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倒獼猴散!
沒有什麼能比這句話更能形象地形容俞家的狀況。只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之前還風光無限的俞家就成了人見人厭的存在。安城沉靜了太久,突然間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從上到下都沸騰起來。當地警方特意成立了專案組,調查俞章的事情,進而發展到連跟俞家有過密接觸的人,都接受了調查。
電視上甚至出現了專欄節目,每天解毒事件的進展。整件事,在警方從俞家的地下室找到一堆資料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瞬時間,俞家所有人被收押,公司被封,破產之勢迫在眉睫!
“媽媽,你怎麼還沒回來呀?”被留在m國的蔣莎莎根本不知道國內事情的發展,而是一天到晚催着自家媽媽回去。
俞萍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她坐在蔣家,自己都能感受到那些落在身上如鍼芒一般的刺眼目光。
“莎莎,媽媽還有點事需要耽誤幾天。對了,來跟爸爸還有爺爺說幾句話,都這麼長時間沒見到他們了,肯定很想念吧。”
一向盛氣凌人的俞萍,此時卻是卑微的,嘴上對着電話說着,眼睛卻盯着那邊滿臉陰霾的蔣鬆海和蔣振宗。
她現在真的是被逼的走投無路了。
爸爸的事情非但沒有任何進展,反倒是因爲被查出的那堆證據而變得更加嚴重起來。最重要的事情卻還不是這個,而是,資金的問題。在發現公司的流動資金都被大哥提走之後她就開始查大哥的下落。但是到現在爲止,還是毫無線索。現在整個安城的人都把她當成病毒,避之不及,除了自己的婆家蔣家,她實在找不到幫手了。
蔣莎莎卻不知道俞萍的難處,對於父親和爺爺,她是真的沒什麼感情。爸爸還好一點,但是想到那時候爸爸把君無雙帶回家的事,又起了小性子,撅着嘴說道:“不要了。媽媽,你早點回來,我去跟朋友玩了。”
說完甚至不給俞萍反駁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着電話那邊空洞的聲響,再看看眼前的兩個人,俞萍突然覺得世界失去了最後一點光亮,找不到一絲絲的希望。
蔣鬆海並非完全不想幫俞家的忙,俞家和蔣家的生意網是連在一起了,榮辱共進,但問題是,現在俞家就是一塊毒藥,誰沾上誰倒黴。
“算了。反正她一向跟你們親,對我這個爺爺沒有感情也是正常的。”雖然沒有聽到電話裡說了什麼,但是看着就能猜到那個意思。蔣鬆海擺擺手示意兒媳不要再折騰了,在俞萍沉默的時候又繼續說道:“你自己也知道情況。現在並不是我不想幫忙,只是,根本幫不上。你父親的事情現在都驚動到了上面的人,再加上上次收集到的資料,那些罪名加起來,別說是放出來,估計連無期徒刑都有點難。最重要的是,現在俞家的資金都被凍結了,但是貸款什麼的都到了期限。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俞萍一聽這話就絕望了,本來還想掙扎一下的,但是想想也沒什麼意思了:“大哥找不到,大頭都在他那裡。就算申請破產,那個債務也不是筆小數目。”
蔣鬆海聽到這話卻是完全不覺得意外,反倒是鬆了口氣的模樣,看看沉默不語的兒子,再看看這些日子憔悴不少的兒媳,一板定奪:“好了。我讓振宗安排下,你去外面避避吧。現在俞家只有你一個嫡親,這些債務肯定是落在你身上的。趁事情還沒到無法迴旋的地步,先出去躲躲。等風頭過了再回來。至於莎莎,就留在那跟你一起吧。女兒戀母,要是強行把你們分開的話她會恨我這個爺爺的。”
蔣鬆海一本正經地說着,俞萍卻有一種自己被放棄的不祥預感。下意識地看向那邊的丈夫,卻見對方低着頭根本不跟自己對視。但是在公公說那些話的時候,他沒有提出反駁意見,顯然是贊同的。
這個意思,是要將她和莎莎放逐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俞萍就有點坐不住了,直接衝過去:“爸,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現在是蔣家的兒媳,你怎麼能……而且,莎莎是振宗的女兒你的孫女呀,還那麼小,你怎麼忍心她流落在外面孤苦伶仃的?”
聽到女兒,蔣振宗下意識地準備擡頭,但恍然想起什麼似的又恢復了原狀。
蔣鬆海卻是警告地瞪了俞萍一眼,嚴肅地說道:“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如果你不是我們蔣家的媳婦,我還用做到這個份上?你自己知道這次事情的嚴重性的。現在俞家都倒了,難道你還要蔣家也跟着一起倒?現在只是讓你們母女出去避避風頭而已,只要有蔣家在,你們都有個依靠。要是蔣家都倒了,到時候你還能靠誰?你不爲振宗想想,也要考慮下莎莎吧?你以爲你父親的仇家是一般人,要是莎莎留在這裡的話還能平平安安的?俞萍啊,我一直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可千萬不要在這種重要的事情上暈了頭啊。”
俞萍是知道公公一直不喜歡自己的,也知道公公說這些話是攙足了水分,但是想到唯一的女兒,卻還是妥協了。
“那振宗跟我們一起去吧?我們一家三口剛好出去逛逛。這麼多年都沒出去過了。”
俞萍想了想,提出一個差點讓蔣鬆海當場暴跳如雷的話。
但是這次,出聲拒絕的不是蔣鬆海,而是蔣振宗了:“我就不了。爸年紀大了,最近這麼多事情需要處理,我走了的話那麼多事情誰處理?你和莎莎出去吧。”
不管怎樣,最後俞萍還是妥協了。
本來事情就是這樣好好地按照蔣鬆海的計劃進行着。當天晚上,蔣振宗就利用自己的人脈把俞萍偷渡出了國。這個關頭,正大光明地出國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偷渡。
接下來,在俞家唯一的負責人都突然失蹤的情況下,蔣家的生意確實受到了一些牽連。饒是早有準備,蔣振宗也還是忙得焦頭爛額。股份下降了幾個百分點,好在最後還是穩定了。
“蔣家這次倒還是講點情面吧。”
書房內,任煦正跟君無雙分析着俞家的情況。蔣鬆海絕對不知道,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被人看在眼裡。而這個人,就是這次事件的最大幕後黑手。
聽到任叔叔的講述,君無雙皺着眉不是很高興地嘟囔了句。
在這個即將成爲自己繼父的男人面前,君無雙開始表現出越來越多的孩子氣。她的頭髮,也開始留長了,經過修剪,雖然及肩了但還是很好看,有女孩子的嬌美,也有男生的英氣,別有一番特殊的味道在。
任煦對自己這個未來女兒也是很滿意的,討好是一方面,真心喜歡纔是正理。平時的時候,只要有時間有機會,他都會跟她講解一些爲人處世之道。他看得出來,無雙雖然異於同齡人的早熟,但有些地方還是稍顯經驗不足了點。但是比起其他小輩,已經足夠讓人驚豔萬分了。
“你又錯了。什麼鍋配什麼蓋,什麼性子做什麼事,蔣家是什麼樣的風氣,不可能因爲一個人就發生變化。”
任煦輕笑着,溫柔如春風過。
君無雙知道這裡面肯定有內情,趕緊端端正正地坐好:“任叔叔,你快說。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知道蔣鬆海爲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來找你嗎?他最喜歡最看重的又是什麼?”
