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伶俐回南鵬的車跟龍明珠是同一個車次,只是晚了一天。在南鵬火車站出口處,龍明珠和劉益之站在那裡,等着火車到站。
龍明珠拉着劉益之的手,輕輕地晃動着,時不時地轉頭看一眼劉益之,眼角都含着笑。劉益之時不時地回看一眼,嘴角帶着笑,但眼神還是有點飄忽。
火車進站了,開始有人出來了。龍明珠放開了劉益之的手,走到了前面,努力地掃描着出來的每一個旅客,不一會就找到了目標。
“姐!可想死我了!”龍明珠不顧不管地衝上去,一把抱住方伶俐,好像分別了不知多久終於重逢了。
“起開!起開!”方伶俐卻嫌棄地說道,“前天我才送你上的車,才分開兩天,你有毛病啊。”
“我就是想你了。”龍明珠就像一隻樹袋熊,掛在方伶俐身上,不管怎麼嫌棄,就是不肯下來。
劉益之說了聲:“伶俐,新年好!”然後自覺地上前,拿起了行李。
“老劉,新年好!”方伶俐看了一眼劉益之,又看了一眼龍明珠,眼睛裡閃過一份猜疑,但還是沒有開口。
回到出租屋裡,方伶俐掃了一眼屋裡,皺着眉頭問道:“你們怎麼不買菜,晚上吃啥?”
“今天去契孃家拜年,在她家吃飯。”龍明珠笑嘻嘻地答道。
“嗯——,”方伶俐鼻子抽動了兩下,“這屋裡什麼味?你們倆怎麼這麼懶,也不知道好好收拾下。”
“好了好了,就跟容嬤嬤一樣煩。趕緊去洗個熱水澡,休息下,還要去拜年呢!”龍明珠看了一眼劉益之,微紅着臉推搡着方伶俐。
“好好,不要推我了,我要找衣服。”
龍明珠和方伶俐有村委會的單人宿舍,但缺點就是沒有熱水器和廚房,所以必須來劉益之出租屋裡洗澡,尤其是冬天,兩人都覺得不方便。
“對了,新屋收拾好了嗎?”方伶俐一邊翻着衣服,一邊問道。
211棟和212棟已經過戶了,212棟也是8層,只是每層四戶,除了三戶一房一廳,還多了一戶兩房一廳,每一層面積要大不少。以前第8層是房東顧大成一家住的,三間大臥室,一間大客廳,廚房、衛生間齊全,裝修得非常漂亮。只需修補下稍微破舊的地方,再粉刷一遍牆就行了。7樓和8樓之間多加了一道鐵門,安全有保障,最妙的是還有半邊頂樓做空中私家花園,真是美得很。
所以三人一商量,乾脆都住到這裡來,一人一間,只是刷牆和修補後,散味道需要一段時間,只能年後搬,現在差不多了。
“初十搬,大家東西都不多,半天搞定,再開個夥意思下就好了。”劉益之答道。
“嗯,行。”
簡阿嬤大兒子移民去了花旗國,二兒子移民去了但馬,,今年都沒回來,三兒子移民去了南港,回來吃了團年飯後一家跑去內地旅遊去了。四兒子在市裡機關上班,正好在,跟黃三炮幾個在打麻將。
黃老四對劉益之三人的態度不冷淡也不過分熱情。打了兩圈麻將,喝了幾杯酒,吹了吹牛皮,天快黑了劉益之三人拿着紅包出來了。
三人到出租屋裡拎了禮品,又趕去黃惠民家拜年。
聊了半個小時,龍明珠和方伶俐先回去休息了,留下劉益之陪着黃惠民小酌起來。
“你們三人的遷入證我會交給韓國防,我答應的事情都辦完了,該你了。”
“黃哥,我的建議有兩個。第一個,成立股份公司。”
“股份公司?小劉,我還以爲你會出什麼好主意,要是成立股份公司有用,我早兩年就張羅成立了。”黃惠民一臉的失望。
“黃哥,你聽我說。關村一直沒有成立股份公司的原因我也清楚。首先是地方比其它村小很多,其次是村裡的地大部分都被村民們以宅基地的名義修建樓房了,根本沒有地修什麼工業區,商品房樓盤,所以這股份公司就算成立了,也是個空殼子。對不對,黃哥?”
“你知道就好。”黃惠民嘆了一口氣。這也是關村人心不齊,不願意來村委會和工作站的原因所在。村裡屁油水都沒有,還要搞奉獻,誰願意去?
“黃哥,村裡有樓房一百四十棟,你有五棟樓房,我有一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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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兩棟。”
“好,好,我們不糾結這個。這些樓房都是以宅基地的名義修建的,大家都在擔心,市裡政策變化,關村從非城鎮改爲城鎮戶口,那麼宅基地就屬於非法了,政府就可以徵收拆遷了,大家最擔心是這個,對不對?”
“對,大家就是擔心這個,才移民的移民,賣樓遷戶的賣樓遷戶。”
“所以我們纔要成立股份公司啊,黃哥。”
“嗯,你把話說清楚。”
“黃哥,成立了股份公司,村民們以宅基地和樓房入股,這股份公司是不是成了集體所有制企業?”
“是這個理。”
“既然如此,屬於集體企業的財產,這些地皮和樓房就是合理合法的,政府怎麼好徵收呢?”
