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嚴少白表現出難得一見的強悍,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沒了兩天,布坊原來的管事陳方被抓了回來,投進大獄。布坊從管事到下面的夥記被他換了好大一批人,新請的師傅也是會看眼色的,知道東家面臨關鍵時期,成者爲王,敗者寇,憋足了勁,徹夜加工。
林花枝最近幾天都沒去見嚴少白,她現在在考慮一件事——離開還是留下。
必須承認的是,那日,嚴少白一句“對不起”帶給她太多震撼,不是因爲感動,而是因爲很受傷。
這句“對不起”來的太晚,林花枝想如果是幾個月前,嚴少白對她說了這樣的話,她恐怕會再次轉身回到他的身邊。可是此時今日,一句“對不起”只是讓她感覺以前的陳素月是多麼的失敗。
也許在嚴少白眼裡,林花枝是強勢的,其實,事實上,她在那個男人面前早已經潰不成軍。
離開,只是不想亂了自己的心,嚴少白最近的表現讓她困惑,於她而言,嚴少白的深情如同一種折磨,有的時候,她不僅煩燥,甚至還會偶爾產生一種無法確定的害怕。
而留下的理由,只有一個,誰殺了陳素月?
林花枝總有一種感覺,她已經很接近謎底了。
念着她身子沒大好,馮姨也沒多派活計給她,東院的事,現在基本上都交給瞭如意在打理,林花枝大部分的時候就呆在屋裡,看看書,發發呆,偶爾她會想起杜映蓮和張子卿,有時,她還會想起崔婷。
崔婷最近很安靜,自打那日被林花枝怒吼了一聲“滾”,陳府的人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她。
衆人紛紛在猜測,崔婷是不是因爲嚴少白最近太忙,沒時間陪她,所以選擇安靜的呆在一旁。只有林花枝知道,崔婷不來,是爲了避開她的風頭。
嚴少白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正如他自己所說,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能幫助他的人,而崔婷明顯幫不了他,兩者相比,嚴少白或多或少,自覺不自覺的都比較依賴林花枝。
在這一方面,崔婷和林花枝一對比,輸贏立見。
崔婷再傻,也不會看不到這一點。
選擇安靜的躲在一旁,然後在適當的時候發動反攻,崔婷應該是這樣想的吧。
林花枝很期待崔婷的反擊,崔婷是個不確定的因素,這個女人會把他們引向何處?又會發生什麼事?一切的一切就像個巨大的謎團,可是林花枝很興奮。
看到崔婷因氣怒而變得猙獰的臉,她總會莫名高興。
嚴少白會喜歡這樣的女人?他竟會喜歡上這樣的女人?
每每幻想到這樣的場景,林花枝總不由自主的放聲大笑。有時候,她也覺得她這想法不對勁,有些病態,她試着和奶孃說了說,奶孃很嚴肅的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因爲她內心的害怕。
這什麼意思?林花枝會害怕崔婷?
多可笑的話。
她害怕那個女人嗎?
是?不是?
“花枝姐,你在想什麼?”邊上傳來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神遊。
回過神來,林花枝轉頭看到杏兒一臉古怪的看着她。
“嗯,沒想什麼。”
杏兒顯然不信,剛剛在屋外,她就見林花枝臉上神色一時悲傷,一時高興得意,反正是喜怒哀樂都有了,這明顯不像是沒事的人。
杏兒遲疑了一下,再問:“花枝姐,你沒事吧?”
林花枝搖搖頭,這些日子杏兒常常會這樣問她,杏兒總會用一種很擔心的神色看着她。這讓林花枝有些尷尬和不自在。
“我的好杏兒,我再和你說一遍,我真沒事,我身上的傷全好了。”
杏兒眯着眼睛笑着點頭,可是林花枝知道這小姑娘壓根就不信。
見杏兒手上抱着衣裙,林花枝站起身伸手去接:“衣服都曬乾了?”
“都曬了一上午了,這天越來越熱,洗曬的東西不用多久就能全乾。”杏兒把乾淨的衣裙堆在牀上,然後把林花枝的撿了出來。
林花枝坐在牀沿邊,看着杏兒笑道:“我家小杏兒不僅漂亮可愛,而且還這般賢惠,以後不知道誰有福娶了你。”
杏兒擡頭瞪了林花枝一眼,不過臉還是紅了起來。
林花枝就喜歡打趣杏兒,看到杏兒動不動臉紅,她就有些小得意。
杏兒懶得理會林花枝,把底下的幾件貼身衣物快速收起,不想,林花枝突然伸手抓住了她。
“杏兒,這是什麼?”林花枝從她手裡抽出一件衣物。
“唉呀,花枝姐,你好壞。這能是什麼呀?不就是一雙羅襪呀。”杏兒伸手去搶,臉更紅了,這姑娘家的貼身東西,是不能隨便給人看的。
林花枝卻不放手,眼睛落在了羅襪的一端,那上面繡着一朵嫩黃色的杏花。
“杏兒,你確定這羅襪是你的?”林花枝的聲音在不知不覺中有幾分顫抖。
杏兒奇怪,不過還是點頭肯定:“是我的呀。我的東西,我還能認錯呀?花枝姐,別鬧了。”
林花枝鬆開手,她看着杏兒,眼光陰沉的可怕。
真的是杏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