這個問題君無雙基本上閉着眼睛都能回答了:“他最擔心的就是斷子絕孫。怎麼了,難道這件事上出現了什麼變故?”
不是她說話不客氣,只是她那個“爺爺”,還真不是一般的極品。表面工作做得足,當初如果不是她早知道蔣家人的真面目,也會被他那僞裝的慈祥給忽悠了。
“蔣振宗在外面養了幾個小情人。這些小情人都是蔣鬆海提供的,養在不同的地方,目前,其中一個情人已經有了身孕。而且據檢查到的消息看,是個男孩。”
任煦端起茶杯喝了口,同時還不忘注意着無雙的反應。雖然無雙恨蔣家不錯,但畢竟她身上流着蔣家的血,蔣振宗是她的生父。因爲這件事有點不舒服是自然的。
不過很顯然他還是低估了無雙對蔣家的排斥程度,聽到蔣振宗的這些風流韻事,君無雙非但沒有半點不舒服的感覺,反倒是覺得理所當然:“我就說嘛,蔣家那些人怎麼可能那麼有人情味。這樣才正常。不過我倒是好奇,要是俞萍知道這些事的話,會怎麼樣。到時候肯定很精彩。”
任煦忍不住笑了:“好了,下去吃飯吧。要是你媽知道我又跟你說這些幺蛾子事,會怨我的。”
君無雙壞笑地看着這個額總是優雅淡然的中年男人:“任叔叔,你準備什麼時候跟我媽媽求婚呀?不過呢,我覺得現在安城的事情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了,網也布好了,就等着收網呢。媽媽在安城過得實在不怎麼樣,你還是早點把媽媽帶回安城吧。等你們結婚的時候我肯定會回去的。”
跟一個晚輩特別是當這個晚輩還是自己心儀對象的女兒討論怎麼感情上的事時,任煦還是有那麼點不自在的,不過他只是稍微不好意思了會,就因爲對方最後一句話而皺起了眉:“你真的決定了?”
君無雙倒是放鬆地伸了個懶腰,回頭看着一臉嚴肅的任煦,笑眯眯地說着:“當然了。我現在年紀小,出去走走長長見識也是好的。況且,袁老闆是毛料世家的人,跟着他天南地北的走,我相信我會成長得更快的。”
看着女孩臉上那不容置疑的倔強和淡然,任煦卻是覺得心疼不已,雖然自己現在還不是她的父親有些話不好說,但是爲了她好,他還是開口了:“無雙,你還是個孩子,沒必要這麼辛苦的。你媽媽舅舅還有你外公,肯定都不會同意的。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子,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長大。”
君無雙要離開出去歷練的消息他是最早知道的。他知道這小丫頭打的什麼主意,其實他是贊同的,以無雙的潛力,將來必是有一番不菲的做爲的。但問題是,她現在年紀實在是太小了。幾個星期前纔剛過了十四歲的生日,而且還是個女孩子,要是出門有了點什麼事的話那該怎麼辦?況且,他的家世和身價已經足夠讓她們母女倆幾世衣食無憂了。就算無雙是個什麼都不做的千金大小姐,她也不會因爲錢的事情煩惱什麼。
他的心情是很複雜的,一方面不想無雙浪費了自己的天賦,一輩子碌碌無爲。另一方面,做爲一個很護短的男人,他又不想讓這個丫頭過得那麼辛苦。這個孩子,已經吃了太多苦了。他實在不忍心讓她再這麼辛苦下去。
看出任煦的關心和勸說,君無雙卻是難得的倔強,出門歷練這件事,是她早就決定好的。她君無雙,註定不可能是個碌碌無爲的人。重生到這個世界,重生到九州君家人的身上,重生爲異能者,傳承了君家老祖宗的靈識,就註定了她必將爲守護君家,重振君家而奮鬥。
“任叔叔,這件事我是不會改變決定的。媽媽和舅舅那邊我自己去說,不過還是希望到時候任叔叔能幫我說說好話。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對的。身爲君家人,就要承擔起君家人該有的職責來。身爲異能者,就必須做配得上這三個字的事。”
君無雙眼神堅毅的,雖然面容還是稚嫩的,但是那種氣勢,卻連任煦都被驚駭到了。
“哎,既然你自己都決定了,就算了吧。不過無雙你要記得,你最大的使命,不是守護君家,而是守護好自己。平平安安的,纔是君家人最大的期盼。”
任煦難得沉了次臉。
君無雙聽了,心裡流淌着陣陣暖流,但還是很快綻放出甜美的笑容來:“嗯,我知道的。任叔叔,你放心吧。”
果不其然,當君無雙跟君泰鴻還有君顏雪說要出門歷練的事情時,第一時間就受到了強烈的反對。君泰鴻甚至因爲這件事氣得吃不下飯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而君顏雪,則是在那默默流着眼淚。
君無雙很無奈,雖然早就料到會是這種反應,但還是有點扛不住。朝任叔叔丟個眼神示意把媽媽交給他了,然後起身去書房找舅舅。
這個舅舅是真心疼愛她。
這一點,不僅是她,身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舅舅對他和對錶哥君浩軒那是完全不同的態度。對君浩軒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要求嚴格得要死。但是對自己,卻是百依百順的,怎麼看怎麼滿意。這種感情,讓她很是感動。連那個遭受着不公平待遇的表哥,都完全沒有因爲這些事而生出不滿什麼的,反倒是對她有求必應的,平時有什麼事都是以自己的要求爲準。這樣的感情,讓她怎能不珍視,讓她怎能不努力!
