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餘家兄弟竟然是這種人!原來前幾次重要泄密事件,更本就是他們在主導。而那些被餘氏兄弟以叛國罪肅清的國安隊友,竟然全部是蒙冤的替死鬼。”
短暫的震驚之後,任傑感覺自己的全身血液都在沸騰。心中的怒火更是滔天盛放。一雙充滿怒意的眼睛,都快冒出明火了。雙拳緊握,青筋暴起,幾呼是咬牙切齒的說出兩個字。
“畜生!”
這自然是罵餘家兄弟的。從任傑的反應可以看出,如果不是餘家兄弟已經死亡。他或者真的會不顧一切的衝過去,跟那兩兄弟拼命。
不是因爲任傑多麼有正義感。只因那些含冤而死的人中,除了有他的拍擋,還有他的下屬。那些人,都是與他生死與共的兄弟。人就是這樣,只有遇到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人和事時,纔會有切身的體會。
如果那些含冤而死的人,只是路人甲乙丙丁,任傑的反應肯定不會是這樣。拿着這份東西,他應該開心纔對。誰說紀委副書記這個位置不能發揮作用呢?只要國安的幹部有人違紀,那紀委自然就不再是擺設。當然,前提是他能夠蒐集到已然成精的老特們違法犯罪的證據。
現在,在這個關健時刻,任傑的手中赫然就捧着這麼一份重要的證據。這無疑是一張助他通向仕途高峰的通行證。拿到這張通行證,就算他沒有強大的後臺,他的升官願望也將不再是夢。
只不過,任傑現在卻沒有半點開心的感覺。他甚至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考慮自己的前程。他現在全身的情緒都化成了憤慨和怒火。還有深深地自責。
竟管他從來沒有相信那些戰友會叛國泄密。但是,每次在對方將所有證據都拿出來。擺在他面前時。他卻沉默了。除了事後默默地關照一下老友們的家人外,他什麼也沒,什麼也做不了。甚至沒有替老友們說上一句辯駁的話。
然而,現在有人用事實告訴他,原來那些所謂的證據全都是假的。全是餘家兄弟栽贓嫁禍給他的兄弟們的。而他身爲他們的兄弟,親眼看過那些證據,竟然沒有產生懷疑,竟然沒有反駁,沒有去重新調查取證……這是多麼不可饒恕的事情啊!
任傑放下手中的信,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照片,望着照片上的那些惜日老友,出神的道:
“老夥計們,對不起!”
“你們含冤屈死,我卻懵懂獨活。”
“是你們殺回來找姓餘的報仇了吧!殺得好,幹得漂亮!到了那個世界後,你們一定要繼續整死他們這羣王八蛋……”
“這些證據也是你們找來的吧!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你們放心,我任傑就算是豁出這條老命,也會爲你們平反正名。一定會讓那羣陷害你們的王八蛋,死後也要付出嚴重的代價。我要讓他們的家人,永遠擡不起頭做人。”
“你們放心吧!我老任糊塗了一次,這次再也不糊塗了……”
“噗!”
聽了任傑的話,隱在虛空中的兩個信使再也忍不住了。其中那個小不點更是忍不住將一顆剛剛吃到嘴裡的糖果噴了出去。還好他面對着沙發,那塊糖落在了沙發上,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若是落在硬邦邦的茶機上。任傑怕是真以爲他的那些老友正在他身邊聽他絮叨了。
只見小星仔一臉鄙視,無不憤慨的罵道:
“媽的,這條糊塗蟲還有臉說什麼只糊塗了一次。他分明就是糊塗一世的料子嘛!竟然直接把咱家丫頭的功勞,嫁接到那些沒用的死鬼身上去了。真是無恥之極啊!”
“的確夠無恥。”小火龍難得與小星仔統一意見。深以爲然的道:“那我們要不要現身告訴他,這張通行證是小欣姐看在他識相的面子上,送給他的厚禮?”
