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記的話剛問完,不等那個哭天抹淚的女人開口。小星仔已經走過來,伸出小手將那個小孩給拉了起來。望着那喊冤的女人,用稚嫩的童聲冷漠的道:
“身爲人母,做事之前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你兒子的感覺?”
那女人聞聲一愕,抽泣着道:
“嗚,你,什麼意思?”
小星仔小嘴輕癟,望着婦女嘲諷道:
“我的意思你心裡很明白不是嗎?”
“不,我不明白你這個小朋友在說什麼?”婦女的眼神中明顯閃着慌亂,她故意加重小朋友三個字,是想讓大家不要相信小星仔的話。同時也顯露出她的心虛。
其實,小星仔原本也只是看出她心虛。不過,這一問一答之間。心虛的女人心神不寧,各種慌亂的思緒涌現。到是讓小星仔瞭解到更多的情況。小星仔望着她尖銳的問:
“你老公要是沒問題,你們家過百萬的存款是怎麼來的?你老公若是沒事,別人爲什麼要讓你來當這個馬前卒?而你又爲什麼明知不可爲而爲之?”
啊!婦女的抽泣聲嘎然而止,她張大嘴巴,雙眼睜得像銅鈴似的瞪着小星仔。從她那驚恐萬狀,見鬼似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小星仔的話,說到她心坎上去了。
如果說因爲小星仔的小朋友身份,而讓大家對他的話產生質疑的話。那麼,再配上這女人的表情,大家就什麼都了了。
於是,原本就詭異的場面,變得更加變得撲朔迷離了。衆人無不愕然望着眼前一幕,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場面。
“小星仔,你認識她?她是什麼人?”
童大小姐走上前來,明之故問的道。這裡是酒店,人多嘴雜,今天的事情要是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只怕又會被有心人利用了。
小星仔自然明白小欣的意思,他斂回那絲不屬於小孩的沉着和冷漠。目光清澈,語氣激動的回道:
“我剛纔無意中聽到她與別人的對話。她是寧海市紅運縣副縣長吳波的老婆。吳波今天下午因爲涉嫌貪污受賄,而被紀檢委隔離審察。
那人讓她帶着兒子到這裡來堵道,說是可以製造什麼輿論,還可以給新來的省委書記施加壓力。那樣就能逼迫他召回反貪反腐工作小組,他的老公也就能沒事了。”
小星仔說得有鼻子有眼,而且這些話的深度,專業和邏輯,也令人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出自一個小孩之口。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確實聽到這個女人與別人的對話了。
而那個女人的雙目則瞪得更大了,不敢置信的盯着小星仔,完全是活見鬼似的表情。她與別人通電話時,根本就沒在這個酒店。他們母子到灑店也才五分鐘不到。這個小孩竟然把她的行蹤和來歷撐握得一清二楚。這怎麼可能?
然而,女人的驚駭表情落到大家的眼裡,卻是她的陰謀詭計被人折穿後的惶恐不安。可以說,是她的表情再次恰如其分的配合了小星仔信口而出的話。別說那些旁觀者,就連跟在方書記身邊的秘書長和冷楓都相信了小星仔的話。
原來如此!衆人頓時生出這種感嘆!
緊接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針對這件事發表議論。
“真是好險,差點就被這些個貪官的女人給誤導了。”
“紀檢委難道只管貪官,不管貪官的家屬嗎?”
“就是,這種女人一看就是專門吸人血的主。這樣的人都不查不抓,那這社會能有安寧日子嗎?”
……
事實證明,老百姓最恨的永遠是貪官。這一點從古至今,都不曾變過。
情況已經明瞭,方書記充分考慮到民意。對省委辦的大主任冷楓道:
“冷楓,打電話給紀檢委聯合工作組的同志,讓他們派人過來處理。”
“是,電話已經打過了。他們馬上派人過來。我在這裡等着,你們先回吧!”
“辛苦了!”