“舅舅。”
敲敲門,君無雙叫了聲。
房內沒有任何聲音。
君無雙不氣餒,又敲了敲門:“舅舅,開開門,我有話要跟您說。”
這一次,君泰鴻終於給了迴應:“去吃飯吧,舅舅比較忙。”
但君無雙還是堅持着:“舅舅,我真的有事要跟您說。關於我要歷練的事情,我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您和媽媽都是爲了我好,但是我有自己的使命。”
終於,君泰鴻還是心軟給君無雙開了門。舅甥倆在書房裡談了很長時間,出來的時候,君無雙的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顯然是哭過了。連君泰鴻,眼眶都泛紅着,只是強力忍着,沒有哭出來罷了。
不管怎樣,君無雙還是鬆了口氣。舅舅總算是被她說服了,現在就剩媽媽了。想到自家溫柔軟弱的媽媽,君無雙深感鴨梨山大,重重嘆了口氣,但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君泰鴻注意到她的動作,知道她在想什麼,雖然心情還是沉重的,卻還不忘打趣:“我們說好了。要是你媽媽同意的話這件事纔算數。但如果你媽媽不同意的話,就別怪我了。”
君無雙重重點頭:“嗯,我知道。”
君無雙來到媽媽房間的時候,任煦叔叔還在,但沒有人說話。媽媽在默默掉眼淚,任叔叔只是摟着她,時不時地遞上餐巾紙,卻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有些事情,就算他在親近也不是當事人,他沒有說話的權利。
看到君無雙進來,任煦總算是鬆了口氣,想了想,在小雪額頭上親了口,溫柔地說着:“別哭了,無雙來了。她看到你哭會難過的。你們好好聊聊,無雙不是小孩子,她有自己的想法。”
說完,往外走去,經過君無雙身邊時還不忘摸摸她的頭,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媽媽。”
君無雙摸過去,看着媽媽哭紅的眼睛有些自責,但是卻沒有後悔自己的決定,連猶豫遲疑都沒有。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不管怎麼樣都要做成。
君顏雪擡着淚眼看着面前的女兒,這是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呀,從出生就跟着她吃苦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的女兒呀。
“媽媽,別哭了。”
抱着抽紙在媽媽身邊坐下,君無雙安慰着。
君顏雪紅着眼睛:“無雙,我對不起。有我這個媽媽,你就從來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我……”
君無雙趕緊抱住媽媽攔下她剩下的話:“媽媽,不要這麼說,永遠都不要這麼說。你是最好的媽媽,永遠都是。能成爲你的女兒,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女兒越是安慰,君媽媽的心情越是沉重:“無雙,你爲什麼要出去,你,你還是個孩子呀。”
說着,又要哭了。
君無雙趕緊抽出紙幫媽媽把眼淚擦乾,耐心地解釋着:“媽媽,我做這個決定並不是任性。這是我的職責,我是異能者,就有必須承擔的使命。而且,媽媽,你說要是我異能者的身份傳出去,會讓多少人驚慌?如果不趁着現在別人還不認識我的時候讓自己變得強大的話,我又怎麼保護您,保護外公舅舅,保護我的家人呢。”
君媽媽其實也知道怎麼個理,她知道無雙不會無緣無故地提出這麼任性的要求,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原因。但饒是這樣,還是不能阻止她的內疚感。
“可是……可是你還是個孩子呀。”
君媽媽紅着淚眼看着無雙:“無雙,等你再長大點好不好?等你長大你想做什麼媽媽都不會攔着你。但是現在,你真的太小了。現在,外公舅舅會保護你的,等我們回柳城,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媽媽,這樣是不行的。我要出去歷練這個決定是不會改變的。媽媽,你應該知道,異能者天生就有着守護九州的職責。這次歷練,我會去拜訪其他的異能者,尋找讓自己變得更強的道路。媽媽,我是君家人,我不能因爲危險就退縮。我是媽媽的女兒,媽媽肯定理解我的對不對?況且,我只是出去走走而已,又不會做什麼事。現在其他國家很多小孩,七八歲就全國旅行了。比起他們,我還是個異能者呢,保護自己的本事更大。所以,不要擔心了。”
在君無雙的好說歹說外加各種蠱惑之下,君媽媽終於鬆了口,眼睛還是紅的,但好在已經不掉眼淚了:“那你準備去多長時間?”
“不知道。”君無雙搖頭:“我準備藉着這個機會全世界走走。但是,媽媽,在你和任叔叔結婚的時候我肯定會回來的。我是出去歷練,但並不表示我會一直在外面待着。到時候,肯定會時不時地去看你的。”
君媽媽知道無雙不是個普通的孩子,從小就有自己的看法。自己雖然是做媽媽的,但說實話在很多事情上根本不如這個女兒。之前不同意只是捨不得,現在聽到無雙說的那些話已經默許了。無雙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的,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麼反對無雙都還是會堅持自己的看法。再這樣磨嘰,最多隻會損害兩人之間的關係罷了。
“說什麼胡話。什麼結婚,居然還開媽媽玩笑!”聽到“結婚”兩個字,君媽媽下意識地臉一紅,就開始藉着這個機會去擰君無雙的包子臉了:“看你還胡說不胡說。”
“媽媽饒命呀。”
君無雙故作委屈地撒嬌着。
一番打鬧下來,房間裡的氣氛總算是和諧下來了。
“無雙,慕言了?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他了,他去哪了?”對於慕言,君媽媽是很喜歡的。雖然那孩子的身世不好,但是她看得出來,他是個好孩子。而對於他和女兒之間的那點小曖昧,也表現出默許的態度來。
君無雙愣了下,這纔開口道:“慕言找到他的家人了,已經回家去了。”
“啊?慕言走了?那無雙你怎麼辦?”君媽媽下意識地驚呼着。
君無雙莫名地有些臉紅,她豈會聽不出媽媽那隱含之意:“媽媽,你這話什麼意思呀。什麼叫我怎麼辦?他走了關我什麼事呀。”
很顯然,某人是傲嬌了。不過,要是被越發兇惡的狼崽子聽到這句話的話,只怕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慕言全名龍慕言,媽媽應該知道龍家吧。他是龍家的嫡長子,回去之後就開始接受家族歷練,得幾年才能恢復自由。”
君無雙挑重點簡單地把慕言的事情說了下。
“龍家?”君媽媽聽到那兩個字時驚住了,心裡有了某個猜測,不太確定地看向無雙:“無雙,你說的龍家是……”
“就是媽媽腦子裡出現的第一個。”君無雙倒是淡定得很。
“天。”
這下子,君媽媽是真的被嚇到了。
那個龍家,天!那個傳說中的龍家!慕言竟然是龍家的少爺,這、這……
看出媽媽因爲慕言的真正身份而受了那麼大刺激,君無雙倒是淡定得很。在知道慕言的身份時她就沒什麼感覺,就算知道龍家在九州代表着也還是沒有太多的感覺。君家雖然是柳城傳承百年的名門世家,但是比起龍家來,實在是不夠看。但是她倒不以這個而有絲毫不舒服的感覺,真正的強者,靠的是自己,而不是家族的勢力。