“你說呢?”
小星仔翻了個白眼,像看白癡似的望着火龍。
如同沒看到小星仔的白眼,小火龍輕輕搖頭道:
“如果能說,小欣姐也不會讓我們悄悄地將信放在這裡吧!”
“不錯,你還沒笨到跟眼前之人一樣。”小星仔沒好氣的道。
無視小星仔的奚落,火龍微微凝眉道:
“可是我還是不喜歡他將我們做的事扣在那些個小鬼身上。其他那些人倒也罷了,那是因爲小欣姐想讓他們那樣認爲。可是這傢伙不同啊!他明膽應該感應到小欣姐施捨與他的恩澤。”
“……”小星仔也沉默了。片刻後,他擡頭看了一眼那個依舊在獨自糊言亂語的任傑。淡淡的道:
“咱們還是回去問一下丫頭吧!看她如何處理?咱們只是信使而已,無權替她做出決定。”
“好吧!”火龍點頭道:
“那你留下,我回去。”
話落,火紅的身影已然從這一片虛空中消失無影了。
……
擺滿瓶瓶罐罐的實驗室裡,童大小姐頭帶白帽,身穿白大褂,臉上帶着大口罩,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視着左手中的玻璃試管。試管中盛有半瓶青綠色液體。那是從一種草藥上榨取出來的汁液。童大小姐正將另一種淡黃色的草汗往試管中添加。
這是兩種性能完全不同的藥草。沒有人會將它們放在一起入藥。也不能放在一起入藥。可是,童大小姐在一次偶然中發現,當這兩種草藥的汁液達到某種溫度時,融在一起後竟然可以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其藥性堪比百年老參。
百年老參啊!那可是關健時刻可以救命的良藥。而且,現在那東西是越來越少,可以說是有價無市。如果他們能夠找到其替代品。其意義遠比價直還要珍貴。
只不過,那個溫度很難把握。差一分,與多一毫,結果都是千差萬別。童大小姐已經試了不下數百次,可是除了第一次偶然成功之外,到現在一次一沒成功。
在童大小姐的身邊還圍繞着十幾個穿着打扮與她相同的研究員。他們的目光同樣緊張地盯着那童大小姐手中的試管。聲怕錯過每一個細節。
“滴!”
只見那淡黃色的液體倒入之後,那原本青綠色的藥液冒了一些小泡泡,隨着淡黃色的液體越注越多,試管裡的泡泡也越變越大。然後竟然像是煮沸的水一樣,翻滾沸騰起來。甚至發出了“滋滋”的聲音。
衆人的瞳孔不由自主的隨之放大,有人忍不住發出嘶嘶的抽氣聲。就連童大小姐的目光中也閃爍着明亮的光芒。不過她有臉色依舊淡定,雙手也非常的穩當。她還在繼續往綠色的試管注入淡黃色的液體。直到試管裡沸騰的泡泡要將要溢出來她才停止。
所有人都屏息凝氣,等着實驗結果。童大小姐也不例外。然而,就在這時,“吱”的一聲門被人推開,一個突兀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童總,有人找您。”
有一人聞聲而轉,手臂正好撞上童大小姐的肩膀。童大小姐玉指一顫,試管脫指而落,衆人只來及瞠目,便聽得一聲脆響。
“啪!”
試管與地面接觸。目之所及,晶瑩如碧玉的液體濺了一地。
“嘶!”
衆人無不倒抽一口冷氣。
“這次成功了!”
“卻被打掉了!”
唰地一下,所有人將憤怒的目光轉向了那個突然闖進來的破壞者。童大小姐更是吃人的心都有了。她試驗了無數次,手都要發軟了。總算是成功了一次。竟然,被這個無知的闖入者給攪和了。
看到這駕勢,門口的傢伙自然也知道自己闖禍了。他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出得門來。小心道歉。
“對,對不起!”
