草一木都逐字逐句地介紹給沈玉梅夫婦,讓這裡每一寸土地都寫滿他們的名字。他的姐姐就是這裡名正言順的主人!
沈玉梅和蘇喜臣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驚詫和迷茫。
畢竟,他們怎麼都想象不到,有一天,他們會過着這樣挑着房子住的生活。
在住上女兒買的別墅時,他們兩口子就已經笑得合不攏嘴,心想這一輩子都值了,太幸福了。
而現在,他們二人心頭更多的竟不是幸福感,而是一種迷茫和虛空。
這不是一場夢吧?這麼大的財富砸在他們頭上,他們能承擔的起嗎?他們兩個人能過的了這麼富足的生活嗎?
種種疑慮反而讓他們有些恍惚的悵然。
有時候,天上掉餡餅一樣的財富,還真不能讓人覺得開心。
沈玉燼看出沈玉梅夫婦眼裡的憂慮,心裡的脹澀愈加濃重。
他張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勸慰自己的姐姐、姐夫。
這時候,蘇錦適時走到了沈玉梅夫婦身旁,“爸,媽,這裡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
“真的?這麼豪華的房子,我倒是覺得有些住不慣。”沈玉梅有些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沈玉燼,也怕自己的話讓他生氣。
“豪華?哪裡豪華?”蘇錦漠然地掃了一眼眼前巍峨磅礴的建築,神色就像是看空氣一樣,“媽,您要是覺得住的不舒坦,您就告訴我,我去命人拆了它。”
“你這孩子!”沈玉梅瞪了一眼蘇錦,“你怎麼那麼敗家啊!這房子多好看,你還要拆了!”
“您不喜歡,礙您眼,拆了又如何?如果您喜歡,再重新蓋一幢您中意的房子也不是不可以。”蘇錦仍舊不以爲然,語氣平淡。
一旁的沈玉燼也覺得蘇錦這話說得沒毛病,還附和地點點頭,審視的目光還在房子上掃視一週,似乎已經再考慮該怎麼拆後重建了。
“死丫頭!”沈玉梅拍了一下蘇錦的手臂,力氣卻一點也不重,“你媽是那麼挑剔的人麼!不就是一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哪有什麼喜不喜歡!”
“您這不是挺知道的嘛!”蘇錦突然揶揄一笑,對沈玉梅眨眨眼睛。
瞬間,沈玉梅就反應過來,蘇錦這是在逗弄她呢!
不過她也想明白了,不就是一個住的地方麼!毛坯房她住過,別墅她也住過,今天怎麼就被一個莊園給唬住了!
房子的意義不就在於住嗎!
“就你猴精猴精的!”沈玉梅笑罵一句,眉宇之間的鬱結卻是盡數散開了。
見此,沈玉燼心裡也舒坦了。
相對於蘇錦剛剛爲解決問題而說的話,蘇錦大概沒當真,而他卻是上了心。心想着,私下裡一定要探探阿姐的口風,看她對哪裡不滿意,趕緊拆了重建。
最終沈玉梅夫婦還是選擇了那幢田園風格的憩閒居。
四幢房子在之前就被沈玉燼吩咐嚇人打擾的乾乾淨淨,根本就不存在什麼需要等待,直接拎包入住。
晚上大家子非常接地氣的吃了一頓火鍋,那火鍋的湯料是譚斯年一手調製的,瞬間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
不是所有家族都非要高貴的鐘鳴鼎食,像這樣圍坐在熱氣騰騰的火鍋前,聊天喝酒,也是一種最真實的親情表達。
不得不說,譚斯年在蘇錦長輩這裡,女婿的身份已經坐的穩妥。
這不,飯桌上,沈玉梅就試探地問了一下譚斯年家裡那邊對蘇錦的態度。
譚斯年神色一正,毫不猶豫地告訴沈玉梅,在譚家,他爺爺、他父親、他繼母、他弟弟,都對蘇錦非常喜愛。
並且,他不忘表達自己的決心,對蘇錦的忠心不移。
最後,在看了一眼蘇錦吃的紅撲撲的小臉,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面龐,他整顆心瞬間化成了一汪春水。百鍊鋼與繞指柔之間,也不過是一個她而已。
他看蘇錦眼神的繾綣神情,讓沈玉梅都覺得臊的慌。
“伯母,我想先和小錦訂婚,等她從軍校畢業後,就娶她,可以嗎?”這句話,不是譚斯年的一時衝動,而是他想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他的丫頭那麼優秀,如果他不緊緊地抱在懷裡,他睡覺都不得安穩。
沈玉梅和蘇喜臣側頭看過來,眼底有些驚愕。就連蘇錦本人都沒想到,這個悶聲不響的男人,竟然已經想到了這麼多。
不過,她也沒什麼排斥的。誰讓她也喜歡這個男人呢!