君家現在雖然只是柳城的一個沒落家族,但是她相信,在幾十年後,君家會迎來真正的輝煌。異能的血脈是能夠傳承的,只要覺醒了一位異能者,之後家族的子子孫孫中出現異能者的機率就會大大提高。就算沒有出現異能者,在賭石上的天賦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那……”君媽媽想問那無雙和慕言之間的事怎麼辦,但是看着女兒稚嫩的小臉,那些話卻又說不出口了。無雙和慕言都還是個孩子呢,也許那些事情只是自己多想了。
“慕言會回來的。慕言會變得很強,我也不能輸給他。”
君無雙站起身來,笑眯眯地說着。
之前君媽媽還有點猶豫女兒出去歷練的事情,但是現在卻突然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了。龍家的嫡長子,要是無雙不努力的話,她和慕言的事情就真的……
“嗯,無雙,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其他的事情就交給媽媽了。”
君媽媽認真地說道。
君無雙笑了。
雖然說好要走,但並不是馬上動身。她計劃中的第一站是跟着袁老去傳說中的毛料之家看看,據說那裡有袁家的古老傳承,是袁家上一位異能者留下來的。異能者之間有感應,她覺得自己也許能從裡面學到些什麼。
不過在知道女兒/外甥/妹妹要離開之後,接下來一段時間,君家其他幾個人倒是忙得人仰馬翻的。相比較而言,任煦就淡定多了。他雖然是淡定,但並不表示他什麼都沒做。他給君無雙準備了各種珍貴的藥品,還塞給她一張卡。那張卡,是他身份的象徵。他的人只要看到那個就知道該怎麼做的。
雖然他相信無雙的能力,但是謹慎點總是好的。
對於“繼父”的好意,君無雙倒是沒怎麼推辭就應下了。早晚都是一家人的,那些虛僞客套的東西就沒必要了。
不過,在君無雙離開之前,還是發生了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在俞萍離開之後,蔣家低調了一段時間。但是很快,在蔣鬆海做主的情況下,蔣振宗把那個懷着身孕的女人接回了蔣家,好吃好喝地供着。
雖然剛開始的時候蔣振宗對這個沒出世的孩子沒有什麼感覺,更多的是爲了完成父親的願望。但是看着女人的肚子一天天變大,特別是看到b超照的時候,蔣振宗突然感受了一種爲人父的喜悅。
本來只是出於交任務的心情對待那個懷孕的女人,但是慢慢的,竟多了幾分情誼來。特別是在那個女人溫柔體貼,特別是笑起來跟印象中的某個人有那麼點神似的關係,蔣振宗對她的關心也越來越真心的,甚至開始帶着她在公衆面前出現。
本來事情都好好的,但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跟遠在國外的俞萍通風報信了。在蔣家人誰也不知情的情況下,俞萍帶着滿肚子的懷疑偷偷回國了。
回國的事情她沒跟任何人說,連女兒都沒說。回來之後,她只是喬裝打扮了下就去了蔣家,本來心裡就是半信半疑的,不相信同牀共枕多年的男人會這麼無情,但當她看到那個一直不喜歡自己的管家小心翼翼地攙扶着一個大肚子女人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時候就憤怒了。
“她是誰?”
一出面,俞萍就氣勢洶洶地質問。
管家沒想到這個突然消失匿跡的少夫人會突然出現了,驚慌之下也忘了掩飾自己的情緒。
“少夫人……”
俞萍現在被憤怒和妒忌被迷住了眼睛,根本顧不上禮節什麼。本來她還只是猜測,在看到管家那心虛的樣子時猜疑就變成肯定了,惡狠狠地指着那個惶恐不安的女人,一字一句如同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這個女人是誰?別跟我說是你兒媳什麼的!”
管家爲難地看着俞萍,剛準備找點藉口推脫,就被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給驚到了。
在看到管家的神情後,俞萍怒火中燒,回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竟然膽從心起,在兩人都猝不及防的時候直接衝到女人面前,毫不客氣地狠狠一把將對方拖到在地,然後一腳狠狠地踩了上去:“狐狸精,你這個狐狸精,居然敢勾引我老公!”
在女人的慘叫聲中,一股鮮紅的液體從她身下流淌出來。管家快被眼前發生的一幕給嚇傻了,看着如同發瘋似的少夫人,再看看地上已經進氣多出氣少的女人,趕緊上前阻攔,一邊阻攔一邊朝門衛大吼着:“白癡啊,站在那幹什麼,還不快來攔着少奶奶!”
等到蔣振宗和蔣鬆海得到消息趕來的時候,警察也差不多趕到了。女人被送到了醫院,不過不到半小時就傳來消息說孩子保不住了,一個小時後的消息就是大人也沒保住。
蔣振宗看着坐在那哈哈大笑頭髮披散着的女人,這個人,是他同牀共枕的妻子,一直都是優雅高貴的,但是現在,卻像個瘋婆子一樣,坐在那哈哈大笑着。
“萍萍。”
喉嚨酸澀的,蔣振宗突然不知道該以什麼面目來面對她了。
俞萍擡頭看着,眼神還是瘋狂的,瘋狂的仇恨。
世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她,卻都抵不上這個男人的背叛。她突然想起來那個笑靨如花少年對自己說的話,搶來的東西註定不是你的。就算現在你搶來了,但總有一天還是被別的人搶去。
哈哈,綜合起來,她這輩子,都是個笑話。
從懂事開始喜歡上這個男人,爲了成爲她的妻子費盡腦筋,甚至趕走了他的原配,好不容易成了他的妻子,卻因爲生不出兒子而被他的家人嫌棄着。十幾年過來了,同牀共枕這麼長時間,她以爲他已經愛上自己了。現在卻發現,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個笑話罷了。這個男人,最愛的,永遠都是自己。
“蔣振宗,我恨你。蔣鬆海,我詛咒你斷子絕孫。你以爲我們俞家沒了,你們蔣家還能有好日子過嗎?我俞萍在這裡發誓,願以生生世世不再爲人爲代價,詛咒你們蔣家,世世代代斷子絕孫,永無出頭之日!”
在聽到說孩子沒了,那個狐狸精也沒了的時候,俞萍知道自己已經完了。但是她卻沒有任何害怕的情緒,看着面如死灰的蔣鬆海,突然感覺到一種釋然的快意。惡狠狠地丟下這些話,甚至不給所有人反悔的機會,俞萍突然拔過旁邊警察的配槍,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在手指按下的前一刻,一直笑容滿面的俞萍終於哭了,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淚如雨下:“如果可以,我願意這輩子,都沒有遇到你……”
說完,一聲槍響,本來還直直站着的人直接仰面倒下。
蔣振宗呆呆地站在那,看着那個世上最愛自己的女人身下暈開的花,看着她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回想着她之前說的那些話,神智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只知道呆呆地站在那,久久地沒有任何反應。
“什麼?”