“呼!”童大小姐吐了一口氣。將火氣壓了下去。轉身瞪着門外傳話之人道:
“誰找我?”
“他,他說是您弟弟,叫小龍。”
小龍?他怎麼來了?聽到是小龍來了,童大小姐的怒火頓時息滅不少。反正剛纔的試驗數據,她已經記錄在腦海裡。就算是那管真的是成品,打了也就打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別說那還不是人蔘液,就算真的是百年老參,毀了也就毀了。她最多會婉惜,還不至於難受。之所以有火氣,純粹是因爲這是她數百次努力的結晶。
她取下手套和口罩,轉頭對其他人道:
“你們從地上吸一些標本起來做分析。我去去就來。”
童大小姐說完。匆匆出了實驗室。
在她身後,研究員們趕緊照着她的吩咐。蹲在地上,收取殘液,進行各種檢驗和分析。
從實驗室出來,在研究所門口看到了一身紅衣的小龍。小龍也見到小欣,趕緊迎了過來。
“小欣姐!”
“跟我來,到裡面去說。”
童大小姐領着小龍進了她在研究所的專用休息室。關上門,這才問道:
“出什麼事了,你怎麼跑來了?”
“出了一點意外,小星仔讓我回來跟你說一聲……”小龍將任傑的反常敘述了一遍。期待的望着童大小姐。等着她的決定。
“你就爲這麼一點小事,特意跑過來找我?”童大小姐聽完之後,則有些哭笑不得。
“呃!”小龍沒想到小欣是這樣的表情。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木吶的望着她。
“你知不知道,剛纔那個門衛去上面找我時,害得我打破了一瓶非常珍貴的藥液。”童大小姐瞪着小龍道。
“不知道。”小龍本能的搖頭,表示那可不關他的事。接着又小心的問:
“是什麼藥被打掉了?很難找到嗎?”
“算了,那的確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手不穩。”童大小姐結束了這個話題,又回到小龍剛纔的話題上。
“任傑的表現雖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不過,他與那些人之間的恩怨卻也正合我意。我們的目的本來就是要通過他的手,將餘家兄弟賣國求榮的事抖出來。之前他或者會顧及餘家兄弟的靠山。現在,我想他決對會不餘遺力的爲我們達成這個目標。”
“你的意思是,任由他將你的好意當成是那些個死小鬼的意思?”顯然,小火龍還是覺得很不甘。明明是小欣做了好人好事。憑什麼讓那些下孤魂野鬼來撿現成的便宜啊!
童大小姐看穿小火龍的心思,禁不住笑着揶揄道:
“小龍,你那麼大度一尊神,什麼時候變得跟小星仔一樣斤斤計較了?”
這話小火龍很愛聽。沒錯,他就是大度神君。小星仔纔是斤斤計較的小人。小火龍撫着頭,靦腆的笑道:
“近墨者黑,我肯定是被小星仔給影響到了。”
童大小姐不禁莞爾。拍了拍小龍的肩膀,調侃道:
“看來真是沒有人能抵受馬屁精的侵襲啊!連我們的小龍也被一個馬屁就拍得暈頭轉向,不知所以了。”
囧,小火龍臉上頓時露出這個表情。同時,臉色也變跟他身上的衣服一樣紅。
“哈哈……”童大小姐忍俊不禁的放聲大笑起來。
“小欣姐!”小火龍有點惱羞成怒了。
“哈哈,好,我不笑了。”童大小姐忍笑道:“你趕緊回去吧!留小星仔那個惹禍精在那邊。我還真不放心。”
“嗯,那小子的確不太靠譜。”小火龍深以爲然的點頭道:“那我走了。”
這次小龍沒有突然消失,他衝童大小姐揮了揮手。轉身離開研究所。一直到脫離研究所的視線範疇之外,他才隱身度空而去。
童大小姐也轉身回實驗室了。在這之前她或者還會在意一下,國安那邊的事態發展情況。不過,在得到小龍帶來的消息,知道任傑接到她那封信的表情之後。她現在完全可以全身心都投入到實驗中來了。更本就不需要分心去管國安那邊的事了。
現在她與任傑的目標一致。她相信任傑一定不會令她失望的。至於小星仔和小龍,她沒有將他們撤回來。並不是要讓他們去助任傑。只是想讓他們將過程給她記錄下來而已。
待她有空閒的時候,說不定會想看看那個過程。比如那個餘海亮的死亡過程,從錄相里放出來時。可以說絲毫不遜色任何一部恐怖電影。
童大小姐回到實驗室時,地上的碎片和藥液都已經清理乾淨了。見她進來,負責做藥理分析的研究員將一份報告遞給她,無不遺憾的道:
“童總,剛纔那次結果的藥理分析報告出來了。形態上雖然與上次的很接近。不過,其質卻依舊不同。看來,還是差點火候。”
“那就接着再來吧!”