譚斯年的神情堅毅,剛正穩重,漆深的雙眸裡如同盛着萬鈞的重量。就算是被沈玉燼那銳利的目光看着,他也沒有一點遲緩和猶豫。
他就是想要同蘇錦訂婚,想要同她結婚,相伴到老。
這是他後半輩子唯一的使命和信仰。
“這…”沈玉梅面露難色,“我還沒有見過你的長輩,訂婚這種事,應該慎重一些。”
“我等下問問我爺爺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嗎?”在譚家,能管的了他婚事的,只有他尊敬的爺爺。對於他父親譚盛和繼母,他能做到的也只有敬重。
“好的好的,兩家人應該坐下來談談。”沈玉梅點點頭,算是應下。此時此刻,她還沒有想到,譚斯年的爺爺竟然是在新聞報道上才能聽聞的老爺子。
這一話茬全是解決了,譚斯年面色稍霽,放在桌子下的手緊緊地握住了蘇錦纖細的手指。
蘇錦這才發現,譚斯年的手心裡竟然充滿了汗水,溫度還有些微涼。
所以,在廚房刷碗的時候,她凝眸看着他,輕輕一笑,“你剛剛說要訂婚,你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
譚斯年刷碗的手一頓,“你不願意嗎?”他漆深的眼眸鎖定着她,裡面洶涌的情意似乎隨時都能掀翻蘇錦理智的小船。
還好,蘇錦一直都是一個意志力堅定的人,沒有被譚斯年這隻勾人的妖精迷惑。
“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你沒有和我商量,也沒有提前知會我,這是對我的不尊重。”
“對不起。”
蘇錦沒想到,她只是半開玩笑的言語,得來譚斯年一個非常認真鄭重的道歉。這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或許是私心作祟,丫頭,你不知道我多想把你娶回家,成爲我的妻子。”譚斯年身上好聞卻不濃烈的味道包裹住蘇錦,讓她的感官無限的放大,真真切切地體味到譚斯年對她的深情,“如果可以,我想把你直接帶到民政局領證,然後對全世界全部,你是我的妻。”
男人的佔有慾洶涌而出,像浪潮一樣拍打着蘇錦敏銳的神經,帶着她一起在理智的邊緣共舞。
他的眼犀利敏銳地如同一隻看到了獵物的老虎,那是對自己所有物的貪婪,也是對自己珍寶的袒護。
這是譚斯年毫不掩飾自己的另一面。那是屬於一個長期遊走在黑白邊緣人的偏執和瘋狂。也是長期壓制在穩重內斂下的磅礴爆發。
從唐明月一遍一遍刷存在感的時候,譚斯年就發覺自己,真的很吃醋,真的忍受不了一個男人對蘇錦的覬覦。
他的寶貝,旁人看了一眼,他都覺得像是偷。更何況唐明月那明目張膽的愛慕。
對於他來說,蘇錦其實就是天邊的雲。他用力抓不住她,也無法不讓她散發逸然的光彩。而他就像是那黑漆漆的天幕,只有在夜晚才能貪婪享受地擁有她的所有。
他不是一個看上去那般清心寡慾的人。他在刀鋒上行走多年,如果連正常的欲-望都沒有,他怎麼能活下來。能支撐他活下來的,只有比常人更加霸道獨裁的性格。
在黑夜裡,你只有比所有人更加狠辣,才能活到最後。
他的不擇手段蘇錦大抵是沒見過,他的痕跡殘忍,她也不曾所聞。
他不良善,他手裡也不是沒有無辜的性命。
這幾年他的淡漠是死寂,是對生活與命運的拒絕和諷刺。
可是遇到蘇錦以後,他活了。
他漸漸找回了自己所有的欲-望,貪婪的,霸道的,蠻橫的,陰鷙的,殘忍的…
他終於可以說一句:活着真好!
他在蘇錦面前從來不隱藏自己,也不隱藏自己對她的佔有慾,對她的深愛。
“丫頭,你應該慶幸你還沒到法定,否則,我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會做出什麼事。”譚斯年說這話時,神色沒有激動,就是簡簡單單地陳述一個事實而已。只不過,他眼底的可惜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