君家幾個人正在收拾行李,順便聊聊之後的打算,任煦突然進來,一開口就給人帶來一個震撼的消息。
君無雙倒還好,聽到消息的時候沒多大反應。反倒是舅舅君泰鴻和媽媽君顏雪驚訝地站起來,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任煦。
任煦點頭,表示他們剛纔說的話都是真的:“俞萍死了,自殺的。俞家是徹底倒了,蔣家也亂成了一團糟。”
“怎麼會……”
君媽媽失神地喃喃着。
說她不恨俞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恨,這是做爲人的本能。特別是這樣一個搶了自己丈夫,毀了自己家庭,甚至,帶給自己孩子無盡苦難的女人,她怎麼可能不恨。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囂張潑辣的女人,竟然死了,而且還是自殺?
君無雙只是稍微思考下就猜到事情的大概。這次的事情,應該跟那個懷孕的女人有關吧。只是俞萍不是在國外嗎?誰給她通風報信的?這樣想着,下意識地看向那個總是笑容滿面的男人。對方也像是心有感應一般朝她微微一笑。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心裡的那點猜測算是證實了。
對於俞萍的死,君無雙只能說人在做天在看,完全是罪有應得,到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當年俞萍毀了媽媽的婚姻,以小三的身份成功入駐蔣家。誰能想到,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到最後,那個她想方設法得到的男人,還是背叛了她。而她,也最終因爲他丟了性命。
這樣想着,又跟任煦對望了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兩人的意思都是清楚的,關於那個懷孕的女人的事情,還是不要跟媽媽說算了。那樣的幺蛾子事,實在是太噁心人了。
在知道俞萍死後消息的第三天,君媽媽就跟着哥哥君泰鴻離開了安城。這個地方,帶給他們太多不愉快的回憶,實在不適合久待。而君無雙,也在同時,跟着袁老闆離開了安城。
她的旅程,也終於開始了。
三年的時間,君無雙一直在外面歷練,她周遊世界,先是去了毛料之家袁家,在那裡待了一個月。一個月後,她拜別了袁老闆,離開了袁家,開始了自己的征程。
三年之間,君無雙並不是毫無消息的。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聯繫上,她有時候會在深山待上一段時間,有時候又會跟着什麼挖寶團隊混上一段時間。在這之間,她回過一次柳城君家。那也是她第一個去君家。那次,按照她之前承諾的那樣,是她媽媽的婚禮。
那時候,她的頭髮已經很長了,垂至腰間。她本來是想剪短髮的,畢竟男裝行天下還是很方便的。但可惜的是,自家媽媽一看到她的短頭髮就想起那些不好的過往。無奈之下,她就只好把頭髮留長了。不過因爲她常年做男生打扮的關係,就算頭髮長了,五官越發精緻了,也不會讓人覺得是女生什麼的,反倒是有種雌雄莫辯的感覺。
當她穿着一身白色連衣裙出現在婚禮現場的時候,算是徹底驚豔了在場所有人的鈦合金狗眼!
不過她停留的時間並不長,只不過短短一週的時間,在婚禮的事情徹底告一段落媽媽被新爸爸帶去度蜜月後,就又開始了自己的旅程。
剛開始的時候,她只是漫無目的地走。但是等見到袁家的傳承之物,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職責是什麼。小炎雖然是五百年的靈識,但畢竟沉睡了那麼長時間,很多內幕的事情是不知道的。而這些,則需要她這個異能者親自去探索。
異能者是九州獨有的,就像前世的華夏國那些武林門派一樣,都是古老的傳承。九州異能者的存在,就是爲了維護九州的和平而存在的。明面上的事情交給政府,但有時候,有些事情就需要異能者出面了。
九州現存的異能者並不是很多,很多古老隱世家族裡面有沒有異能者都還是個未知,而君無雙現在的目標就是,找到那些異能者,然後,結成同盟,共同守護九州大陸!
三年的時間,轉瞬即逝。
君無雙已經成功地完成了大半的任務,同盟的事情差不多是完成了。而現在,距離她和某個人的約定,還剩兩年的時間。
現在的君無雙,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滿臉稚嫩的孩子了,十七歲正是含苞待放的年華,她的美,早已超越了外貌本身,而是贏在飄渺如仙的氣質上。三年的時間,通過跟不同的異能者交流,這些異能者基本上都是活在世上很久的,在他們面前,君無雙就像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一樣。
異能者稀少,是超乎一般人的存在。他們的心性,也自然跟一般人不一樣。他們不看重名利,更多的,是在乎心境的提升。
對於君無雙這個年幼的異能者,他們的態度完全一致,都選擇了毫無私心的悉心教導。在他們身上,君無雙學習到了很多,心境也自然提升到了另外一種階段。
除了同盟之外,她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這件事跟小炎有關。小炎當初爲了救她附身在藏獒身上失去長生的事情一直是她心裡的一個疙瘩。但她也知道萬事不能強求,只想着如果能把小炎的事情解決的話,就是再好不過了。如果實在不行,也不強求。
“君少爺。這是您的信。”
在一個古老如同百年府邸的宅子裡,君無雙正在跟一位留着雪白長眉的長者閒聊。長者頭髮全白,年紀應該很大了,但是偏偏他的皮膚卻是緊實的,看起來竟如四五十歲的人一樣。特別是老者慈眉善目之外的睿智,更是給他添上了一種超凡入仙的感覺。
君無雙知道,這位看起來只有四五十歲的老者,今年已經兩百歲了。這個年紀,在以前的華夏國幾乎就是個傳說,但是在九州,在她所見過的異能者長者之中,這個年紀並不算大。
朝長者致以歉意後,君無雙拿起信。因爲她現在所在的地方實在太偏僻的關係,根本沒有任何信號,無奈之下只好選擇了書信這種古老的傳送消息的方式。
不過在看完信後,君無雙立刻跟長者提出了辭別,理由是家裡有事。
長者並沒有挽留什麼的,到他這種境界,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勉強什麼的。
從濃霧繚繞的深山老林出來,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君無雙就看到了一輛軍用吉普停在那邊。
“小姐。”
看了下車牌,君無雙就猜到應該是家人派來接自己的。
也沒有猶豫太久,直接由司機開車去了機場。不得不說有後臺真的好,明明現在是客流量這麼多的節慶日,但她還是在第一時間拿到了最快的機票。
幾個小時後,君無雙終於見到了已經近兩年沒見到的家人。
首當其衝的,就是依舊風采依舊的萬人迷任煦,也就是她媽媽現任丈夫,她的繼父。只不過一年不見,男人非但沒有變老,反而因爲喜事連連多年的夙願得到實現而變得更加迷人。他身上那種成熟男人混雜着貴公子的魅力,吸引着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無雙,你終於回來了。”
看到妻子心心念着的女兒終於迴歸,任煦也是大鬆口氣,他本來就很喜歡這個孩子,現在更是滿意得不得了。
君無雙穿着簡單的大衣長褲,腳上等着穿平跟的牛皮短靴,嬌俏靚麗。三年的時間,君無雙的身高已經成功長到了一七三,這個身高,別說是女生,就算在男生中也不算矮的了。她俏生生地站在那,再配合那張越發精緻的小臉,簡直比電視上的名模女星還要美麗。
“爸。”
君無雙遲疑了下,看着男人滿心的喜悅,輕吐一個字。
任煦的笑容瞬間僵住,看着面前的丫頭,反應片刻後就忍不住欣喜若狂起來:“丫頭!你叫我什麼?”
