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
木石蕭疏,積霜凝玉。
寒氣自兩岸而來,臨水生光,燦燦然,晶晶然,冷冷然,別有一番刺骨鋒銳。
陳巖頭戴星冠,身披日月星三光法衣,瑞彩化帶,長袖飄飄。
他立在場中,眸子冷漠,吐氣開聲,字字如金石。
乾脆,利索,果斷,強勢。
山谷迴應,錚錚然而鳴。
話音落下,
下一刻,
霜光橫來,和山中的寒氣交織,重重疊疊,層層向上,本來就冰冷刺骨,現在更是剛纔的十倍。
嘩啦啦,
與此同時,元氣號令,低沉的鼓點響起,金戈鐵衣,戰馬呼嘯,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殺伐之氣瀰漫。
一時之間,人們彷彿忘記了自己置身於山林中,反而以爲是在戰場裡,心靈戰慄。
咚,咚,咚,
聲音低沉,是死亡敲打的鼓點。
“啊,”
“啊,啊,”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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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瞬間安靜,少頃,就有三個修爲最低的築基四重弟子,擋不住這樣直入靈臺的殺意,居然大叫一聲,身子發冷,從頭到腳,沒有半點的熱度。
他們三人只覺得似乎置身於冰窖中,全身毛孔中散發着寒氣,死亡的恐懼從外面侵蝕,逐漸地收緊,那種壓抑,無法忍受。
三人又是一聲大叫,發足狂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離開此地。
就好像,他們身後有恐怖的巨獸在追逐一樣。
看到這一幕,場中先是譁然,然後是死一般的沉寂。
宇文旭站的不遠,心生羨慕。
在他的眼中,對方一聲斷喝,天地之間的諸般元氣如同接到號令一樣,自發組合排列,凝練成殺陣。
元氣如戰陣,殺伐之音大作。
這樣的威勢,即使是他現在的力量,全力都無法做到,而對方卻如此輕描淡寫,如此舉重若輕,如此凜然生威。
“這就是元氣大法王之威?”
宇文旭喃喃自語,恨不得取而代之。
“元氣大法王可不只是號令元氣這麼簡單。”
龍先生在識海中說話,吩咐道,“等一會按計劃行事,不要出了岔子。”
“是。”
宇文旭躬身聽命,他雖然羨慕元氣大法王的無上威能,但他還是保持靈臺清醒,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最爲重要的是先得到寶珠,從而凝聚金丹。
只有成就金丹,纔可以在宗門中呼風喚雨,也纔可以發揮出龍先生傳授的神通法寶,從而鯉魚化龍,成就霸主之位。
好一會,一道劍音打破場中的死寂。
少年一身白衣,彈劍長嘯,冷漠的眸子中少見地露出歡喜,道,“我鐘山好久沒有見過這樣霸道的神通了,今天正好戰個痛快。”
“我是聶雲龍。”
聶雲龍五官如大理石雕刻一樣,很有立體感,他深吸一口氣,踏前一步,道,“正要領教高明。”
第三位是個秀美的少女,她沒有說話,只是伸出玉手,很有節奏地彈着寶幢上垂下來的光輝,叮叮噹噹的聲音急促無比。
三位金丹宗師,都沒有被陳巖的威勢嚇倒。
嘩啦啦,
這個時候,其他人也醒過來,上前一步,盯着陳巖,有一種同仇敵愾。
陳巖剛纔的一手是很強勢,非常強勢。
可是太過強勢,固然是嚇倒了不少人,但同樣是激起了他們的敵視。
在有人帶頭的情況下,他就成了衆矢之的。
“哈哈,”
陳巖居高臨下,俯視周圍衆人,目光森然如劍,長笑道,“以爲人多勢衆,本座就怕你們不成?”
嘩啦,
沒有人說話,回答陳巖的是整齊的殺伐之音。
衆人一心,倒是讓陳巖很有一種千人所指的壓力。
乍一看,簡直就是大反派一樣。
“嘿,”
陳巖巋然不懼,拔出無形劍,挽了個劍花,準備動手。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赤紅光芒由遠而近,倏爾到了場中,然後煙霞散開,一個俊朗的青年人出現,大聲道,“道友莫怕,我來祝你一臂之力。”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如天外飛仙,讓本來蓄勢待發的兩夥人齊齊一愣。
其他人看向來者,不明白這個傢伙爲什麼這麼做。
至於陳巖,則是更納悶到極點。
其他人不是認識來人,可是他可是認識,來的這人就是宇文旭。
說起來,他和宇文旭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因爲安紅玉的原因,兩人的關係可是有點複雜。
雖然陳巖和安紅玉認識在前,但宇文旭可是安紅玉名義上的未婚夫,這麼一論,陳巖可是給這個傢伙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
而現在這個傢伙卻在自己被人圍攻的時候,無所畏懼地跳出來幫助自己,陳巖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古怪。
“這位道友有禮了。”
陳巖忍着心中的怪異,向宇文旭行了個道禮,裝作不認識的樣子,道,“不知道道友如何稱呼?”
“在下宇文旭見過陳道友,”
宇文旭聽到陳巖的名字,也沒有多想,自顧自報出自己的姓名,然後大義凜然地道,“在下只是見衆人以多欺少,無恥之尤,心中憤怒,才發不平之吼,道友不必客氣。”
陳巖越聽越是面色古怪,兩人雖然沒有見過面,但由於其中的特殊關係,他可沒少收集對方的情報。
從他了解來看,宇文旭只能算是個有點優秀的世家子弟,勉強算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可是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對方絕對沒有與喜歡見義勇爲掛鉤。
再說了,陳巖也不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大的魅力,能讓對方不顧形勢局面的惡劣,跳出來力挺自己。
陳巖目光一動,又發現,這個宇文旭的境界居然是築基六重圓滿境界,而且體內還有一股深沉如淵的力量潛伏。
“古怪,真是古怪。”
陳巖暗自咋舌,要知道,在入日月生神黃天宮之前,這個宇文旭可是比安紅玉差一大截的,現在居然已經趕上了安紅玉,這可非同一般。
這樣來看的話,宇文旭可不只是優秀,而是真正的天才了。
“這樣來看,宇文旭是得到了天大的奇遇,還是後面有人?”
陳巖目光炯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