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太一,精司主兵;衛護世土,保合生精;華衣繡裙,衣冠青巾;青龍左列,白虎右賓……”安逸朗朗的聲音在天地間唱響,衆人無不屏息凝神。
這“破煞咒”安逸選的巧妙,正是用四靈之名,召喚天地“神”氣,或者說是四靈的真“神”,所以安逸在念動之後,視線一直集中在四方神獸的銅柱上。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畢竟這雖然是西遊的世界,但忽然跑到西幻魔法世界誰知道能不能真的引動點啥。
雖然《清淨經》在這裡無比有效。雖然四靈的雕刻就在面前。但安逸也保不準這茅山世界的咒語會不會生效。
“破煞咒”召喚的是四靈神力,若是有用,那四方銅柱必然會閃現出什麼異象。
安逸目光緊緊的盯在四方銅柱上,細心體會着四周氣息的變化,卻沒有發現,血湖的湖水在四根巨大鐵鏈處蕩起一絲漣漪。
“……佩服龍劍,五福之章;日華流晶,月華流光;統領神官,三五將軍;掃蕩兇惡,萬煞滅亡……”
這時候衆人也由於看到安逸一直望着那四根銅柱,從而下意識的認爲銅柱上會有什麼變化,所以也都將目光放在銅柱之上。
血湖之中,漣漪更大,上面漂浮的血煞之氣竟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着,但卻根本沒人注意。
四條粗大鎖鏈。有着輕微不可查的震顫。
如果有人能夠順着鐵鏈望下去,就會發現,這個湖下方的形狀竟像是一口水井。
湖面本來是橢圓形。但在深入幾十米後,底部驟然緊縮,形成一個直上直下深不見底的三十米圓形管道模樣。
四條鎖鏈像是四根繩索,自上而下將“水井”貫穿,一直到深達萬米的底部,牢牢鎖在一個人形怪獸的四肢上。
它渾身肌肉虯結,一根根毛髮猶如鋼鬣。面目猙獰,兩條獠牙閃爍着森森寒芒。
看其模樣。就像是一個擇人而噬的大猩猩!
但它的雙眼,卻牢牢緊閉着,就好像沉睡一樣。
可自從安逸的“破煞咒”開始,這隻“猩猩獸”身上的毛髮就輕微的顫了顫。
這絲顫動只是撥亂了旁邊的湖水。並沒有帶來其他什麼特別的變化。
但隨着安逸的“咒”聲繼續,“猩猩獸”的毛髮卻越震越快。
甚至帶動了身體,帶動了鎖鏈。
一股股血煞之氣從它的身上冒出,充斥瀰漫在“水井”,之後,又直衝而上,勢若沖霄,卻又被湖面牢牢“鎖”住。
隨着這煞氣的愈漸厚重,那四方銅柱上的靈獸圖案終於有了反應。
它們被雕刻的紋路微微放光。一股神獸特有的威壓升起,瀰漫在四周逐漸加重。
安逸見此心頭一喜,他此時一邊要念動咒語。一邊要注意銅柱,一心二用之下,跟本沒有來得及發現湖面的變化。這時雖然猜不透四方靈獸爲何在咒語半途才做出“反應”,但現在明顯不是想那個的時候。
“……吾德天助,前後遮羅;青龍白虎,左右驅魔;朱雀道前。使我會他;玄武助我,六丙除痾……”
安逸見到咒語“有效”念得更起勁了。其他人見到靈獸圖案有反應,也道是安逸咒語起了作用,目光更加捨不得離開銅柱。
只有伊瑟拉,對這些幻境中見過或者十分相似的怪物有些發怵。
見它們渾身放光,彷彿活過來一樣,伊瑟拉眼神下意識的一躲,正好瞥見血湖中升騰的血煞之氣,不由得暗自咋舌:“這些‘煞氣’怎麼不減反增?”
她心中疑惑一起,瞬間把目光轉回到安逸身上,見他步履飄搖,神色微喜,不禁想道:“或許這只是應有的反應,是那‘煞氣’臨死反撲……算了,不管了,這個叫安逸的人類能耐不小,說不定早就料到了一切。若是我此時因這點事打擾了他,先不說會有什麼後果,若是因此讓他小瞧了我,認爲我是個膽小怕事的龍,那豈不是很冤枉?”