他和小雪成婚兩年,本來君無雙叫他“爸”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因爲除了結婚那次君無雙根本就沒出現過。所以稱呼的問題就一直留在那沒有顧及上。現在,咋聽到丫頭叫自己“爸”,饒是自信如任煦,也忍不住欣喜若狂起來。
君無雙神情倒是淡淡的,也許是跟那些異能者長輩們接觸太多的關係,她的心境提升之後,情緒波動也越發不明顯了。真正做到了喜怒不形於色,不過她並非是失了正常的喜怒哀樂,只是對於萬事看得淡了,也就淡然了。
“爸。”
君無雙既然開了口,就不會反悔自己的決定,在男人用期待又緊張的目光看着自己時,很給面子地再叫了一聲。
從機場到了任家,誰都看得出來任煦的心情很好。等到君無雙也下了車,任煦過來揉揉她的肩膀,指着面前的別墅說着:“丫頭,這是我們的家。這次叫你回來,是有件大喜事要跟你說。”
任煦興奮的,連一貫平淡溫和的語氣都變得激動了不少。
君無雙現在早開了心眼,如果她想的話,完全可以像以前的小炎那樣探聽到別人的心事。但她沒有這麼做,她知道,既然任爸爸跟自己賣關子,肯定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的。如果自己利用別的方法知道了,雖然結果還是一樣的,但就浪費了他們的一片心意了。
“老婆。”
任煦一進屋,君無雙就發現了自己這個繼父身上的變化。以前的他,一舉一動都是優雅的,像現在這樣大聲嚷嚷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但是這個改變,並非壞事,至少君無雙是喜歡的。
“老婆?”
任煦在叫完之後,並沒有任何迴應,眉頭一皺又叫了一聲,但還是沒有聲音。
意識到情況不對勁,顧不上無雙在場什麼的,直接下樓找到女傭:“夫人去哪了?”
女傭看着先生那張俊秀的臉,就開始忍不住臉紅,但還是小聲地說着:“老夫人來把夫人叫去了。說是……”
“該死!”
任煦咬牙低聲咒罵了聲。
君無雙也跟着皺起了眉:“爸,媽媽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任煦點頭,只是這件事他實在不想讓丫頭看到。那些人,他看在親情的關係忍耐了那麼長時間,但看來他們非但沒有反省,反而又開始打鬼主意了。
“小雪被接去老宅了。丫頭,你坐了那麼長時間的飛機先上樓去休息。房間都給你準備好了,是你媽媽親手準備的。我去接小雪。”
任煦很快做出決定。
看着男人眉宇間掩飾不住的憤怒,君無雙感應到肯定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不過她倒是感應不到媽媽有危險,即使這樣,任何動她媽媽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我也去。我還沒去過老宅呢。”
君無雙仰面跟任煦對視淡淡地說道。
任煦本來還想勸說一下的,但是想想無雙和妻子之間的感情,又很快點頭答應了:“嗯。好,具體的事情我在路上再跟你說。”
於是乎,回家還不到一分鐘的父女倆又立刻坐上了車,只不過這次去往的,是任家老宅。
“是我繼母把小雪接去的。我父親已經去世了,現在我是任家的家主,繼母現在住在老宅。除了她,還有她的兩個兒子一家。等會要是有什麼事的話,無雙不用給我面子。”
任煦倒是說得直接,家裡的那些幺蛾子事他本來不想讓外人知道的。但無雙不是外人,是他的孩子,他沒必要因爲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而傷害到了真正親人。雖然表述比較委婉,但君無雙還是聽懂了,男人的態度她是知道了,不用給他面子,就是要是真的發生點什麼的話,不要客氣。那麼,那幾個人,看來也不是什麼善茬子了。
“我父親去世的時候讓我答應他,保他們幾個衣食無憂。這些我都做到了,但是,我不會因爲這些事情而任由他們胡作非爲的。”
任煦嘆口氣,在丫頭那雙清澈眼睛的注視下,他突然覺得自己輸了。早知道就應該早點把那些人解決的,本來以爲他們老老實實的,誰想到現在居然把手伸到他的家世上了。他任煦的事情,他們沒資格過問!
這樣想着,任煦的眼裡閃過一絲冷厲的殺意。
要是心裡沒點意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看着男人的神情,那點不舒服倒是慢慢淡去了。百密一疏,人總是會有疏漏的。這次的額事情,就當個意外算了。
“嗯。爸,你那麼緊張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說?”
看着女兒滿臉的篤定,任煦忍不住笑了:“哎,丫頭觀察力實在是太驚人了。本來還想等你媽媽親口跟你說的。其實他們這次有行動也是有原因的,丫頭,你要做姐姐了。”
“啊?”君無雙眨眨眼,很快就反應過來:“媽媽懷孕了?”
其實媽媽現在也才三十多點,從媽媽結婚開始她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但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一想到這個世上就要多一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澎湃的心情就跟潮水一樣不受控制地紛涌而來。
“嗯。剛查出來不久,已經三個月了。因爲我和小雪年紀都不算小了,孩子還沒穩定,所以這件事一直保密着。通知你是小雪的意思,沒想到他們倒是也知道了。”
君無雙現在算是懂了。一想到媽媽現在有了身孕卻還是去了那個對她明顯美好意的地方,君無雙就有點坐不住了:“爸,快點吧。我想見見媽媽。”
任家老宅內,一個五十多歲卻眉眼間依舊帶着媚色的老太太坐在那,一臉嫌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聽說你懷孕了?”