方書記將事情交給了冷楓,果斷的離開了這個事非之地。
雖然,小星仔輕鬆化解了一場別有用心的陰謀。不過,事情卻沒有就此完結。相反,這纔剛剛開始。苗寨已破,吳京落網,可是吳京之下還有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並沒有被徹底剷除。
如果不趁機斬草除根,那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張京,李京來替代吳京的位置。方書記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林志強同樣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所以,公安廳和紀委的聯合工作組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調查。而對方今晚的行動,也足以說明他們已經承不住氣,開始發起反攻了。
“秘書長,家誠你們倆上我的車。”
方書記一聲召喚,方書記,秘書長,樑家誠三位省委常委一起上了省委一號車。童大小姐他們開着車在前面開道。一路上沒有再遇到什麼情況。他們直接回了省委大院。
而三位省委常委在車上談了一路,似乎還沒談完。回到省委一號別墅後,他們又關到書房,繼續深談。直到超過十點半,童大小姐直接敲門趕客。
送走了客人,方書記轉身衝女兒道:
“丫頭,你把小星仔叫過來,我有事要問他。”
“有話問我吧!他知道的都告訴我了。”童大小姐笑着道:
“您是不是想問,是誰在背後指使吳家婦人?又是誰泄露了您的行蹤?”
方書記望着女兒,等着她的回答。
童大小姐聳肩攤手道:
“指使吳家婦人的是一個電話,那個電話中的聲音她也不認得,所以沒有線索。至於您的行蹤也是那個人告訴她的。”
這不是等於沒說!方書記無語的望着閨女。他知道,她肯定還有話沒說完。
“不過,”果然,童大小姐話鋒一轉,接着又道:
“我哥已經讓人查過那女人的通話記錄,她今天晚上一共接了三個電話。其中一個就是楓葉大酒店對面街上的公用電話。而且,時間剛好是我們進入楓葉大酒店之後。”
“也就是說,我很可能被人跟蹤了?”方書記皺眉道。
“賓果!”小欣點頭道:“看來對方的反擊戰正式打響了。而且,矛頭是指直您這個核心。所以,從明天開始,我會讓小火龍貼身保護您。”
方書記可不怕敵人反擊,他在發起這場戰鬥之時,就已經有所準備。那些人肯定不會束手就擒。他們會反擊,會撲騰,這樣才正常。
當然,方書記也沒有拒絕女兒的好意。
“那你猜他們現在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哥的意思,今天他們想借輿論的勢沒成功。明天他們說不定會借羣衆的勢。”
童大小姐認真的道:
“我也贊同他的分析。不知情的老百姓,最容易被煽動,也最容易激動,最容易失控。所以,集體事件纔會是所有執政黨最頭痛的事件。你們可得做好預防措施,別給有些人抓到機會。”
“你們的分析很有道理。”方書記點頭認可道:
“不過,這種事情就好比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們只能做好預防,卻是無法徹底解決。”
看方書記的表情,童大小姐就知道他們幾個領導心裡肯定已經有數了。童大小姐興味盎然的道:
“嗯!您也不用太悲觀,*咱們又不是沒處理過。”
這丫頭,前面幾句話還像模像樣。說着說着就變味了。方書記涕笑皆非打斷童大小姐的話,沒好氣的訓道:
“你這丫頭,少跟這兒扇風點火。看你那樣子似乎巴不得出點事纔好對吧!”
“呵呵,真是知女莫若父啊!”童大小姐笑道:
“您放心,出了問題我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他巴不得她袖手旁觀好吧!這丫頭太能折騰,而這件事情太過複雜,他可不想他家丫頭受到委屈。方書記嚴肅的發出警告:
“我可警告你,你不能再亂來。更不可以像上次那樣冒然的單獨行動。”
只不過,那對童大小姐有效纔怪呢!
“好了,不說這些了。大不了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到休息時間了。您趕緊回房間洗洗睡吧!”
童大小姐把方書記推回他的臥室。幫他關上門,再道了聲晚安,這才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方叔叔怎麼說?”
坐在電腦前處理着公司業務的林少,聽到小欣進來,沒有回頭,輕聲問道。
“看樣子他們已經有佈局了。讓咱們少插手。”童大小姐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的另一臺筆記本電腦前。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開始繼續工作。
“是讓你少插手吧!”林少笑道:“這可是我的工作,我沒法不插手。”
童大小姐雙眉一挑,轉過頭瞪着林少道:
“好,你們都不想讓我管閒事,那我明天買機票回雲都陪外婆去。”
呃!林少聞聲一愣!這丫頭,分開幾個月,這纔在一起呆了幾天啊!她就又想丟下他一個人跑路?林少趕緊停下手裡的工作,回過頭憂怨的道:
“你捨得把我一個人丟下?”
“怎麼是你一個人呢?”童大小姐裝傻充愣道:“還一大家子人陪着你呢!”