黃惠民激動地差點要蹦起來,哆嗦着手掏出一根菸,遞給劉益之,被謝絕後自己給自己點上。
“小劉,可是大傢伙都是靠這樓房收租吃飯的,入股了公司,怕是不會答應。”
“黃哥,這很簡單啊,樓房入股了,算作股東的股份,公司統一出租,統一收租。”
“然後再把租金當作股息紅利分給大家,只是轉了一圈,大家該拿多少還是拿多少,只是要出一點點手續費。這個一點問題都沒有。小劉啊,你這腦瓜子到底是怎麼長的,真是太聰明瞭。”
劉益之笑了笑,沒有做聲。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後來南鵬市戶籍徹底改革,有聰明人就是這麼玩的,後來幾乎所有城中村都學着這麼玩了。
“老弟,你幫了哥哥一個大忙,解決了一個問題,還有一個問題,老弟你有什麼主意?”
“黃哥,要想增加戶籍人口,根本就是村裡,或者是股份公司公賬上要有錢,大家每年有錢分,你說對不對?”
“沒錯,就是這個理。”黃惠民點頭道。要是跟一些“土大戶”城中村那樣,關村村民每年能分幾萬十幾萬,除了移民國外必須註銷戶口的之外,傻子才遷戶呢。而且還能吸引外來落戶人口,增加戶籍人口。
“可是村裡真的沒地了,沒地就沒有發展空間了。”黃惠民的臉又愁苦起來。成立股份公司,那些樓房肯定入不了公賬,實際上還是個人的。公司還是沒錢,還是一個死循環。
劉益之從包裡掏出一份南鵬市地圖,在關村附近點了一下,“黃哥,這裡不是有塊空地啊。”
這塊地叫做鵲山,以前是個大山包。八九十年代南鵬大建設,需要大量的土石方,鵲山離得最近,直接被挖成了一個大坑。到了九幾年成了南鵬市的垃圾填埋場,用了兩三年後,因爲是屬於市中心區,太影響市容和環境,便被叫停了,填上一層土成了一個近四百畝的空地。只是走近去還能聞到惡臭味,誰也不想要,於是就荒在那裡了。過了一年,附近的上朗村捏着鼻子收了它,結果沒兩年就成了聚寶盆。
“鵲山,這裡是垃圾場啊!”
“垃圾可以移走的。關鍵是這裡位置好,旁邊就是南鵬科技園啊。”
是啊,旁邊就是南鵬科技園,那個後世的華夏第一街道辦。
“不是還隔着條朗河嗎?”
“那叫河?才三四米寬,那就是條溝!”劉益之糾正道,“而且書上說,有溝必火!”
“有溝必火?哪本風水書說的?”黃惠民也知道,朗河那個寬度,撐根杆子就能跳過去了,是溝真沒錯。
“黃哥,不要糾結這個事。我們花點錢,把這段河溝變成暗渠,上面變成馬路平地,不就跟沿山區的這個科技園連在一起了嗎?再拉人來投資,花些錢把垃圾清走,修建一座餐飲、購物、娛樂一體的大商場。旁邊科技園幾千家公司,幾十萬員工,各個薪水都不低,你說會不會火?”
黃惠民的眼睛快要變成錢串串了。
劉益之還有一番話沒有說出來,這個鵲山比你想象的還要火。爲什麼?十年後南鵬修地鐵,科技園必須要有一個地鐵站。可這裡的企業,個頂個的不差錢,產業大樓一棟修得比一棟高。在這高樓林立的情況下,通一條地鐵過去問題不大,在地下挖個地鐵站就有大問題了。而且這裡每天幾十萬人上下班,地鐵站不能小,所以科技園的地底下根本沒空間修,只能挪到鵲山來了。這裡緊挨着科技園,前後站之間的距離合適,空間又足夠大。有了這個地鐵站,鵲山的商業中心就成了南鵬市繁華地段之一了。
擁有這樣物業的關村,豈不是日進斗金啊?
不過有前面的利好,就已經足夠吸引黃惠民主動申請去接受鵲山了。
這麼好一塊地,爲什麼沒人去搶呢?想想現在的情況,還沒有到房地產大爆發的時候,黃金地段多的是,地產商都忙不過來。而且現在大家的目光大部分都集中在紅嶺區,還顧不上這頭,所以這個時候正是關村撿漏的最佳時機。而且以前鵲山在最初是屬於關村的,後來被徵用了。現在正是名正言順要它的時候,再晚點,等大傢伙回過神來,不要說垃圾場,就是糞坑也有人搶着要。
“老弟,你進村委會來吧,當個村委員,用你的腦子爲村裡出謀劃策。”黃惠民熱切地說道。
劉益之喝了一口酒,還是拒絕了。
“老哥,村裡有什麼事,我是義不容辭,絕沒二話。村委會就不進了,我們三人落戶關村已經不錯了,再進村委會,怕是有人要說閒話。”
劉益之對關村村委會委員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是講奉獻,又沒油水。等過幾年,關村地皮飆升,尤其是到城中村改造時期,不知多少削尖了腦袋想進村委會,到時各種撕逼,人腦子能給你打成狗腦子。自己可不想趟這灘渾水。
“誰敢多嘴?有本事他也出來給村裡出謀劃策。”黃惠民一臉憤慨道,“這樣,你先在村委會下面掛個職,等過渡一段時間,再進村委會,別人也沒有多話說了。到時你可以名正言順地爲村裡出謀劃策,我呢,上面要求的村委會七位委員也算是湊齊了。”
劉益之想了想,覺得關村村委委員這塊招牌實在沒啥意思,繼續推辭道:“我還是在村治保會掛個職務,關村股份公司那邊我也可以掛個職位,只要有你在當家作主,我出謀劃策就好了。
看着黃惠民一臉可惜的樣子,劉益之不由揣測道,他爲什麼如此執着湊齊七個村委會委員,難道湊齊了能召喚神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