三年的時間,成長的不僅是君無雙,君媽媽也跟着成長了。她的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卻比以前要強勢淡定很多。遇到事情的時候,也不是一味的忍讓了,而知道用自己的方式來維護自己的利益。
“嗯。”
她早就知道眼前這個老太太跟丈夫之間的關係,也知道了一些任家的往事,更是清楚任煦對老太太的態度。
“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你們君家沒教你禮節嗎?身爲兒媳,這麼跟婆婆說話的?”
不等老太太開口,旁邊三十多歲的女人就忍不住了。女人的長相其實還算不錯的,只是看起來有些刻薄。
君媽媽淡定地看了她一眼:“我和媽說話的時候,哪有你說話的餘地?不要忘了,我是你大嫂。”
君媽媽的態度,差點沒讓兩人氣得吐血。惡狠狠地盯着那還不顯懷的肚子,女人又忍不住陰陽怪氣了:“懷孕了是好事。大哥都四十多了還沒孩子是說不過去。但是就是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啪。”
這次,君媽媽沒有客氣,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管好自己的嘴。否則的話不要怪我不客氣。”
誰都沒有注意到,旁邊站着的那個只有十來歲的小女傭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迅速擡頭看了女人一眼,不過又很快低下頭來了。
雖然心裡有恨意,但說真的他們還真的不敢對君顏雪做什麼。任煦是任家的家主,君顏雪就是任家的主母。哪怕她是二嫁,但只要任煦願意,就沒人有資格說閒話。
任煦和君無雙的效率也是驚人的。必要的時候,君無雙甚至用異能動了下金手指。來時的路,一路綠燈暢通,這樣驚人的運氣,就是她帶來的。
“見過先生。”
一看到任煦,老宅的那些傭人們都立刻停下手上的活,老老實實地行着禮。
“夫人在哪?”任煦開門見山。
君無雙跟在任煦身後,神情淡然,對上傭人們好奇地目光時也還是淡淡然的。再配上她那清冷淡然的氣質,站在任煦身邊,竟然絲毫不遜色。
“大哥你回來啦。”
一個女人熱情地贏了上來。任煦皺眉,他有兩個弟弟,而這個,就是二弟的媳婦宋氏。
“老太太在哪?”任煦朝君無雙丟了個眼神,直接問一旁的管家。很快,任煦離開,只剩下君無雙和任宋氏在對望着。
其實都是任宋氏在看君無雙,君無雙則是淡定地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她相信任爸爸,絕對不會讓媽媽受到傷害的。
“你是誰?”任宋氏雖然驚豔於這個十七八歲的女孩的長相,但一想到她跟任煦有關,就忍不住陰陽怪氣了。
“君無雙。”君無雙倒是不在意把自己的名氣說了出來。
“你就是那個女人帶來的拖油瓶?”任宋氏一向囂張慣了,再者她覺得不管怎麼樣這個女孩都不是大哥的骨肉,地位肯定也很低。不然的話,怎麼三年從來沒見過一次?
君無雙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不說話。
任宋氏沒有看出君無雙的警告,反倒是氣勢洶洶地問道:“君顏雪懷孕了是吧?只是不知道這個到底是不是我大哥的孩子了……一個破鞋還……”
話沒說完,就因爲那隻掐在脖子上的手而驚慌起來。
明明還坐在椅子上的人,怎麼突然就到自己面前了呢?任宋氏是滿腦子的不懂。
“不要再讓我聽到這些話,這次,只是一個警告。”說完,素手一擡。誰也看不出怎麼回事,只見女人就這樣輕飄飄地飛上了半空,然後在君無雙的手勢下往門外飛去。
很快,門外傳來真正尖叫聲,再接着,就是那個女人的慘叫了。
不用看君無雙也知道現在女人被掛在院子裡那顆丈餘高的樹枝上了。
君無雙現在有足夠的實力保護自己了,也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是異能者的事情。況且,現在也是她該用這個身份來給自己的家族帶來榮耀的時候了。
這次的事情結束得有點無聲無息,君無雙成功地威懾到了某些人,而剩下的,就是任煦做的。君無雙不知道任煦做了什麼,但她猜到,絕對會讓那些自以爲是的人煩惱一陣子的。
一個小時後,君無雙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媽媽。在這期間,她跟某些沒眼色的人好好玩耍了一番。其中就包括任煦的兩個弟弟。等到任煦帶着妻子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屋子躺屍的情況。他沒有忽視,這些人在看着無雙的眼神是多麼的恐懼。
但是這些,都跟任煦無關。
君無雙註定是閒不住的人。在家裡待了一個星期後,她又要出門了。這次,去的地方,是安城。因爲一個邀約。安城蘇家的二少爺蘇流澤大婚,想要蘇二少曾經對自己的幫助,君無雙還是決定去拜訪一次。
順便,看看這麼長時間沒見到的小孩安安。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原本的詭異進行着,唯一要說的變故,就是君無雙在和安易見面之前被人看到了。而這個人,跟她還有着某些不菲的關係。
“無雙?”三年時間,蔣振宗卻像是老了十幾歲,擡頭紋都出現了。君無雙知道,這三年,在俞家破產之後,蔣家也在走下坡路。現在的蔣家,在整個安城,已經是個不入流的小家族了。
君無雙皺着眉看着滿臉激動的男人,心裡沒有暢快或者恨意什麼的。就像她之前說的,無關緊要的人沒必要在乎。
“無雙,你,你長大了!”看着面前一身休閒裝的君無雙,雖然覺得無雙的樣子有點奇怪,但蔣振宗並沒有多想,只是莫名的高興着。
君無雙冷淡地看着他,這個男人,註定是要孤苦伶仃一輩子的。
“無雙,你爺爺,病危,現在在醫院,你能不能去看看?他要是看到你的話,肯定會很高興的!”
君無雙本來只是想着看看就算了,卻沒想到到最後那個垂垂老矣的老人竟然還是不忘利用上自己。在聽到老人說讓自己見個人的時候她倒是沒什麼感覺。就當是還了她跟蔣家的那點聯繫吧,卻怎麼也沒想到,老人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你,你是蔣少爺?”
二十出頭打扮得時尚靚麗的女孩滿是驚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雖然對方留着長頭髮,帶着帽子,但那個長相和氣質,遠遠超乎了她的預料。
“你是……”君無雙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反對,只是好奇那個大限將至的老人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女孩突然覺得不好意思了:“我叫陳佳妮。”
君無雙點點頭,環視了下四周,都是情侶雙人座。這到底是做什麼?