這丫頭!林少哭笑不得的道:
“你要是這樣說的話。那我明天把外婆和爺爺他們一起接過來得了。”
童大小姐眨了眨眼道:
“你要是能接得來,那我就不回去了。”
看來這丫頭是真的想外婆了。林少眼中的精光乍閃而過,笑着道:
“沒問題,一個星期之內,我保證把他們都給接來。”
“吹牛!”童大小姐顯然不信。拿眼瞄了林少一眼,轉身接着工作。她可是把嘴巴都磨破了,也沒說動那幾個老頑固。她纔不相信,他能比她還會忽悠。
林少抿了抿脣,勾起一抹微笑。眼中飛快閃過一絲促俠和自信,那意思分明是在說,哥會讓你相信的。
“叮鈴鈴……”
半夜,方劍秋被電話鈴聲吵醒。沒有發火,隨手抓起牀頭的電話,用睡意蒙朧的聲音道:
“我是方劍秋,出什麼事了?”
電話裡立刻傳來龔自龍緊張得發顫的聲音。
“書記,對不起這麼晚打攪……”
“說重點。”方書記打着哈欠,打斷龔自龍的客套話。
“方書記,劉玉秀死了。”龔自龍不敢再繞圈子,咬着牙道。
“誰死了?”方書記眉頭一緊,迷迷糊糊的大腦一下就清醒過來。
“劉玉秀,就是吳波的老婆,也就是晚上攔着您的道那婦人。”龔自龍介紹道。
“人死了?”方書記倏地從牀上跳了下來。只覺一股邪火蹭地一下就從心口竄了上來。直衝腦門兒,他衝着電話就吼道:
“龔自龍,我把人交給你調查,這才幾個小時?你竟然告訴我人死了!怎麼死的?”
龔自龍拿着電話,接受着方書記的雷霆之怒。他是大氣都不敢吭一聲。慚愧的道:
“死因暫時還沒明確,法醫正在做屍檢。”
“到底怎麼回事?”方書記強壓着怒火道:“我把醜話說在前面,這件事最好與你們的人無關。否則,誰也保不了你們!”
刑訊逼供的辦案手法,從古至今都不會少。只不過,這出了人命也是一定會追究責任的。這一點,方書記決對不會縱容包庇。他把話說到明處,也有提醒龔自龍不要犯糊塗的意思。
龔自龍哪有聽不明之理。他心裡咯噔一跳,穩了穩心神,肯定的道:
“這件事發生得很古怪,但是,我肯定與我們的人無關。今天晚上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
“嗯,那你說說怎麼個古怪法?”
知道龔自龍一直都在現場,方書記心裡也頓時鬆了口氣。那個女人本來就是對手拋出來對付他的一個引子。昨晚的事雖然小星仔當時用話給糊弄過去了。可是,現在人死在他們手上,這其中的干係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到。
龔自龍詳細的彙報道:
“因爲她的兒子沒有找到監護人,所以我們並沒有離開酒店。就在酒店開了兩個房間,讓人陪着她兒子住一個房間。另外聯命工作組的幾位同志,對她進行了突擊審查。審查當中,她一直都挺配合的。主動交待了不少關於吳波的纔料。然後,她就要求見一見她的兒子。
當時,她那兒子也是一直在吵吵鬧鬧,不肯休息。我們也打算讓她去安撫一下孩子。哪知,他們倆見面之後,那孩子倒是不哭不鬧了。可是,那女的再回到審訊室時,突然倒地,渾身抽搐,口吐泡沫。我們當即送醫院,可是剛到醫院,還沒來得及搶救。人就斷氣了。”
“她有病史?還是中毒?”方書記一針見血的指出重點。
“這個還得等化驗結果出來。”龔自龍不敢妄加猜測,他卻明白方書記在擔心什麼事。馬上道:
“不過,事情發生後,我們就第一時間將整個楓葉酒店全部封鎖了。”
“這可不是封鎖酒店就能夠解決問題的事。”方書記嚴厲的道:
“據查那個隱藏在幕後的推手,就是在楓葉酒店對面的公用電話打給死者。向其透露我的行蹤的。現在,你們一封鎖酒店,人家還不立刻就明白髮生什麼事了嗎?”
