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總會有一些轉折點,也就是讓我們的命運偏離原定軌道的某個人、某樣東西或者某件事。.它總是在不經意間降臨到我們身邊,猝不及防,且無法擺脫。譬如:死亡。
許青鳥生病了,發燒、咳嗽、嘔吐,反反覆覆,複復反反,整整三天。她怎麼都不肯去醫院,媽媽孫雪莉只好讓‘女’兒在家裡呆着,請社區醫生來家裡診治吊水。
“青鳥,我可憐的孩子,你到底是怎麼了......”
孫雪莉守在‘女’兒身邊,不停地哭泣,嘴裡喃喃低語,恨不得替‘女’兒生了這場病。
‘陰’暗詭異的夢中,紅‘色’、白‘色’、黑‘色’‘交’織,頭顱、眼珠、黑髮、鮮血纏繞,每一樣東西都讓許青鳥心驚‘肉’跳。她拼命地逃,拼命地逃,可是無論她逃向哪個方向,都是無法逃脫的冰牆。許青鳥狠狠地砸那冰牆,冰屑撲撒在她臉上,冷得她直髮抖。終於,冰牆破了,‘露’出一張蒼老的臉。
“啊!”許青鳥從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那張蒼老的臉,分明是陸業森,那個被她親手殺死的人。
“青鳥,你醒了?”孫雪莉滿臉驚喜,長時間守護導致的疲憊因爲‘女’兒的甦醒一掃而空,“感覺好點兒嗎?還有哪兒不舒服嗎?想喝什麼?餓不餓,想吃點什麼嗎?”
“媽......”許青鳥嗓子很癢,發出的聲音也低沉粗糙,“我想喝點兒水。”
“想喝水?好好,燒已經退了,醫生說就得多喝點兒白開水。”孫雪莉把‘牀’頭的茶杯端過來,裡面的水溫度剛剛好。她早已把水燒好,倒在杯子裡,等着‘女’兒醒過來喝。涼了就倒掉,再倒一杯熱的冷着,現在總算是讓‘女’兒喝到一口恰到好處的白開水了。
孫雪莉看着‘女’兒咕嘟咕嘟地喝完一大杯水,‘露’出滿足的微笑。
許青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見媽媽眼角又溼了,連忙說:“媽,你放心,我沒事。‘挺’過去,就好了。”
許青鳥在心中告訴自己,對,‘挺’過去就好了。殺了人又怎樣,一來,那人該死,二來,換得了靈力,她就有能力保護媽媽和青巖了。所以,她不需要自責。就算殺人是一種罪孽,那麼所有的罪孽,她願意一力承擔!
孫雪莉聽着‘女’兒說的話,心裡擔憂:“什麼‘挺’不‘挺’過去,說得這麼嚴重。就是重感冒而已,休息兩天就好了。”
“嗯,我明白。”
母‘女’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互相安慰一番。許青鳥剛剛發完汗,身體還很虛弱,在媽媽的催促下又睡了下去。半睡半醒之間,冰冷的氣息貼近她的臉,不用睜開眼睛,她也知道是誰。
“嚴總,你很喜歡登堂入室嗎?”
“看來病得還不夠重。”
“所以呢?”許青鳥微微睜開眼,看見他英俊卻森冷的面容就在自己面前,忍不住諷刺道,“嚴總準備強‘吻’一個生病的人?”
嚴礪冷冷地看着她的眼睛,沒有說話,卻彷彿能夠看穿她此時的虛弱無助。他伸出冰冷的手,撫‘摸’她額頭纏繞的紗布,突然用力一按。
“疼!”許青鳥疼得直往後縮,傷口原本就沒完全癒合,如今這麼一按,恐怕又要裂開出血了。
“有人在等你。”嚴礪森寒地的話語剛落,許青鳥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他單手拋向地面,再一睜開眼,就已身處紅毯之上。
紅毯下面黃濤翻滾,一望無際的黃‘色’海‘浪’映得天邊呈現出黑黃的奇詭‘色’澤。紅毯上有很多人在走路,他們或者頭破血流,或者面白‘脣’青,或者腰間‘插’着一隻刀子......眉間都有一顆紅痣,‘色’澤‘豔’麗異常,可他們全都無知無識,面無表情,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卻又不能停下。
“你來了。”林美雲溫柔地將她扶起來。
許青鳥看着她的臉,微微驚訝,屬於水鬼的那副可怕容顏已經完全消失,現在的林美雲彷彿回到了十五歲那年的模樣,清純美好。林美雲身後,站着陸業森。但這已經不是那個蒼老的他了,而是迴歸了年輕時期的靈魂。
“謝謝你,讓我能夠提前離開,見到美雲,跟她說一聲對不起。”陸業森誠懇地說,“這一刻,我已經等了幾十年。真的,謝謝你。”
“你......”許青鳥覺得心臟緊緊揪起,“你不怪我......不怪我害你‘性’命?”
陸業森搖頭,溫柔地將美雲擁入懷中:“這是我欠你的,我會在未來的煉火中補償你。”
“未來的煉火......什麼意思?”許青鳥不解。
“時間到!”白無常忽然出現,要將兩人押走。
林美雲在她耳邊留下最後一句:“推你下水的人,和扔下‘花’盆的是同一個,你要小心!”
“他是誰?!”許青鳥的問話回‘蕩’在浩淼的黃泉路上,能夠回答問題的靈魂卻已消失無蹤。無知無識的鬼魂在紅毯上繼續遊走,卻無人看得見她。
許青鳥突然有些害怕,這些鬼都非善終,死相悽慘可怖,他們會不會突然跳起來把她給吞了?
許青鳥想逃離這紅毯,腳步凌‘亂’,險些撞上一個嘴歪眼斜的鬼魂。她驚叫一聲,繼續在紅毯上奔跑。
紅毯那邊,有一個一身黑衣勁裝的男人背對着她,直‘挺’‘挺’地立在那兒。是嚴礪,一定是嚴礪來接她回去了!
“嚴總!”她奔到他身後,大口喘息,“請帶我回去......”
“你想回地府?”那人轉過身來,臉上帶着‘精’致的黑‘色’面具。
“你不是嚴礪!”許青鳥倒‘抽’一口氣,“你是......黑無常!”
“嗯哼。”那人聳聳肩,伸出被黑布包裹的修長右手,“不過,我更喜歡人家喊我‘季界’。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鬼王的小/情/人。”
空曠素淨的房間裡,沒有開燈,一片黑暗。
嚴礪森寒如星的冷眸盯着‘牀’上的一團墨綠霧氣:“病魅,別讓我再看見你!”
墨綠霧氣中‘露’出一隻黑‘色’的巨大眼睛,透着狡黠:“鬼王,抱歉啦,許青鳥的病體實在是太香甜了,特別是她自責難過的時候,渾身都散發着**的香甜滋味,真是入口回甘吶!”