陳佳妮本來還只是因爲家人的逼迫纔來這裡的,但是現在,等看到跟自己相親的人的長相時,突然就有了種撿到寶的感覺。雖然他比自己年紀小几歲,但是她剛好就是喜歡這種美少年型的。反正以後都是要家族聯姻的,還不如找個自己看着滿意的。
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陳佳妮忍不住說了:“那個,我叫你無雙好嗎?”
無雙點點頭。
“我今年大四,我還想讀研,所以我們可以先談戀愛,等到了年紀再結婚。你說好嗎?”
陳佳妮雖然害羞,但也是直來直往的人。她覺得,這些事情還是一開始說定的好,不然的話……
這次,君無雙是真的驚駭到了:“談戀愛結婚?”
天,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相親?
陳佳妮還沒注意到君無雙的不對勁,自顧自地說着:“是啊。雖然現在這年頭相親什麼的是有點老土。不過你比我預想中的要好多了。反正都是要嫁的,還不如挑個看得順眼的。”
君無雙一眼就看出,這個叫陳佳妮的女孩子被保護的很好,滿臉的天真無邪,說話的時候也是直來直往的。這個性子,讓她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稍稍淡了些。
“那個……”君無雙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說開的好,要是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子就不好了。就在她剛準備開口說什麼的時候,卻突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下意識地回頭朝門口看去,等看到那個從門外走進來的身影時,驚訝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在這?
男人身高近一米九,五官深邃,輪廓硬朗,行走間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性氣勢。男人面無表情的,薄脣緊抿,一雙黑眸如同獵鷹的眼睛一樣,炯炯有神,散發出奪目讓人窒息的寒芒。但是當他轉頭看到某個身影時,眼底卻籠上了淡淡的溫柔。
男人徑自朝着君無雙這一桌走來,陳佳妮先也被這個俊美非凡的男人吸引了,等看到面前的神情還有點恍惚的時候又重歸正題:“那個,其實結婚的事情還早。暫時只是確定下關係罷了。我們年紀都還小,這種事不急的。”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男人走過來,徑自摟着君無雙的腰,一雙吃人的眼睛盯着陳佳妮:“她是我的。”
“啊?”
俊美氣勢十足的男人和纖細的美少年,明明完全不同的類型,但是氣質確實完美糅合,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兩人相依的場景是幅美好的畫卷。
君無雙沒想到男人居然連這種事情都會吃醋,忍不住笑了,語氣柔和:“歷練結束了?”
五年的歷練,雖然慕言說過會在三年之內完成,但君無雙並沒有把這個當成一種期盼。龍家身爲九州的大家族,慕言又是嫡長子,歷練的難度絕對不一般。分離時間長短和安全之間,她寧願分開的時間長,也不願意他出任何事情。
慕言低頭看着懷裡的人,三年不見,她變了很多。但不管怎樣,都還是那個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兒:“嗯。”
兩人雖然分開了三年的時間,但是不知爲何言談之間卻沒有任何生疏的感覺。就好似,那三年的時間根本就不存在吧。三年前,慕言還是個成長期的男孩,但是現在,他已經成功地成了一名男人,一個頂天立地足夠保護自己心愛之人的男人。
“你們……”陳佳妮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感覺有點奇怪,指着兩人,但是又想不出該說什麼。
君無雙把男人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拉開,轉而主動牽起他的手,對陳佳妮說道:“陳小姐,抱歉,我想你有些事情誤會了。我並不是來相親的,而且,就算我想跟你結婚也不行。因爲,他纔是我的愛人。”
“你……你……你是同性戀?”
什麼叫做語不驚人死不休,現在這個就是了。
本來還在旁邊小聲議論的衆人們也看了過來,隱約間君無雙還聽到了“強攻弱受”“強攻美受”之類的只有某些特定人羣才能聽懂的詞語。
忍住噴笑,君無雙忍不住摘下帽子,任由頭髮垂落。雖然之前就看得出來她是長頭髮,但是這種披下來後給人的感覺又完全不一樣了:“陳小姐,我不是同性戀,所以我不能跟你結婚。抱歉,有件事忘了跟你說,我跟你一樣,也是女的。”
她已經顧不上自己丟出的這個消息會帶來多大的效應,在說完之後就拉着男人走了。
她的腳步急促,雖然極力抑制着,但只要熟悉的人還是能看得出來她的激動。不僅是她,身邊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去。兩人的手緊緊牽在一起,直接上了路邊停着的路虎。
等上了車,男人終於控制不住,一把將身邊的人兒緊緊地摟進懷裡:“雙,雙,雙……”
不停地重複着她的名字,跟以前的慕言,一模一樣。
君無雙卻沒有心情去管這些,她也是狠狠地回抱住這個變得越發高大俊美的人:“慕言……慕言……慕言……”
看着近在咫尺的俏顏,慕言的眼神變得幽深,孕育着某種暗色流光。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心裡的旖旎,對着那粉嫩嬌豔的脣瓣親了上去。
男人親吻的經驗並不豐富,當然君無雙也不一樣。他們都是對方唯一的經驗來源,剛開始還是脣瓣相貼,但是很快就變成了火熱的交纏。
兩人都不擅長這項技術活,所以很快,糾纏之間就涌上了血腥味。慕言的嘴脣被君無雙的牙齒磕破了,慕言的舌尖也破了皮,總之,這第一次的舌吻兩人都是手上見血了。但這根本不影響他們激動的心情。一直到這種情緒終於宣泄完了,慕言才終於慢慢擡起頭來,仔仔細細將她看了很長時間,才摟着她深深地吸口氣:“再也不分開了。”
沒有什麼話比這個更讓君無雙感動。君無雙也顧不上現在自己的形象有多悽慘,埋在慕言懷裡,聞着對方身上好聞的薄荷味,輕輕點頭:“好,再也不分開了!”
後記
慕言的迴歸,對君無雙和君媽媽來說都是大好事一件。
而君無雙的真正性別傳出來之後,本來在醫院裡就只剩最後一口氣的蔣鬆海終於還是還有扛住,斷了氣。意識混沌之間,他腦中要回想起第二任兒媳俞萍臨死前的詛咒——我要讓你們蔣家生生世世斷子絕孫!
果然,是報應麼?
故事告一段落,但是生活還在繼續。
慕言和無雙,兩個年輕人,他們的生命征程,纔剛剛開始,等待他們的,是更加璀璨的未來。——全文完。
少主一文正式結束,可能結局會讓很多人不滿,但是妖必須說,改寫的故事都寫完了。這個故事,說不上好,但也是妖一個全新的嘗試。二月開文,十月完結,中間停更了三個月,現在終於完成任務了。謝謝這麼長時間大家的支持,謝謝!下個故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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