伊瑟拉想完乾脆眼不見心不煩,再也不看血湖,只是將視線放在安逸身上。
她卻不知,她這種“無視之舉”完全有可能把在場的衆人都“害”死。
那四方銅柱的作用保羅說是鎮壓“魔頭”之用,此話雖不能說不對,但卻也不準確。
那“猩猩獸”的來歷不凡,乃是女媧師父親手鎮壓。而四方靈獸雖然在仙界地位不小,但卻只是與三百六十五正神齊名。“猩猩獸”既然能讓女媧大神的師父親自出手,那修爲恐怕已經到了逆天的地步,又怎麼會是區區四方靈獸能夠鎮壓的。
其實那“猩猩獸”真正的拘束不在外,而在體內。
當年它被女媧之師鎮壓於此,身上早已傷痕累累,精氣消磨,內傷一直不能痊癒。之所以需要四方靈獸“鎮壓”,其作用其實還是“引雷”。
這個世界的靈氣與西遊世界相比差了何止幾十倍,而“猩猩獸”身上的暗傷又由於是被女媧之師擊傷,本就難以癒合,再加上這又是個靈氣“匱乏”的世界,由此變得更加艱難。
這“猩猩獸”本就是兇頑滔天之輩,不然也不會得罪女媧之師。更狠的是,就連在被女媧之師封印後,都不改兇頑本性。雖然它現在肉身幾近潰敗,只憑着元神沉寂,才能夠維持着肉身不損,但他心中兇意依然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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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若不是它這具肉身還有着用處,不能捨棄,它恐怕早已想辦法元神脫困出去。但正是由於這具肉身十分重要。關乎到日後能不能反抗女媧之師,所以,它根本容不得這具肉身真正的損壞。
但這個世界的靈氣本就少。這湖底又由於有着四靈陣封鎖,靈氣根本進不來。“猩猩獸”能夠保持肉身不壞已是難得,很難再進一步的修復損傷的肉體。
這就有可能意味着它直到元神之力都消耗殆盡還被困在這裡,如此“猩猩獸”心中怎能不恨。
就是這恨意,激發了“猩猩獸”本身的凶煞之氣,這才產生異變,化爲了外面的那種血煞之氣。
“猩猩獸”雖然元神沉寂。但對外界的事情還是有感應的,隨着那血煞之氣的越聚越多。它發現這血煞之氣竟能夠反哺自身,恢復傷勢,這讓它十分振奮。
就好像黑夜中看到了曙光,“猩猩獸”乾脆由此創出了一套獨特的療傷方式。但不料,這一切彷彿早已被女媧的師父猜中一般。
隨着對“血煞補傷法”越來越熟悉,越來越完善,“猩猩獸”發現,這血煞之氣聚集的越多則對傷勢的反補療效越好。這個發現讓它十分驚喜,乾脆耗費十萬年時間,將血煞之氣“養”的濃郁無比,有如實質,可就在它想要施展“血煞補傷法”反哺自身之時。卻沒想到天降神雷,將辛辛苦苦聚集起的血煞劈了個乾淨。
這就好像是一個軟件被啓動了,從此以後每隔五六萬年就會有一次神雷劈落。無論當時血煞之氣濃不濃郁。
“猩猩獸”曾試着隨“創造”血煞隨吸收,但即使就是這樣,沒有任何血煞之氣留下,五六年後依然被雷劈了。而且由於沒有血煞的阻擋,甚至再次重創了它。
這比完全浪費掉血煞之氣還嚴重!
最後“猩猩獸”不得不妥協:積攢足夠的血煞之氣被雷劈,雷劈之後剩下多少吸收多少。然後再等着下一次雷劈。
這也是完全沒有辦法的事。
至於每一次雷劈之後血煞之氣除了被雷劈掉的,還有被雷披散揮發出去的……“猩猩獸”發誓。這血煞之氣它寶貝還寶貝不及呢如果有辦法它是真的不想啊!
就這麼憋憋屈屈過了幾十萬年,總之它兇性都快被時光消磨沒了,要不是“血煞補傷法”有着特殊的激發兇性、血煞的方法,估計它現在早被雷劈死了。
直到今天見到安逸,“猩猩獸”心中的兇性終於再一次的自動激發:它完全能夠感應外面,更能夠安逸是“那個世界”的人,這讓它有理由懷疑,安逸是不是女媧的師父派過來的?
……好吧,這個可能性很低。
如果女媧的師父真的想要殺死它,根本不用前來,隔空一掌就能拍死它現在的狀態。但它卻不能這麼想,它還要藉着之前那“安逸是不是女媧的師父派過來殺它的”想法激發心中兇性。
這說起來似乎是很不可能的事,畢竟有了第二種想法那“猩猩獸”也就無從激發兇性了,但事實上就是這樣!第二個想法可以說是“猩猩獸”潛意識的想法,而這個想法剛一升起就被潛意識阻攔,最後化爲一股直覺,指揮着“猩猩獸”的顯意識做出“仇恨”的舉動……
嗯……就是這樣!
“猩猩獸”曾研究過四靈陣,它知道這四靈陣引動雷罰也是需要靈氣的,而五萬年就是靈氣的儲存時間。如果短時間它能夠聚集夠多的血煞之氣,只會有兩種可能:
第一,四靈陣一無所動,它可以靠着這次激發的血煞之氣好好療傷。
第二,四靈陣被迫發動,引來雷罰,但四靈陣也會因爲超負荷“工作”而破碎。
眼前明顯是第二種……
外界。
血湖旁。
安逸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隨着銅柱上光芒越盛,破煞咒終於到了最後一個階段,他心中一喜,大聲念道:“……啓悟希夷,煞氣消滅,四靈降威,護世萬年,靈德日熙,龍鳳降天,靈壽所期,龜虎洞章,消魔卻非,急急如律令……敕!”
“轟!”紫光破曉,乾坤震盪!
衆人愕然擡頭,只見憑空一道紫雷攜帶破開混沌之威從天劈下,他們的臉色從愕然、到驚駭、再到絕望。
如此神威,誰可當一合之敵?
與此同時,血湖底內“猩猩獸”猛然睜眼。
更加濃烈的兇殺之氣蓬勃而出,雙眸赤紅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