啊!電話那頭龔自龍已經驚愕的下巴都快沾地了。不說方書記是通過什麼渠道,在那麼短時間就查清了對方電話來源?就是這個消息本身也夠嚇人的了。這可就說明有人在跟蹤方書記。看來,他得派出精銳,暗中保護方書記的安全才成了。
龔自龍的反應相當的快,馬上道:
“方書記,我知道該怎麼辦了。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處理妥當的。”
他剛纔已經讓醫院嚴密保守病人死亡的消息。現在只要放出消息,說病人已經搶救回來,脫離生命危險。如果真是有人謀殺的話,知道目標沒死,對方肯定還會有下一步的動作。
“嗯,有消息及時聯繫。”方書記知道對於辦案,破案的事情,公安廳裡有的是比他能幹的專家。他只是把從女兒那裡得來的消息轉告他們就夠了。
放下電話,看看牀頭的鐘,才三點半。只是,他現在已經睡意全無。想到昨晚因爲突發事件,而落下的那堆公文還沒有看完。他也不睡了。乾脆去書房繼續處理那些公文。
方書記一夜沒睡,天亮的時候。龔自龍又打來電話。
“方書記,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劉玉秀的死不是癲癇,而是死於一種疑是蛇毒的不知名毒素。可是,她的身上沒有任何被毒蟲咬過的傷口。不過,從她與兒子的對話錄相中可以肯定,她無心自殺。”
“也就是說,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案。”方書記現在已經淡定了,他嚴厲的指示道:“查!一定要查出那個兇手。”
“是,我們保證完成任務。”龔自龍堅定的回道。
“查什麼兇手?”童大小姐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書房門口。緊接着人隨聲至。
“一大早的出什麼事了嗎?還在走廊上就聽到您中氣十足的聲音了。”
方書記擡頭看了一眼女兒,擡手示意她稍安勿燥。對着電話裡提醒道:
“老龔,這件事一定得用信得過的人去辦。必須決對保密,否則,這件事將會成爲你們繼續破案的最大阻力。”
“我明白,請書記放心。這次的人我都是從公安廳和離江市抽調的精英。”龔自龍道。
“嗯,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就掛了。”方書記說着掛了電話。再次擡頭,童大小姐已經趴在他的辦公桌上。正瞪大眼盯着他呢!
“問題惡化了。昨晚攔路下跪那個女人死了……”知道滿不過女兒,方書記乾脆的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女兒。
童大小姐聽着,眼睛越瞪越大,待方書記把事情說完。她的眼睛都已經瞪得不能再大了。
“麻煩了!老爸,你們這次麻煩大了。人家這是使的連環計啊!先讓那個女人在衆目睽睽之下,向您下跪求饒,求救。然後,那個女又死在了你們的警察手中。如果這則消息傳播出去,你們就是長了一百張嘴,也沒法自辯。”
童大小姐一針見血,直指這件事情將會帶來的影響。以及,敵人的主要目的。
“而且,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不管你們怎麼保密。這則消息都會被人惡意傳播出去。只不過,將會引起多大的轟動效應,那就得看他們的能量了?”
方書記自然明白閨女的話決對不是危言聳聽。只不過,他們現在已經完全處於被動的局面。就算明知道對方會惡意傳播,他們也沒辦法阻止啊!不對,應該說是無從阻止。因爲,現在是敵暗我明的情況。除了等待時機外,他們還有別的辦法嗎?
“你有什麼好建議?”
對於女兒的聰明與智慧方書記從不懷疑,並且自嘆不如。所以,他纔有此一問。
“您這是在問我的意見嗎?”童大小姐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眨巴着眼睛道:
“我可是深受您的教誨,時刻銘記着您的警告。一刻也不敢相忘。”
這丫頭,還記仇了啊!方書記挑起一隻眉道:
“得,既然我家閨女那麼聽話,那你就在家乖乖的呆着吧!”
不是吧!這哪是求人幫忙的態度?童大小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
“看來您是吃定我,認爲我一定會忍不住幫忙對吧?”
“不是!”方書記搖頭道:
“我只是覺得什麼事都要靠女兒,顯得我這個做父親的很沒用。”
“方叔叔可是國之棟樑,不可或缺的中流抵柱。怎麼能說沒用呢!”林少清亮爽朗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父女倆同時回頭,童大小姐悄悄衝林少豎起大拇指,稱讚他這個馬屁拍得漂亮。
“少拍馬屁!”方書記眼睛一橫,沒好氣的道:
“你們不去練功,一大早跑來煩我幹嘛?”
“喲!惱羞成怒啊!”童大小姐笑着調侃道:“至於嗎?我也沒說不給你出主意啊!”
“什麼主意?”林少不請自入,斂回笑意,認真的道:
“是關於昨晚那件事的報道嗎?”
“報道?”
“什麼報道?”
父女倆同時驚問。
“你們不知道?”林少道:“剛剛收到消息,海寧信息時報的頭版頭條上,刊登了一條名爲《縣長夫人下跪喊冤》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