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古地。
林前落日,石下霜雨。
磁光夭矯如龍,自崖前垂下,橫跨千丈,照耀七彩。
再仔細看,磁光之下,有一大湖,浩森遼闊,冷峻幽靜。
風自天上吹來,拂動水中的蓮花。
葉子晶瑩,蓮花馥馥,香氣瀰漫。
真的是,羽紅搖曳,晴綠翩翩,美輪美奐。
這個地方,景色古幽,卻從來沒有人來,原因很簡單,因爲此地有一種無形的磁場,凡是擅闖入者,都無聲無息地消失,連骨頭都見不到。
所以這個地方是遠近聞名的禁地,別說普通的砍柴的樵夫或者喜好遊玩的文人書生退避三舍,就是天庭冊封的什麼土地或者山神等等等等,都是躲得遠遠的。
這一日,突然之間,虛空之中,傳來兵戈之聲,轟然的戰鼓重音碾過,似乎是億萬人齊聲大叫。
伐天,伐天,伐天!
聲音匯聚到一塊,充塞時空,不可阻擋。
汩汩汩,
似乎是感應到這個變化,平靜的湖面之上,出現一個個水泡,裡面是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殺伐,毀滅,混亂,等等等等,非常之複雜。
少頃,整個大湖都染上一層幽深的黑色,像是宇宙最深處的黑暗,能夠吞噬一切。
下一刻,
湖水像是捲簾一樣,冉冉拉開,自湖底顯出一個龐大無匹的宮殿,呈現銀白之色,非常耀眼。
有一個人影踏步出來,腳踩蓮花,他看上去是個枯瘦的老者,銀髮白眉,雙頰上生有紫紋,正凝視東荒方向。
“果然是天庭一家獨大引得世界異動。”
老者目光深沉,洞徹其中的變化,道,“革天,伐天,真是恰到好處。”
“可惜啊,”
老者揹着手,看着東荒上空轉移過去的氣運,那堂堂皇皇的運勢真的非同凡響,令人羨慕。
他也是能夠洞徹三十三天意志和天庭博弈之人,可惜自己業位不夠,可不敢插手其中,撈取這天地運勢。
片刻後,老者喃喃一句,道,“不過雖然我不敢首先揭竿而起,但跟在後面,分點湯湯水水還是足夠的。”
話音剛落,他的腳下,湖水之中,升騰出一個又一個的氣泡,裡面是猙獰的人影,千姿百態,散發着驚人的殺機。
這是他無數年的經營,屬於他的直屬衛隊。
“伐天。”
老者驀然長嘯,發出一道驚天動地的大吼,聲音嫋嫋而上,和天穹上的不滅意志暗合,頓時有雷霆呼嘯而下,攜帶着星星點點的金黃,那是天地造化之功。
叮噹,叮噹,叮噹,
金黃的雨點,落下來,落在老者和一個個氣泡中,他們身上的氣機立刻有了變化,很難用言語來形容,但確實是強了不少。
除此之外,甚至還有天道反饋下來的不少信息,非常珍貴。
“哈哈,”
老者受益最多,哈哈大笑,道,“果然如此。”
在同時,不只是西漠古地的這位神秘老者,在三十三天中,不知道多少常人不知道的地方,都有人揭竿而起,舉起伐天大旗。
剎那間,星星之火,開始燎原。
整個三十三天,掀起一股對抗天庭的大潮。
水簾洞。
紫青氤氳,彩光升騰。
虹氣盤旋在穹頂,像是幽幽深深的天河,無聲無息,卻又折射出世間的悲歡離合。
在裡面,共有三十六顆寶珠在浮沉。
天光照下,可以看到,每一顆寶珠都耀着光,不同凡響。
有這三十六顆寶珠在,整個水簾洞或者說天柱山都有了一種乾坤安定的穩固。
實際上,這寶珠真的不是一般的寶貝,而是他們舉起伐天大旗後應運而生的重寶,有無量之威能。
洞府中,升起寶座,兇猴和其他四個大妖坐在上面。
四個大妖都是面帶笑容,他們都從這種變局中得到不少的好處。
“現在只是開始。”
兇猴目光悠遠,似乎能夠上查三十三天,見到烽煙四起,道,“我們得到的也只是蠅頭小利,要是我們真能夠打擊到天庭,到時候會有更多的運勢降下來。”
“大人請吩咐。”
四位大妖是心服口服,凜然聽命。
“好。”
兇猴居於中央,沉穩有度,雖然身上散發着兇戾毀滅的氣機,但卻是智慧深沉,成竹在心,道,“我們是伐天的先行者,倡導者,也要成爲領導者,只有這樣,才能夠長久佔據大運。”
兇猴的聲音在洞府中迴盪,繼續說話,道,“現在三十三天烽煙四起,有不少的人也是趁機渾水摸魚,撈取好處。接下來,你們四個人就各自領一部人馬,前去招安。”
“要是他們能夠接受,是最好不過,要是不接受的,”
兇猴的神情變得沉鬱,似乎背後的血色瀰漫出來,鋪天蓋地,道,“要是不識擡舉的人,就記下來,我會親自上門找他們談一談。”
談一談,三個字,說的平平淡淡。
可是在場的四個大妖都能夠聽出其中蘊含的意思,他們這位高居寶座上的大人可不是善於以理服人的人。
“都去做事吧。”
兇猴大手一擺,四個人答應一聲,依次出了水簾洞。
幽雲羅域。
山高纖麗,奇峭有姿態。
天光照下,白雲朵朵,在松柏竹林之中徘徊,像是仙鶴翩翩起舞,暈開滿地的漣漪。
陳巖靜靜而立,天門上慶雲流轉,金燈瓔珞,彼此交織,綿綿不絕,他目光炯炯有神,感應着三十三天的變化。
真的是烽煙四起,風雲來聚,又是一個人所未想到的新局面。
白涼涼修爲有限,不像是陳巖道果懸空能夠巡視諸天,她現在只能夠模模糊糊地感應東荒的變化,所以俏生生待在一邊。
好一會,白涼涼見陳巖動彈了一下,問道,“怎麼樣?”
“風起雲涌。”
陳巖垂下眼瞼,衣袂搖擺,答道,“不過暫時不用擔心,我們這一區域一時半會不會受影響。”
正在這個時候,只聽玄音飄飄,千百的篆文如同星辰點綴在空中,綻放出無量的光明,將整個山崖照的澈明。
沈復從外面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