對此,童大小姐一點也不意外。她很清楚,科學成就從來就不是想出來的,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實踐累積,試驗出來的。童大小姐很平靜的接受了失敗的現實。走到實驗臺前,重新帶上口罩,帶上手套,繼續剛纔的實驗。
看童大小姐都那麼有耐心,原本有些失落的研究員們。立刻重振士氣,開始着手爲童大小姐的下一次實驗做準備工作。榨藥汁的人,接着去榨汁。爲藥汁提溫度人,趕緊去點酒精燈。大家都各就各位,很快就爲童大小姐創造出了一個完整的實驗環境。
童大小姐繼續做她的實驗。
而任傑那邊也已經從憤慨與自責中回過神來。他拿着那些證據,直接越過頂頭上司。找到了總局的另一個副局長,左喬生。
之所以找他,一是因爲這位副局長與餘海亮不合。二是因爲那些被餘海亮陷害的人中,也有一兩個與他相交甚好。三是因爲,餘海亮死後,追查餘氏兄弟死亡原因的工作由左喬生在主持。
左喬生在看了那些證據後,同樣震驚得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他怔怔望着那些東西,反覆看了好幾遍後。才擡起頭,目光銳利的盯着任傑道:
“老任,你從哪得到的這些東西?”
“這是我剛剛收到的匿名信。”任傑坦然的道。
“今天收到的?”左喬生明顯不信。他可是很清楚這些證據的份量。
任傑自然看出左喬生在懷疑他。認爲他是在對餘海亮兄弟落井下石。他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道:
“信是從門衛那裡送到我辦公室來的。這上面有門衛的記錄,門衛那邊也有底子。”
聽任傑這麼說,左喬生便沒再追究這個問題。因爲既然任傑敢這麼說,那麼門衛那裡就肯定是有底的。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他轉移話題道:
“你覺得這些東西有幾成真實性?”
“如果您是問我的個人意見,那我個人覺得這些全都是事實。”任傑毫不保留的道:
“因爲,我從來就不相信原來那些人,會幹那些事。可是,一直以來這幾個人隱藏得太深,我就算是懷疑事情存在誤會。也從來沒有懷疑他們竟然會這麼缺德的行移花接木,栽贓嫁禍之事。直到看到這些東西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一直都被人耍了。”
左喬生聞言,沒有立刻表態。他低着頭吸着香菸,默默沉吟了一會兒。再度擡頭,望着任傑道:
“這件事關係重大,你暫時別告訴任何人。待我向上級首長反映過情況之後,再決定該怎麼行事。”
“我明白。”任傑點了點頭,站起身告辭。“那您忙,我先回去了。”
左喬生站起來,將任傑送出去。臨出門的時候,又再次叮囑任傑。讓他最好是連頂頭上司也不能說。任傑自然明白,左喬生是在以這樣的方式提醒他,他的那個頂頭上司也是餘海亮那條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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